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国公府,仿佛一头蛰伏不安的巨兽。府外阴影里,苏璇静静潜伏。宸王府的暗卫也在附近分散潜藏。
她闭上眼,再次握紧怀中那块暗蚀之星矿石。无需刻意感应,一股阴寒、躁动、带着强烈侵蚀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污浊的暗流,正从前世她无比熟悉的府邸深处隐隐传来,与她手中的矿石产生着令人心悸的共鸣。
方向是府邸西北角,那个被列为禁地、据说因“闹鬼”而荒废多年的听雨轩。那里曾是府中一处赏景的雅致院落,离主院颇远,靠近后墙。苏璇睁开眼,打了个手势,指向听雨轩的方向。两名暗卫无声掠出,精准而迅速地清理掉了几处外围暗哨。
苏璇身形如烟,借着暗卫开辟的通道,翻过高墙,落入国公府后院。她沿着记忆中最偏僻的路径,向着听雨轩快速靠近。越靠近那里,怀中矿石的灼热感和共鸣就越发强烈,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异香也渐渐清晰起来。
听雨轩院门紧闭,上面挂着沉重的铜锁,看起来久未开启。但苏璇发现,门轴处几乎没有锈迹,门槛下的灰尘也有被踩踏的痕迹。她绕到院落侧后方,那里有一棵高大的古树,枝桠恰好伸入院内。苏璇如猫般攀上树干,透过枝叶缝隙向内望去。
院内异常干净,连杂草都很少见。院落中央,原本的荷花池已被填平,改建成了一个巨大的、用某种黑色石材垒砌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平台四周,竖立着几根歪歪扭扭的、同样漆黑如墨的石柱,石柱顶端镶嵌着鸽卵大小、散发着幽幽紫光的矿石,似与苏璇手中的矿石同源,只是能量更加驳杂狂暴。
原来这是暗蚀之星的碎片,苏璇心中惊疑。暗蚀之星,在星域最神秘莫测,苏璇对它的了解也仅有书上的寥寥几笔。据说暗蚀之星蕴含着巨大且狂暴的能量,由于能量过强,其星斗轨迹不受控,自泰初王朝建立就无人再能窥见其踪迹;又因其能量驳杂,亦蕴藏着不少黑暗力量,故而调用暗蚀之星力量被视为危险的事。借用星辰之力是普遍的修炼之法,不过借力的首要条件便是知道力量之源的准确位置。没人知道暗蚀之星在哪儿,不过暗蚀之星天天在星域横冲直撞,掉落一些碎片也正常。
柳盼儿是在借碎片的星辰之力?疯了吗?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苏璇的脑子有点乱了,与柳盼儿想借暗蚀之星的力量相比,蚀心蛊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不过起码有一件事变得非常清楚,蚀心蛊本身只是巫蛊之术,只因汲取了暗蚀之星的力量才产生了如此奇特且恐怖的毒性。
此刻,平台中央,一个身着深灰色斗篷、身形佝偻的老妪——正是柳盼儿的心腹袁嬷嬷,正围绕着一个造型古怪的紫铜药鼎忙碌着,药鼎不大,搬走都不消两个抬着。鼎壁周围,还悬挂着几个小小的蚕茧状物体,随着鼎内药液的沸腾微微颤动。
蚀心蛊的炼制巢穴。眼前这邪异恐怖的景象,让苏璇胃里一阵翻腾。她强压下翻涌的杀意,迅速从怀中取出几枚特制的薄如蝉翼的玉片。这也是星陨之域捡来的宝贝,能短暂记录影像和能量波动。苏璇小心翼翼地对准下方的炼蛊平台,注入一丝微弱的星辰之力。玉片表面流光一闪,开始记录眼前的一切。
光是影像还不够,需要实物,比如鼎中正在炼制的蛊虫,或是旁边石桌上那些诡异材料,或者,要不干脆把袁嬷嬷绑了?
就在苏璇全神贯注记录证据、寻找时机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忽然从院外传来。
“夫人有令,府内加强戒备,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似乎是巡逻护卫头目的声音。
“头儿,这听雨轩也要进去查吗?”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畏惧问道。
“废什么话!开门!”
院内的袁嬷嬷也听到了动静,动作一顿,警惕地抬起头,迅速用一块黑布将药鼎盖住。
苏璇心中一凛,不能让袁嬷嬷有机会销毁证据或是启动什么机关。
当机立断,苏璇对隐藏在院外不同方位的暗卫打了个行动的手势。同时,她自己也从古树上一跃而下,如同夜枭般扑向院内背对着她、正走向院门的袁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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