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戏厅往学校走，午后的太阳晒得人发懒。
谢染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走两步就灌口可乐，瓶身上的水珠顺着手指往下淌。
“说好了，”他侧头冲身后的宋亦宸扬下巴，“既然入队了，就得听指挥，别到时候又摆你那学霸架子。”
宋亦宸跟在后面，手里还捏着那瓶没喝完的可乐，闻言皱眉：“谁摆架子了？是你战术太糙，跟没头苍蝇似的。”
“我那叫灵活！”谢染回怼，“总比你死按公式强，刚才要不是我绕后，你能拿到人头？”
“那是我计算好的血量！”
“呵，脸真大……”
池焰夹在中间，听得头都大了，拽了拽秦砚的袖子：“他俩天天这么吵，不累吗？”
秦砚笑了笑，目光落在前面斗嘴的两人身上：“习惯就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刚才宋亦宸那波技能衔接，算得很准。”
“那也没谢染反应快啊。”
池焰小声说，“不过说真的，你俩跟我们不同班，练起来会不会不方便？你们三班课表跟我们五班差好多。”
“放学可以留一会儿。”秦砚说，“或者周末约游戏厅，我跟亦宸住得近。”
正说着，前面的谢染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宋亦宸：“对了，你们班下午第一节是不是数学课？老巫婆的课你也敢逃？”
宋亦宸脸一僵，像是才想起这茬，梗着脖子道：“我跟老师请假了。”
“哟，为了打游戏请病假？”谢染挑眉，“宋大学霸也有今天？”
“要你管。”宋亦宸加快脚步超过他，却在路过时，故意撞了谢染一下。
谢染“啧”了一声，刚要追上去理论，被池焰拉住：“算了算了，快到学校了，被老师看见又要挨批。”
几人走到校门口，正好撞见教导主任在检查校服。
谢染赶紧把手里的可乐塞进池焰书包，宋亦宸也飞快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
秦砚早就把校服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站在旁边，倒像是个乖乖学生。
“待会儿课间操，我们在操场角落碰个面？”池焰压低声音说，“商量下周末练哪几个英雄。”
“行。”秦砚点头。
宋亦宸没说话，却在走进教学楼时，往五班的方向瞥了一眼——那是谢染和池焰的班级。
谢染注意到他的眼神，故意撞了他胳膊一下：“看什么看？想提前考察敌情？”
“谁看你们班了。”宋亦宸别过脸，却在转身进三班教室前，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课间操碰面的事。
谢染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拉着池焰往五班走：“嘴硬心软的家伙。”
池焰看着他嘴角的笑，突然觉得，不同班好像也没那么麻烦。
至少每天上学放学这一路，能听着这俩人吵吵闹闹，倒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阳光穿过教学楼的走廊，把四个少年的影子叠在一起，又随着脚步分开，像极了他们此刻，既别扭又悄悄靠近的距离。
课间操的音乐震得操场嗡嗡响，全校学生排着整齐的队列做着扩胸运动，谢染在队伍里混水摸鱼，胳膊甩得有气无力，眼睛却瞟着操场角落的香樟树。
约定的时间一到，他趁着领操老师转身的空档，猫着腰溜到队伍后面，池焰紧随其后。
俩人刚跑到香樟树下，就看见秦砚和宋亦宸已经等在那儿了，秦砚手里还拿着张画着技能图的草稿纸。
“快快，说重点。”谢染靠在树干上，喘着气，“我刚才差点被体育委员逮到。”
秦砚刚要开口，宋亦宸突然“嘘”了一声，指着不远处：“教导主任来了！”
几人瞬间噤声，下意识往树后缩。教导主任背着手，正慢悠悠地在队伍外侧巡视，眼神跟雷达似的扫来扫去。
“完了，他好像看见我们了。”池焰紧张得声音发颤。
谢染还想藏，就见教导主任已经朝这边走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股“抓包了”的严肃。
“你们四个，在这里干什么？”教导主任站定，目光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染和池焰身上。
“谢染，池焰，你们五班的队伍在那边，谁让你们乱跑的？”
谢染梗着脖子想找借口，秦砚先开了口，语气平静：“主任，我们在讨论学习上的问题，正好碰到了。”
“讨论学习？”教导主任挑眉，视线落在秦砚手里的草稿纸上，“拿过来我看看。”
秦砚手一顿，还是递了过去。
谢染心里咯噔一下——那纸上画的明明是游戏技能冷却表，旁边还有池焰写的“奶妈要保护刺客”几个字。
教导主任戴上老花镜，盯着纸看了半天，突然抬头，眼神锐利：“这是什么？英雄技能？你们在讨论游戏？”
宋亦宸脸一白，刚想解释，谢染索性站直了：“是，我们在说校园风采大赛的电竞项目，算课外活动吧？”
“课外活动也得在规定时间！”教导主任把纸往秦砚手里一塞，“课间操是集体活动，谁允许你们私自离队的？秦砚，宋亦宸，你们俩还是班干部，怎么也跟着胡闹？”
秦砚和宋亦宸低着头，没说话。
“都跟我去办公室！”教导主任转身，“每人写一份检讨，放学前交上来。”
谢染心里骂了句倒霉，却也只能跟着走。路过五班队伍时，他看见体育委员冲他挤眉弄眼，摆明了是幸灾乐祸。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还在训话，核心思想无非是“学生要以学习为重”“不要搞歪门邪道”。
谢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偷偷看了眼旁边的三人——池焰低着头装乖巧，宋亦宸一脸“晦气”，秦砚却在认真听，偶尔还点头应两声。
“尤其是你，谢染。”教导主任终于把矛头对准他，“天天不务正业，还带坏其他同学，这次必须给你记个警告！”
“别啊主任！”谢染赶紧服软，“我们真是为了比赛，不是瞎玩，保证不影响学习！”
秦砚也帮腔：“主任，我们会合理安排时间，不会耽误功课的。”
教导主任看着秦砚，脸色缓和了点——毕竟是年级第一。
他叹了口气：“风采大赛可以参加，但不能影响正常上课和集体活动，听见没有？”
“听见了！”四人异口同声。
“检讨还是要写，五百字，别想糊弄。”教导主任挥挥手，“回去吧，下次再犯，取消你们的参赛资格。”
几人如蒙大赦，溜出办公室。刚走到走廊，谢染就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记过呢。”
池焰拍着胸口：“都怪我，刚才不该约在操场的。”
“跟你没关系。”宋亦宸难得没怼人，“是教导主任今天没事干，专抓小辫子。”
秦砚看着手里的草稿纸，忽然笑了：“至少没没收这个。”
谢染凑过去一看，上面还留着教导主任的指印，忍不住笑出声：“行，晚上回去加练，不能白写这五百字检讨。”
上课铃响了，四人各自往班级跑。
谢染跑过三班门口时，正好撞见宋亦宸回头看他，俩人对视一眼。
又同时别过脸，却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得赶紧回去写检讨，还得琢磨着，下次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商量战术。
晚自习的教室里，谢染对着面前的稿纸抓耳挠腮，笔在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
“五百字检讨，写什么啊？”他烦躁地把笔一扔，“早知道被抓，当初就不该约在操场。”
池焰在旁边奋笔疾书，闻言抬头：“你忘啦？上次我们救李奶奶家的猫，爬墙被抓，不也写过检讨吗？套路差不多，先认错，再表决心，最后保证下次不犯。”
“那能一样吗？”谢染翻白眼，“上次是救猫，这次是打游戏，性质都不一样！”
他盯着稿纸上“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几个字，越看越别扭，“我这字写得跟狗爬似的，教导主任一看就知道是糊弄。”
正说着，后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谢染回头，看见秦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页纸，朝他和池焰招了招手。
俩人偷偷溜出去，宋亦宸也跟在秦砚身后，抱着本习题册，脸上写满“我是来学习的”。
“给。”秦砚把手里的纸递过来，“我刚才写作业的时候，顺手写了两份，你们看看能用不。”
谢染接过来一看，瞬间愣住——纸上的字工整得像打印的，内容更是滴水不漏，从
“不该忽视集体活动的重要性”到“正确处理课外活动与课堂纪律的关系”。
最后还升华到“以学习为主、兴趣为辅”，逻辑清晰，态度诚恳，连他自己都快信了“确实认识到错误”。
“我操，学霸就是学霸。”池焰看得目瞪口呆，“这检讨写得比我作文都好。”
谢染捏着纸，有点不好意思：“你还真帮我们写了？不用交自己的？”
“我和亦宸的早就写完了。”秦砚指了指宋亦宸手里的习题册，里面夹着两张纸，“他写得比我还快。”
宋亦宸哼了一声，把习题册往怀里抱了抱：“别误会，我是怕你们写得太烂，连累我们也被返工。”
谢染笑了，把检讨折好塞进口袋：“行，算你俩够意思。回头请你们喝可乐。”
“先说好，”秦砚看着他，眼神认真，“下次别再违规离队了，真被取消资格就麻烦了。”
“知道了知道了。”谢染摆摆手，“下次我们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比如……厕所？”
“你能不能有点正经地方？”宋亦宸皱眉，“可以趁午休时间，去顶楼的空教室。”
“还是学霸想得周到。”池焰赶紧附和。
上课铃响了，秦砚和宋亦宸转身回三班。谢染看着手里的检讨，又看了看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五百字的麻烦，好像也没那么难解决。
他捅了捅池焰：“你说，秦砚是不是有点太靠谱了？”
池焰点头：“可不是嘛，不光打游戏厉害，写检讨都带buff。”
谢染笑着把检讨塞进书包，往教室走。走廊的灯光落在纸上，映着秦砚工整的字迹，他忽然觉得。
有个学霸队友，好像真挺省心的——至少不用为写检讨这种破事烦到头秃。
至于宋亦宸那句“怕被连累”？谢染才不信。那家伙刚才递习题册时，明明把自己的检讨露出来给他们看了。
字里行间，可比秦砚的版本“狠”多了，连“若再犯，自愿放弃竞赛资格”都写上去了。
啧，口是心非的家伙。谢染心里嘀咕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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