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索性一推桌子站起来，留着那堆书在书桌上因为他突然的用力轰然倒塌。一声巨响，可他没有回头。
艾伦只是慢慢地从房间里走出去，悠闲地散步一样来到餐厅。
卡森这时候正坐在餐厅里无聊地拨弄着虫侍给他的餐具，银刀在手指指腹上划开一道纤细的血痕。
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得卡森倏地抬起头，艾伦的脸映入眼帘时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甚至带倒了身后的凳子。
艾伦有些无可奈何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向卡森的目光不知带着怎样的情绪，只是复杂而深沉。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在看见卡森那双绿眼睛充满了惊慌失措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嘴唇紧抿着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看向雄虫：“您怎么这么紧张？没关系，今天这里没有外虫，坐。”
艾伦的声音柔和，卡森紧绷着的身体也不由得慢慢放松下来。他慢慢地滑落到之前坐着的凳子上，像一个柔软的泥巴一样瘫倒在那里。
“您吓死我了，殿下。”卡森带着小小的抱怨口吻道，“我还以为是别的雌虫来……”
“是吗？”艾伦偏过头，眼睛轻轻眯起，露出了一个仿佛审视猎物一般的表情。
卡森被他吓得从椅子上又蹿了起来，紧接着艾伦微凉的手就按上了他的肩膀。
“没关系，不用这么紧张害怕。”艾伦轻快道，故意用了很放松的语气，仿佛和卡森真的是一对爱侣，“您为什么会怕别的雌虫看到您坐在餐桌前？”
卡森语塞，一时没能给出一个他觉得合理的答复，很快艾伦轻笑着道：“而且……”
他仍旧保持着那种纯洁的神情紧紧盯着卡森的脸，那双眼睛虹膜很大，这显然为他的伪装添了一种绝妙的加成，没有虫会相信艾伦此时此刻实际是想要从卡森嘴里套出话，也不会有虫想到艾伦在表面的纯洁柔软之下，有着一颗黑色的心脏。
“我看您似乎是过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艾伦露出了有些苦恼的神情轻声道，“这会让我很伤心的，卡森阁下，您仍然在害怕我吗？”
“害怕？”卡森重复了一遍艾伦的话，声音发紧，过了好一阵子才道，“殿下，您想得未免有些……”
“嗯？”艾伦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细的疑问声音，“有什么不对吗？”
卡森看着艾伦这张自然流露出疑问的脸，几乎要相信这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雌虫——天哪，清醒点卡森，你面前的可是这个帝国一虫之下万虫之上的皇储！他怎么可能是天真无邪的雌子？
“您不必说笑了。”卡森嘴里发苦，过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道，“殿下之前……”
“什么？”艾伦略略前倾身体露出一个倾听的神情，目光专注地停在卡森脸上。
卡森简直要怀疑是自己在皇子府养软了骨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可他仍旧咬着牙轻轻问艾伦：“在您眼里……我是不是在礼仪上总做得没那么好？”
“哦，您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艾伦神情一变，之前纯洁而无辜的雌子仿佛在这一个刹那间被杀死了，他看着卡森的眼睛，那双眼总让他想起刚离开皇子府的阿诺德。
“只是……想问问。”卡森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摆，艾伦这时候的表情分明没有恐吓的意思，只是有些冷淡，可他竟然开始觉得自己没办法正常地表情达意。
又或者……
“您是想问我为什么只把您当成合作伙伴而不是可以纳入府中的雄侍雄奴？”艾伦敏锐地察觉到卡森真正想表达的内容，忍不住弯起眼睛。那笑容也是没有温度的，如同冰雪一般刺得卡森心脏紧缩。
“我……”卡森辩解的话才开了个头，艾伦轻轻地摇了摇头，手指抵在自己唇边。
他什么都没说，但卡森下意识地停下了自己的话。
“您没必要问这些。”艾伦慢慢转过头避开卡森的视线，“对您来说进入皇室不会是好的结果。”
“可我想试试！”卡森忍不住脱口而出，几乎等不到艾伦给他一个理由，心脏在胸膛里疯狂地跳动，让他忍不住把最直白的爱意宣之于口，“我想试试！让我名正言顺地留在您身边，或许您会对我产生感情……”
来不及思考，卡森说出的话打破了艾伦面上的平静。艾伦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意外，但这意外的神色在眼中停留的时间也并不很久，卡森甚至没能看清那一刹艾伦的情绪波动。
下一刻，艾伦秀气的眉头蹙起，声音变得有些严厉：“这种话不必再说。”
“为什么？”卡森紧紧地盯着艾伦的眼睛，很久才终于如同败下阵一般道，“我承认我就是贪心，可是我们基因里就刻着贪婪不是吗？”
“卡森。”艾伦的声音里带上了深深的疲倦，“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们雄虫怎么总觉得只要睡过了我就应该给你们名分？”
“怎么这样说呢，殿下？”卡森得寸进尺地靠近艾伦，紧接着手探向艾伦的手。
还没等卡森接触到艾伦的手背，艾伦抬起手打开了卡森：“我不会纳雄侍。”
卡森眼睛里浮现出了惊愕的神情。其实不纳雄侍在帝国并不是一件值得稀奇的事。
雄虫数量稀少，虽然和雌虫比例近年来逐步上升，已经从帝国建立初期的1：11提升了1：8，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大，可雄虫虫口在帝国的占比并不很高。
在许多底层雌虫费尽全身力气只能买到雄虫给繁育所义务捐赠的配子时，贵族雌虫倘若大张旗鼓地纳雄侍雄奴，对于低阶层的雌虫们而言只会掀起轩然大波。
艾伦没有把帝国的政事说给卡森听。
历史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教训，雄虫天生就学不会怎么控制自己的贪婪。让他们参与政事只会动摇帝国的根本。
艾伦平静地想着，冲卡森道：“或许我之前的行为给了您一些误会……不过我想严格来说我们的关系应该是单纯为了满足一些需求而结合的互助伙伴——顶多有些其他的利益纠葛。”
卡森仿佛第一天认识艾伦一样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他眼里找出说谎的证据或者是找出对自己有感情的证据。
可他失败了。
艾伦当然不吝啬于和雄虫谈感情，曾经帝国里心理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一代的皇储，伟大的克里斯汀虫后的长子雌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
他谈过很多雄虫，有些在他心里多少留下了一些痕迹。好坏不论，至少他曾经是会和雄虫谈一些让他们都感到愉快的东西的，比如爱，比如繁衍，比如……
艾伦垂下眼睛，没有再看卡森的神情：“我已经过了那个能够对随便哪个雄虫都说得出‘爱’的年纪了，您可能只是想要听一句安慰，或者别的什么。”
“但我不能那么说，抱歉。”艾伦再抬头时这种歉意近乎诚恳到有些令卡森难以承受。他当然知道艾伦说的是真话。
但恰恰是因为这种“知道”才会让这样的拒绝如同一把锋利的快刀狠狠地切开了卡森的心脏。
“好吧，殿下。”他有些无力地垂下头，趴在餐桌上小声道，“那可能要麻烦您换一个合作对象了，我还是没有办法……”放弃爱您。
可那样的爱太痛苦了。艾伦歉疚地看了卡森一眼，轻声道：“别这样，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不是吗？”
“和一个雌虫纯友谊？”卡森勉强抬起头，尾钩不耐烦地甩着几乎打到地面上，“殿下您真是说的出口——和一个爱着自己的雄虫谈友谊……”
艾伦只是看着卡森，好一阵才终于道：“只是一个安慰。”
“行吧。”卡森无可奈何地看他一眼，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轻松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亲爱的艾伦殿下？”
“当然。”艾伦语气轻快，显然对这种事驾轻就熟，或许之前和其他雄虫也是这样沟通的，只不过……
想到逛街时遇到的那些雄虫，艾伦又忍不住头疼起来，只得赶紧拿起银刀叉开始切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香甜的食物入口即化，艾伦满足地眯起了眼。卡森看了他一眼，脱口：“殿下您喜欢甜食？”
但问完下一刻就有些后悔了，哪有雄虫和没有恋爱关系的雌虫打探口味偏好的，这听起来显然还是对对方图谋不轨！
艾伦忍俊不禁，瞧卡森一眼轻快道：“有时候和其他虫吵架耗脑子，多吃点甜的补充能量，对我的身体也有好处。”
卡森喏喏地点着头，小鸡啄米似的。很快艾伦就失去了继续逗他玩的兴趣，只是机械地嚼着嘴里的蛋糕胚子——他对于食物的**并不强，很多时候吃饭只是为了维持正常的生理需求。
他把一顿午餐风卷残云地解决了，站起来冲卡森道：“跟我来，有点事需要你帮我解决。”
接下来准备进第二位的剧情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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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吐黑泥。
头疼[裂开]下午给课题组写公众号/论文晚上写小说白天偶尔上课，这几天强度好大不过还在承受范围内，起码每天十个小时大睡特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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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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