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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章十八.间隙(一)

那天之后,不知秦朗与苏沐阳使了何种手段,原本已开始涉理朝政的第三皇子秦洛沧突发恶疾,不得不退居静养,其名下两座大商铺也悄然易主,挂上了苏家的牌匾。

帝位的有力竞争者就因为对秦朗出了一次手就落得这般无声溃败的下场,如同被无形巨掌扼住了咽喉,彻底消失在帝国权力角逐的核心舞台。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的议论在绝对的铁腕与缜密的清算面前,被强行压制成一片噤若寒蝉的死寂。那些曾依附于三皇子羽翼下的势力,此刻正仓惶地抹去痕迹,如同烈日暴晒下的露珠,悄无声息地蒸发殆尽。

而这一切雷霆手段的源头——那个端坐于风暴中心,姿态始终优雅从容的秦朗——仅仅是轻轻掸去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仿佛拂去了一只扰人的飞虫。

这让那些曾暗中觊觎、蠢蠢欲动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寒冰瞬间冻结。

至于被他们忌讳至此的秦朗,在那之后的某日,三人于苏沐阳名下的一处私宅小聚时,面对苏沐阳好奇的探问,他指尖轻托白瓷茶盏,任由氤氲茶雾模糊了神情。

秦朗唇角微扬,温润笑意在眼底却未泛起一丝波澜:“非是我做了什么,是我那位好哥哥,始终未能参透一事。”

“高居九重的那位正当春秋鼎盛,乾坤在握,岂能容他此刻就急不可耐地——培植党羽?”

“更何况,他找的都是什么货色?”他放下茶盏,无声落在瓷盘上,“日薄西山,因为不自量力的偷窃帝国至宝,而被帝国第三军团轻易击溃的‘黑山羊’残部?”

秦朗重新倒了一杯,红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冷冽,“一群惶惶如丧家之犬,连最后一点血性都被碾碎了的残渣,三哥竟妄想用这些断脊之犬来撕咬苏家和皇家?呵。”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嘲弄:“他不仅高估了‘黑山羊’的牙口,更低估了帝**团的刀锋有多利,清扫战场有多彻底。那些侥幸逃出围剿的,不过是军团故意放出来、用来钓大鱼的饵罢了。”

“所以矿洞里那几个……”苏沐阳咬着棒棒糖,暗金色的眼睛眨了眨,含糊地问,“就是故意放出来,等着看谁会去收留的‘饵’?”

“嗯。”秦朗放下茶盏,白瓷底轻磕在碟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可惜,咬钩的不是什么大鱼,而是条……急于上位的蠢鱼。”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而非自己的血脉兄长。白瓷杯沿抵着唇边,细长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所以,他注定只能成为别人棋盘上,一颗自以为聪明,实则连位置都摆不正的弃子罢了。”

苏沐阳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双腿翘在矮几上晃荡,暗金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嘴里那颗硬糖被咬得咔咔作响,像只得意忘形的小兽。

“不得不说,老秦你三哥这次可真的是得不偿失呀。日暮银坊的熔炼秘法,星槎航贸的稀有星航图,啧啧啧,两家商铺都是我家老爷子惦记了几年的好玩意儿。”

他兴奋地掰着手指数着,突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歪头看向凌夜寒,糖块在腮帮子鼓起一个圆圆的包:“对了老寒,那天没玩尽兴,改天你要再陪我们去玩一次!这次我直接包场,我还就不信了,这样还能有杂碎来扫兴。”

凌夜寒抱臂背靠着长长的L型沙发,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闭目养神,背着光,阴影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听到苏沐阳的话,他极其轻微地掀了下眼皮,算是应答。猩红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点凝固的炭火,纯黑的眼眸深处有些许困怠倦意。

自游乐园那天之后,他深刻反省了自己打个电话都能把挚友弄丢的愚蠢行为,深感自己对于“弦”的感知功能应用的失败,并为此去找了【思】导师给自己安排了双倍加训。

因此近来这段时间,凌夜寒几乎每天都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极限边缘游走,现在趁着朋友小聚,正好争分夺秒多休息一下。

秦朗姿态优雅但略带慵懒的坐在单人沙发里,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听着苏沐阳兴奋的碎碎念,微微侧首,视线投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又像是一声无人察觉的轻叹:

“只是清理了些碍眼的尘埃罢了。”

窗外的冷光落在他线条完美的下颌上,勾勒出一抹清冷的弧度。

“喂喂,别光顾着看云啊老秦。”苏沐阳不满地嘟囔着,把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咔咔响,双腿从矮几上放下来,身体前倾,暗金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说正事!今年我们就都十岁了,按帝国法律规定得选个学院学习,你们想好去哪儿没?”

他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帝国综合学院怎么样?我爹说那里遍地都是商业巨头的未来继承人,适合拓展人脉,想想就带劲!”

凌夜寒靠坐在沙发阴影里,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掀,声音带着浓重倦意。

“白土星农业学院。近,方便照顾我妈。”对他而言,知识的获取早已不是问题,精神空间里的十位导师足够满足他对于力量的无限追求,直至目前他都没有见过比导师们更强大的存在。

学院?不过是挂个名头,就近能守着母亲就好。

“啥?!”苏沐阳差点被糖噎住,猛地跳起来,指着凌夜寒,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农业学院?!老寒你逗我呢?你这一身本事去种土豆?暴殄天物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想想我,想想老秦!我们三个怎么能分开!”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绕着沙发来回踱步,最后干脆扑到闭目养神的凌夜寒身边,用力摇晃他的胳膊:“跟我去帝国综合学院嘛,那里可热闹了,凭咱们三个,绝对能在那边横着走!”

凌夜寒被他乱晃得眉头蹙紧,原本紧闭的双眸勉强掀开一道冷冽细线,不耐烦地甩了他一眼,却依然默许苏沐阳肆意侵占他的私人领域。即便被圈住胳膊的姿势扭着有些难受,他也没强行将手臂从苏沐阳怀里挣脱出来。

一直安静品茶的秦朗终于放下白瓷杯,杯底与碟沿发出极轻的磕碰声。他温润的目光扫过苏沐阳,最后落在凌夜寒身上,语气平静中带着点无奈:“我无法选择,必须去帝国第一军校。这是皇家的规定。”

“帝国第一军校?”苏沐阳眼睛瞬间亮了,仿佛找到了新的目标,立刻调转枪口,“那我也去第一军校!老秦去哪儿我去哪儿!老寒——”

“不去,”凌夜寒眼都不睁一下,直截了当的甩出四个字,“懒得被管。”

帝国第一军校?听名字就知道那得是个多规矩森严、等级分明的地方,光是想象那些繁琐的条条框框和没完没了的集体活动,凌夜寒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只想找个清净地方,守着母亲和朋友,其余时间全部投入到精神空间那仿佛永无止境的训练中去。力量,纯粹的、强大无匹的力量,才是他唯一且无止境的追求。

秦朗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的动作停了下来,氤氲的茶雾稍稍散去,露出那双天蓝眼眸里一丝了然笑意。他早知道这个怕麻烦的挚友会有此反应,只是将目光平静地投向阴影中闭目养神的同伴,声音依旧温润:

“阿寒,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他顿了顿,白瓷杯盏在指尖缓缓转动,“帝国第一军校的‘首席’,享有等同于军官的独立行动权限。包括但不限于,自由选择课程、豁免部分集体活动、拥有独立居所及训练场,甚至可以申请长期离校执行特殊任务。”

秦朗的视线稳稳落在凌夜寒脸上,仿佛能穿透那层阴影,看进对方猩红眼底深处翻涌的抗拒。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从容且矜持的、将特权视为理所当然的平淡。

“以你的实力,拿下首席之位,不过是探囊取物。届时,所谓的‘规矩’,对你而言,形同虚设。你只需挂个名,其余时间,随你安排。无论你要干任何事,都无人能干涉。”

他抛出的条件精准地击中了凌夜寒最在意的核心——自由。并非无拘无束的散漫,而是掌控自身时间的绝对权力。

凌夜寒闭着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更深的阴影。周身那几乎凝固的抗拒气息,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纯黑的瞳孔在闭合的眼皮下,不易察觉地转动了一下。

看穿凌夜寒平静外表下的动摇,苏沐阳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像两颗燃起的金豆子。整个人瞬间弹起,像只小胖猫,抱着凌夜寒裹在黑色短衣里的手臂撒娇,暗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狡黠又急切的光。

“老秦说得太对了!”他语速飞快,棒棒糖被他咬得咔咔作响,仿佛在敲着边鼓,“首席凭老寒的本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谁还敢管你?想干嘛就干嘛,多自在!”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凌夜寒依旧紧闭双眼、微微蹙起的眉头,知道火候还不够。苏沐阳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语气带上了几分认真和恳切。

“而且,老寒,”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看凌阿姨她现在的情况,虽然白土星也有医疗院,但环境终究差了些。帝都星有帝国最好的精神疾病研究中心,有最顶级的疗养院!只要你想,我立刻让我家老头子安排。用最好的设备,请最好的专家,全天候看护。费用?那都不叫事儿!只管包在我身上,保证让阿姨在帝都星过得比在白土星舒服一百倍。”

凌夜寒睁开那双纯黑眼眸看向苏沐阳。苏沐阳提到的顶级医疗资源,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那根紧绷的弦。

母亲那温柔外表下,日渐虚弱的身体,是他生来背负,却甘之如饴的责任。白土星简陋的医疗条件,确实远远不够。

秦朗敏锐地捕捉到了凌夜寒那一丝动摇的气息,他指尖在温润的杯壁上轻轻一敲,发出极细微的脆响,如同落下一颗无声的棋子。他放下茶盏,浩空般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向阴影中沉默的同伴,声音如夕阳下天空般温柔:

“阿寒,护卫的忠诚,并非绝对。” 他微微停顿,让这句话的重量沉入寂静,“游乐园那日,若非你及时赶到,我和阿阳此刻,恐怕已成了某些人邀功的筹码。”

苏沐阳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嘴里的糖块“咔”一声被他咬碎,暗金色的瞳孔里几分讥讽愤懑:“老秦的护卫队里出了叛徒,我那几个笨蛋保镖更是被人用个假消息就轻易调开了,简直蠢得冒泡。”

他软绵绵的撒娇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巴巴的依赖:“靠他们?我和老秦十条命都不够死的。老寒,我和老秦的命,现在可都拴在你身上了呀。”

他仰起脸,明媚阳光透过天窗印在他身上,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亮得惊人:“你就忍心看我们俩在军校里,被那些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混蛋当活靶子吗?”

“活靶子?” 秦朗轻嗤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洁的杯沿,语气带着一丝冷峭的嘲弄,“或许连靶子都算不上。帝国第一军校看似壁垒森严,但权力倾轧的阴影只会更深。”

他温和的目光重新落回凌夜寒身上,“阿寒,我们需要你。或者说,只有在你身边,我和阿阳才敢说自己是安全的。”

阴影笼罩的角落陷入了更深的沉寂。窗外铅灰色的天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只余下苏沐阳紧张的呼吸声,和棒棒糖残骸在他齿间无意识碾磨出的细微声响。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

许久,久到苏沐阳抱着凌夜寒胳膊的手臂都开始有些发酸。

阴影中,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

暗藏血色的纯黑瞳孔在昏暗中亮起,如同熔岩在深渊裂隙中涌动,冰冷、沉寂,却又蕴含着足以焚毁一切威胁的狂暴力量。那目光先是在苏沐阳写满紧张和期待的暗金色瞳孔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秦朗那双沉静如浩空、却同样等待答案的眼眸。

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无奈的叹息。

凌夜寒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仿佛只是颈骨一次无意识的调整。

一个单音节从他唇间逸出,低沉,但足够清晰:

“行。”

秦朗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并未因凌夜寒的应允而流露出明显的欣喜,仿佛这结果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他重新执起白瓷茶盏,指尖感受着杯壁残余的温热,浩空般的眼眸转向柔软地毯上,重新闭目养神的凌夜寒,和正在专注折腾凌夜寒的苏沐阳。

没等苏沐阳的欢呼响起,他便抢先开了口,声音如春风般温柔:

“既已定下,那我们就要开始准备起来了。毕竟……”

“距离第一军校的入学考试时间,可就剩……十天了呢。”话语结尾带了点一贯优雅从容的秦朗身上难得一见的促狭,仿佛只是随口提及一个无关紧要的日期。

“十、十天?!”苏沐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从凌夜寒身边弹了起来,暗金色的瞳孔瞬间瞪得溜圆,嘴里的棒棒糖棍“啪嗒”一声掉在了昂贵的地毯上,“学院不都是在半年后统一招生吗?”

“阿阳,你知道的,帝国第一军校有点特殊很正常。”秦朗的声音里藏着一丝笑意。

苏沐阳指着秦朗的手指因震惊而微微颤抖,声音都拔高了八度:“老秦,你还是不是人?!这么要命的事儿你现在才说?!十天!十天够干嘛的?连背帝国史都不够吧!”

他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痛心疾首状,暗金色的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阴影里毫无动静的凌夜寒,又迅速转回秦朗身上,撒娇的语调里控诉意味十足。

“我就知道,你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绝对是装的!故意卡到最后才说出来,就是想看我和老寒着急对吧?老秦,你虽然一般来讲是个好人,但偶尔的恶趣味实在是太可怕了!这就是压抑太久的后遗症嘛!”

秦朗对他的控诉置若罔闻,只是优雅地端起那杯温度正好的茶,又浅浅啜了一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唇边那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放下茶杯,浩空般的眼眸带着几分促狭笑意的看着苏沐阳跳脚的模样,语气平稳得像在谈论天气:“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况且,”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重新陷入沉寂的凌夜寒,“十天,对阿寒而言,绰绰有余。”

“绰绰有余个……”苏沐阳差点爆粗,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回软绵绵的沙发上,抓起手边的抱枕用力揉搓了几下,仿佛那枕头就是秦朗那张可恶的脸。

“老寒那是变态!我呢?我们能一样吗?我半个小时前还想报帝国综合学院哩!这两家的考核难度堪称一个天一个地好嘛!”

帝国综合学院,基本功能是给富N代结识人脉加镀金,入学考试号称“有钱你就来,来了就给过”。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飞快地打开手腕上那枚造型前卫、镶嵌着碎钻的智脑。指尖在光洁的触控面上飞快滑动,暗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飞速滚动的幽蓝数据流。

“帝国第一军校……入学考试……历年试题及要求……”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念叨着,一边在自己的情报网里快速检索。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神情专注得近乎狰狞。

几秒钟后,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投影在三人中间的空气中。

“嘶——”苏沐阳倒抽一口凉气,看着那一条条严苛到近乎变态的要求和考核项目,脸都绿了。

“体能极限测试?负重五百公斤二十公里越野?精神力抗压阈值测定?!格斗实战生存淘汰?!!还有上一届的这个……新开拓星球的一个月生存?!靠!这是考军校还是考超人?”

他的声音越念越低,最后几乎是呻吟出来,暗金色的眼睛满含泪水,委屈巴巴地看向阴影里的凌夜寒和旁边气定神闲的秦朗。

“老寒,老秦,我觉得我们还是去种土豆比较有前途。”

秦朗指尖在光洁的杯沿上轻轻画了个圈,对于苏沐阳的崩溃,他仿佛早有预料。

“慌什么,”他抬起浩空般的眼眸,目光扫过投影上密密麻麻的考核条目,如同在看一份乏味的商品清单,“第一军校的入学考试,并非千篇一律。”

他顿了顿,安抚般的看向沙发里揉搓抱枕的苏沐阳:“考试内容,取决于你报考的班级。文班,侧重战略推演、情报分析、资源统筹。体能?只需达到基础标准线即可。阿阳,对于已经完成了开启‘门’的训练的你而言,那点基础要求,不过是清晨散步的强度。”

苏沐阳揉搓抱枕的手猛地停住,暗金色的眼睛眨了眨,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真的?基础体能?就……跑跑步,举举铁那种?”

秦朗微微颔首,算是肯定。

随即,他的目光投向在阴影中闭目养神的凌夜寒:“至于武班,就是阿阳你刚刚查到的那些东西了。主修实战、战术指挥、个体力量开发。偶尔会抽个风出个离谱题目,比如去年那个,淘汰率高达百分之六十的一月无装备野生星球生存。”

“也因此,文试要求也会相对的大幅降低。剩下的那些文试要求,对阿寒来说,稍微突击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凌夜寒闭着的眼皮纹丝不动,只挥了下好容易从苏沐阳怀里解放的左手,算是对秦朗的回应。

秦朗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回凌夜寒身上,声音清晰了几分:“而我,为便于照看某个随时可能陷入沉睡的家伙,”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自然也会选择武班。”

他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杯底轻轻磕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不过,阿寒,”秦朗语气平稳的提醒着,“先前我允诺的那些自由权限,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你必须成为这一届的‘首席’。否则,帝国第一军校的铁律,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绝无例外。”

阴影里,凌夜寒紧闭的眼睑倏然掀起。

“首席?”一个低沉、毫无波澜的单词从他唇间挤出。

“对,首席。”秦朗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带着洞悉一切的从容,“唯有立于顶点,规则才会为你让路。”

“不过于你而言,这从不是问题,不是么?”他笃定般轻笑出声。

秦朗身体微微前倾,浩空般的眼眸直视着阴影中那双熔岩涌动的纯黑瞳孔:“你的实力,早已超越了那些被资源堆砌起来的所谓新生精英。”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碾压他们,对你而言,恐怕连热身都算不上。”

阴影里传来一声极轻、却饱含嫌弃的鼻音。凌夜寒的下颌线条似乎绷紧了一瞬,那是一种猛兽被强行塞来腐肉般的厌恶。他需要的是能让他流血、让他感受到威胁的磨刀石,而非一群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秦朗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情绪,指尖在杯沿上轻轻一划,如同落下一子妙棋:“当然,真正的磨砺自然有。”

他微微一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引导猎物踏入陷阱的诱惑,“成为首席后,你将拥有挑战任何教官的资格。那些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老兵,那些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怪物,他们的拳头,应该能让你稍微提起点兴趣?”

熔岩般暗涌的纯黑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一丝近乎实质的锐气刺破了周身的沉寂。凌夜寒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教官……听起来,似乎比那些废物点心强一些。

“哇哦!”苏沐阳好像查到了什么,猛地松开蹂躏抱枕的手,暗金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瞬间填满了“搞事情”的兴奋光芒。

他飞快地爬到凌夜寒身边,扯了扯凌夜寒的袖口,小虎牙咬着棒棒糖棍,表情天真可爱的仰起脸:“老寒老寒,我查到首席还可以无条件申请到单人豪华别墅,还能自选舍友,那可是只有每个年段的首席才能申请的好东西!”

“毕竟帝国第一军校可是有名的‘没有特权’,校规森严,管理严格得让人窒息,普通学生可都是住四人间鸽子笼的!只有首席才有这种特权!”

作为皇子必须上的学院,第一军校甚至都不允许有皇家特权。虽说为了老秦,他苏沐阳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和别人挤一下,但既然有舒服的大别墅能住,傻子才不去争取呢!

他立刻把光屏上的豪华别墅内部结构图投影放大,360度旋转展示着宽敞的客厅、自带训练室和星空顶的卧室,还有那个据说能模拟不同重力环境的私人训练舱。

“全生态调节系统,独立重力训练场,静音冥想室,还有顶配的营养合成器!芜湖!”

暗金色的眼睛灿若星辰,苏沐阳整个人兴奋得仿佛已经住进了那栋首席别墅里。

秦朗眼含笑意,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调侃:“阿阳,你这样子,倒像是那别墅已经刻上了你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去争那个首席呢。”

苏沐阳正对着旋转的别墅全息投影双眼放光,闻言立刻收回目光,挺起胸脯,理直气壮:“老寒的首席就是我们的首席,他的别墅,也是我们的别墅。这叫资源最大化利用!对吧老寒?”他扭头充满期待地看向阴影里的人。

凌夜寒的视线扫过苏沐阳兴奋得几乎要发光的脸,那双暗金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我要住大别墅”的渴望。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如同深渊熔岩上掠过的一缕轻风,融化了他眼底的冰冷。

他没有言语,只是抬起那只刚刚获得自由的手,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意味,在苏沐阳柔软蓬松的金发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嗷!发型乱了啦。”苏沐阳夸张地叫起来,却笑嘻嘻地顺势把脑袋往凌夜寒手心里蹭了蹭,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

秦朗看着这一幕,唇边那抹从容的笑意更深了些。他优雅地起身:“好了,时间紧迫,让我们十天后见。”

十日光阴,转瞬即逝。

帝国第一军校,巍峨的合金大门如同沉默的巨兽盘踞,线条冷硬,散发着铁与血的气息。门前的广场辽阔肃杀,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压力,让所有抵达此处的新生都下意识地收敛了呼吸和声响。

一辆线条流畅、造型低调却透着不容错辨尊贵气息的皇室专属悬浮车,无声地滑停在离大门尚有一段距离的指定区域。车门向上旋开,一只穿着锃亮黑色军靴的脚稳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

秦朗走了出来。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立领军装常服,没有多余的绶带和勋章,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阳光落在他柔顺的金发和沉静如浩空的湛蓝眼眸上,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从容不迫的气度,瞬间成为了广场上无声的焦点。

“快看!是第六皇子殿下!”

“真的是秦朗殿下!他也来参加入学考试?”

“废话,殿下当然是要上第一军校的……只是没想到会和我们在同一届……”

“嘶……压力更大了……”

细碎的议论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新生人群中迅速扩散开来。无数道目光,带着敬畏、好奇、仰慕或是复杂难言的情绪,聚焦在秦朗身上。

然而,当秦朗温和的眼神扫过人群时,那些议论声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迅速低了下去,广场上重新被一种更加压抑的寂静笼罩。

秦朗仿佛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微微侧身,目光投向远处道路的尽头,安静地等待着。

就在这片寂静即将凝固的刹那,一阵由远及近、低沉而富有力量感的引擎轰鸣声,蛮横地撕裂了广场的宁静。

一支堪称夸张的悬浮车车队,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嚣张地驶入广场边缘。

打头的那辆,车身覆盖着流光溢彩的稀有金属涂层,在铅灰的天色下依旧折射出炫目的七彩光晕,造型张扬得如同一头俯冲的巨鹰。紧随其后的几辆,同样锃亮如镜,拱卫着中央那辆最为庞大、如同小型移动宫殿般的加长悬浮车。

这排场,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甚至盖过了刚才对皇子的关注。

“靠!这是谁啊?这么高调?”

“帝国综合学院那帮镀金废物走错地方了吧?”

“嘘……看那车牌,是苏家的徽记!”

“苏沐阳?那个苏家的小魔王?他来考第一军校做什么?”

加长悬浮车在秦朗不远处稳稳停下。厚重的车门无声滑开,一只穿着限量版潮流运动鞋的脚迫不及待地踏了出来。

苏沐阳整个人如同挣脱牢笼的、色彩斑斓的鸟儿,一下子蹦到车外。

他今天穿着一身设计感十足、色彩明快的高级休闲装,棕色的短发在微风中跳跃,脖子上的链子叮当作响,腕上的智脑闪烁着昂贵的光芒。

他完全无视周围无数道惊愕、好奇甚至带着点鄙夷的目光,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如同探照灯,精准地锁定了秦朗的位置。

“老秦!等久了吧!”他欢快地挥手,声音清脆响亮,瞬间打破了广场上刻意维持的肃穆氛围。

喊完,他根本没等秦朗回答,一转身,半个身子就探回了那辆庞然大物的车厢里。紧接着,广场上的众人就看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苏沐阳双手并用,像拔萝卜一样,费力地从车厢里拽出一个颀长却显得异常倦怠的身影。

凌夜寒被他硬生生扯了出来。

黑衣少年显然是被人从睡梦中硬生生叫醒的,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挥之不去的低气压里。他穿着一身最简单的黑色短袖长裤,透着一种随时会再次陷入沉睡的慵懒。

微乱的黑色碎发下,那双紧闭的眼睑动了动,然后极其缓慢地掀开。

一瞬间,广场上仿佛有极其细微的气流凝滞了一下。

那双眼眸深处,是如同深渊裂隙般纯粹的漆黑,冰冷沉寂,又似有熔岩在底层缓慢翻涌。浓重的睡意也无法完全掩盖那目光扫过时带来的、近乎实质性的锐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凶戾感。

终于要出新手村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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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章十八.间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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