暮色漫进巷口时,池焰爷爷的小方桌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
谢染正跟碗里的排骨较劲,池焰突然用胳膊肘撞他:“看门口。”
谢染抬头,看见徐安诗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个帆布包,校服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
她看见院子里的人,脚步顿了顿,像是鼓足勇气才走过来,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秦砚,你上次借我的竞赛笔记……我来还给你。”
秦砚刚夹起块豆腐,闻言动作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放那儿吧。”他指了指院角的石凳,目光没在她身上多停一秒。
谢染啃着排骨,突然觉得气氛有点怪。
徐安诗把帆布包放在石凳上时,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的笔记本——封面上贴着片干枯的银杏叶,跟秦砚夹在习题册里的那片很像。
“还顺便……给你带了点东西。”
徐安诗的手指绞着书包带,从包里掏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琥珀色的液体,“我妈做的蜂蜜柚子茶,说……说熬夜刷题喝了好。”
秦砚没接,只是看着那罐子:“不用了,我不爱喝甜的。”
这话刚说完,谢染突然想起上午图书馆的芒果慕斯,嘴里的排骨差点喷出来——这人上午还看着自己把两块慕斯吃得精光,怎么转头就说不爱喝甜的?
池焰在旁边憋笑,被爷爷瞪了一眼,赶紧低头扒饭,肩膀却抖得像筛糠。
徐安诗的脸瞬间白了,捏着玻璃罐的手指泛白,却还是强撑着笑:“那……那我放这儿了。”
她把罐子往石桌上一放,转身就走,帆布包的带子甩得啪嗒响,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又细又长。
“喂,”谢染戳了戳秦砚的胳膊,“你刚才有点凶啊。”
秦砚夹起块排骨塞进他碗里,语气硬邦邦的:“吃饭。”
池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谢哥,你是真瞎还是装瞎?人家学习委员明显是冲秦砚来的,你没看见那柚子茶罐子上还贴着小纸条?”
谢染探头往石桌看,果然看见玻璃罐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行小字:“记得每天喝。”
他挠挠头:“挺用心的啊,比池焰你强,上次借我橡皮还回来沾着辣条油。”
池焰踹了他一脚:“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重点是这排骨凉了。”秦砚打断他,往谢染碗里又添了勺汤,“快吃,等下我给你讲晚上那道物理题。”
谢染哦了一声,乖乖喝起汤,完全没注意秦砚往石桌方向瞥了一眼,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
饭后池焰被爷爷揪去洗碗,院子里只剩谢染和秦砚。
谢染蹲在地上逗碰瓷,橘猫绕着他的裤腿蹭来蹭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秦砚突然开口:“你觉得……徐安诗怎么样?”
谢染摸猫的手顿了顿:“挺好的啊,笔记做得比你清楚,上次我借她的英语单词本,上面还有拼音标注,生怕我看不懂。”
他抬头看秦砚,突然坏笑,“怎么?你对人家有意思?我看那柚子茶就挺好,比林溪月的芒果慕斯健康。”
秦砚的脸瞬间沉了,像被泼了盆冷水。
他盯着谢染,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火气,却又没真的发作,只是伸手把碰瓷捞进怀里,声音闷闷的:“猫都比你聪明。”
碰瓷在秦砚怀里挣扎,尾巴甩得像鞭子,一爪子拍在他手背上。谢染笑得直不起腰:“听见没?猫都嫌你说话冲。”
秦砚没理他,只是低头摸着猫背,指尖的力道有点重。
谢染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人今天是真不对劲——从画展到现在,像只炸毛的猫,一点就着。
“喂,”谢染凑过去,“你是不是不开心?”他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是秦砚早上塞给他的,“给你吃,甜的。”
秦砚的目光落在他摊开的手心,糖纸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他没接,只是突然伸手,轻轻捏了捏谢染的后颈,像上午在图书馆那样,力道不重,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谢染,你能不能……别那么笨?”
温热的指尖擦过皮肤,谢染像被烫了似的缩回脖子,耳尖腾地红了:“我哪笨了?上次物理测验我都及格了!”
秦砚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突然笑了,眼里的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
他接过那颗糖,剥开塞进谢染嘴里:“吃你的吧,木头。”
橘子味在舌尖漫开时,谢染听见屋里传来池焰的哀嚎——大概是又被爷爷骂洗碗太慢。
他看着秦砚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这人刚才的火气,好像也没那么难哄。
只是……他到底在气什么呢?
谢染舔了舔嘴角的糖渣,看着石桌上那罐没人碰的柚子茶,突然想起徐安诗离开时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小声嘟囔:“其实……柚子茶也挺好喝的。”
秦砚的笑声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把碰瓷往他怀里一塞:“抱好你的猫,等下讲题别走神。”
橘猫在怀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谢染摸着它软乎乎的肚皮,突然觉得,这个周六的晚上好像比平时长。
石桌上的柚子茶在路灯下泛着光,像个没说出口的秘密,而秦砚眼里藏着的情绪,比那道没解出来的物理题还难猜。
但他不着急。
毕竟,身边有个人愿意陪着他猜,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谢染把脸埋进猫毛里,偷偷看了眼正在收拾碗筷的秦砚,嘴角的糖还没化,甜得像藏了颗小小的太阳。
夜气浸得石桌发潮时,三人摊开的练习册上已经落了层薄露。谢染正跟一道力学题死磕,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又一个小洞,像在给题目扎小人。秦砚的钢笔尖悬在几何图形上方,忽然侧过头,台灯的光晕在他睫毛上投下片浅影。
“谢染,”他的声音混着远处的蝉鸣,轻得像片柳叶落在水面,“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找什么样的?”
谢染的橡皮擦在纸上蹭出道白痕,头也没抬:“找什么样的什么?题吗?我觉得力学题都长得一个样,跟池焰的脸似的,看着就烦。”
池焰刚咬开袋橘子糖,闻言直接把糖纸砸过去:“你才长力学题样!你全家都长力学题样!”
秦砚没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练习册封皮,指腹蹭过边角磨损的地方。
“我是说,”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谢染攥着笔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沾着点没擦干净的铅笔灰,“比如……相处的人。”
谢染终于停了笔,挠着后脑勺直眨眼,台灯的光把他的困惑照得明明白白:“相处的人?就跟你和池焰这样呗,能一起吃排骨,还能抄作业……”
“不是这个,”秦砚打断他,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他往前凑了凑,两人的练习册几乎挨在一起,“是……更特别点的。”
谢染的视线落在秦砚的袖口上——那里还沾着下午画展的颜料,蓝一块紫一块,像他总画不好的星空。
他突然想起林溪月递画时的样子,白裙子飘得像朵云,忍不住咂咂嘴:
“要说特别的,林溪月算一个吧?画画好看,还知道我喜欢芒果慕斯,上次春游带的三明治都给我加了双份火腿。”
秦砚握着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笔帽磕在练习册上,发出声闷响。
他没说话,只是身体又往前倾了些,台灯的光晕漫到谢染手背上,两人的影子在纸上交叠成团,像被揉皱的糖纸。
谢染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点橘子糖的甜,忽然觉得耳根发烫,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你靠这么近干嘛?”他往后仰着脖子,像只被逼近墙角的猫,“台灯够亮,不用凑这么近看题。”
秦砚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垂,忽然笑了,只是笑意没到眼底:“我在看你草稿纸上的恐龙。”
他伸手,指尖轻轻点在那道歪歪扭扭的辅助线上,“这次画得比上次像点了,至少有尾巴了。”
他的指尖带着点凉意,擦过谢染的手背时,谢染像被电触了似的缩回手,铅笔“啪嗒”掉在地上。
“你手怎么跟冰似的!”他弯腰去捡,后脑勺差点撞在秦砚下巴上,吓得秦砚赶紧伸手扶住他的后颈。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谢染一哆嗦。
“你干嘛!”他猛地挣开,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好好做题行不行!”
池焰在旁边啃着糖,看得直摇头,用胳膊肘撞了撞秦砚的胳膊:“我说,你俩能不能别跟小学生似的?做题呢,搞什么小动作。”
秦砚没理他,只是盯着谢染,眼神亮得吓人:“你刚才说,林溪月很特别?”
“啊?”谢染还在揉后颈,那里像还留着秦砚的温度,“是啊,挺特别的……”
话没说完,秦砚突然又往前靠了靠,膝盖几乎碰到谢染的膝盖。
石桌太窄,谢染被挤得只能往池焰那边缩,后腰差点撞翻台灯。
“那你觉得,”秦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呢?”
谢染彻底懵了,瞪着眼睛张了张嘴,半天憋出句:“你……你挺好的啊,题讲得比老师清楚,还会给我带芒果慕斯……”
他突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找女朋友了?想让我给你参考参考?”
秦砚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像被泼了盆冰水。
他往后靠回椅背上,抓起钢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划着,力道大得差点戳破纸。
“无聊。”他丢下两个字,声音冷得像秋霜。
谢染更摸不着头脑了,转头问池焰:“他怎么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池焰正对着秦砚挤眉弄眼,闻言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可能是题做傻了。”
他突然凑近谢染,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徐安诗对你家秦砚好像挺上心的,今天那柚子茶,听说她妈熬了一下午呢……”
“谁是我家的!”谢染和秦砚异口同声地打断他,声音撞在一起,像两颗石子投进水里。
谢染愣了愣,随即挠挠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转向秦砚,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哎,秦砚,你该不会……喜欢男的吧?”
秦砚握着钢笔的手猛地一顿,笔杆在指间转了半圈,差点飞出去。
他看着谢染那双清澈见底、写满“我在认真提问”的眼睛,突然觉得一股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半响,他才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意:“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啊,”谢染很认真地分析,“你上次看隔壁班女生打篮球,还看了三分钟呢……”
“那是因为她们挡着我看黑板了!”秦砚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池焰在旁边笑得直拍桌子,差点把练习册掀飞:“秦砚,我劝你趁早放弃,这家伙脑子里可能装的不是脑浆,是排骨汤。”
他冲秦砚挤眼睛,“要不考虑考虑徐安诗?人家笔记做得是真不错,以后抄作业方便。”
秦砚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谢染——那家伙正低头研究秦砚的练习册,手指点在某一页被反复涂改的地方,好奇地问:
“你这写的啥?黑糊糊的一团,跟池焰打翻的墨水似的。”
秦砚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合上练习册,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没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写错了。”
谢染哦了一声,没再追问,重新拿起自己的铅笔,嘴里还嘟囔着:“搞不懂你们学霸,写错个字至于这么紧张吗……”
他不知道,秦砚的练习册某一页,早就写好了半句话,被反复划掉又重写,最后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像句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
我喜欢的,是总把辅助线画成恐龙,吃橘子糖会粘嘴角,被撞了只会瞪眼睛,却连我靠得近一点都会脸红的……你啊。
夜露越来越重,秦砚看着谢染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道力学题比任何时候都难解。
他伸手,悄悄把谢染那边的台灯往中间推了推,光晕重新笼罩住那道歪歪扭扭的恐龙辅助线。
谢染察觉到光线变亮,抬头冲他笑了笑,虎牙尖尖的:“谢了啊。”
秦砚别过脸,假装看池焰的练习册,耳尖却悄悄红了。
池焰在旁边看得直叹气,把最后一颗橘子糖塞进嘴里,心里默念:完了,这俩一个装傻一个死撑,今晚的题怕是做不完了。
秦砚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水晶灯正往下淌冷光。
价值不菲的大理石地面擦得能照见人影,他换鞋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撞出回声,像颗石子投进冰湖。
“回来了。”秦颜坐在沙发上敷面膜,语气裹着冰碴子,眼尾的余光从他身上扫过。
“妈让你把上周的模拟卷拿给她签字,这次排名又掉了两名,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砚没说话,把书包往楼梯扶手上一搭。
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属,突然想起谢染后颈的温度——刚才在石桌上,他扶着那截温热的脖颈时,谢染像只炸毛的猫,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秦颜扯掉面膜,露出张精致却刻薄的脸,“整天往外面跑,不是跟那个姓谢的混在一起,就是去图书馆装样子。我跟你说,爸妈已经在问了,你要是再敢影响学习……”
“我的事不用你管。”
秦砚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只有攥紧书包带的手暴露出点端倪——指节泛白,像在极力克制什么。
他转身上楼,二楼的书房门虚掩着,透出父母的谈话声。
“……颜颜这次竞赛拿了金奖,下个月去欧洲交流,你跟学校那边再打点一下……”是母亲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骄傲。
“秦砚呢?”父亲的声音沉些,“我看他这次物理卷最后一道大题空着,是不是又心思不集中?”
“管他呢,”母亲轻笑一声,“反正以后家业也是要给颜颜的,他只要别考太差丢我们的人就行……”
后面的话被秦砚关上门的动作切断。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书房里的红木书架顶天立地,摆满了烫金封面的书,却比巷口的石桌还要冷。
书桌上摊着张未完成的竞赛卷,旁边压着张便签,是母亲的字迹:“下周末的宴请穿西装,张局长的女儿也会来,好好表现。”
秦砚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不是在谢染面前那种带着暖意的笑,而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点自嘲的气音。
他伸手拉开抽屉,里面藏着颗橘子糖——下午谢染塞给他的,糖纸被捏得皱巴巴,还留着点温热的弧度。
指腹摩挲着糖纸,他想起谢染啃排骨时油乎乎的嘴角,想起那人被问“喜欢什么类型”时一脸茫然的样子,想起石桌上那道被画成恐龙的辅助线。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闷得发疼,却又奇异地松快了些。
“喜欢男的?”他对着空荡的房间低声重复,指尖把糖纸捏得更紧,“谢染啊谢染……”
窗外的月光爬上书桌,照亮练习册上那片被反复涂改的痕迹。
他忽然抓起钢笔,在竞赛卷的空白处用力划了道线——不是函数图像,不是辅助线,是道歪歪扭扭的、像极了恐龙尾巴的弧线。
“叩叩。”门被敲响了。
秦颜倚在门框上,抱臂看着他:“刚才在楼下,你想什么呢?笑得跟傻子似的。”
她的目光落在练习册上,突然嗤笑一声,“画的什么?三岁小孩的涂鸦?”
秦砚把练习册合上,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秘密。
“作业。”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姐姐,眼底的温和彻底褪干净,只剩下片深不见底的冷,“还有事吗?”
秦颜被他这眼神看得愣了愣。这弟弟从小就乖,成绩好,性子温,像块捏圆搓扁都不会反抗的面团。
可刚才那瞬间,他眼里的东西让她莫名发怵——像被触碰了逆鳞的兽,藏着股随时会破笼而出的狠劲。
“没什么。”她压下那点异样,转身时又补了句,“爸说让你明早六点起来背书,别又睡到日上三竿。”
门被带上的瞬间,秦砚猛地将钢笔砸在墙上。金属笔身撞在壁纸花纹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远处的巷口亮着盏昏黄的灯,大概是池焰爷爷忘了关,像颗悬在黑夜里的星。
他想起谢染蹲在路灯下逗猫的样子,想起那人被问“是不是喜欢男的”时瞪圆的眼睛,突然觉得胸口那股压抑的气顺了些。
也许谢染说的对,他是有点怪。
怪到会对着颗橘子糖发呆,怪到会把辅助线画成恐龙,怪到……会在这栋冰冷的房子里,反复想起巷口石桌上的排骨汤香。
秦砚从抽屉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他眼底的光。
通讯录里“谢染”两个字后面,还跟着个池焰偷偷加上的备注——“木头本头”。
他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只是点开对话框,敲了行字又删掉,反复几次后,只留下个简单的句号。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窗外的月光刚好漫过书桌,照亮那道恐龙尾巴似的弧线。
秦砚看着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句号,突然又笑了,这次的笑意里,藏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固执的温柔。
至少在那片昏黄的灯光下,有人会对着他画的恐龙辅助线傻笑,会把橘子糖塞给他,会在他靠得太近时脸红。
这点念想,足够撑过这漫长的、冰冷的夜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