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璇的身手加上训练有素的暗卫,袁嬷嬷、药鼎、正在炼制的蛊虫和那些诡异材料几乎是瞬间就被打包带走了。等到巡逻护卫开门时,院内已是死寂,并无异常。苏璇有点懊恼,早知道暗卫的手这么快,应该把石柱顶端的暗蚀之星碎片扣下来一并带走的。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静心苑外灯火通明,禁军林立,戒备森严远超平日。太子萧景琰一脸忧戚地守在外殿,几位重臣和太医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内殿里,皇帝躺在龙榻上,面色灰败,呼吸微弱,似乎陷入了昏睡。柳盼儿黑袍罩身,还带了一个面具,垂首恭立在龙榻不远处,手中捧着一个香炉,炉内升起袅袅青烟,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带着一丝冷冽药味的香气。
萧衍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他无视太子那看似悲伤实则暗藏锐利的目光,径直就要往内殿闯。
“七弟!”太子起身拦住他,语气沉痛中带着一丝责备,“父皇刚服了药睡下,太医嘱咐需要静养,你怎可如此喧哗莽撞?”
“静养?”萧衍挑眉,目光锐利地扫过内殿的黑袍人和她手中的香炉,“父皇突然晕厥,臣弟心急如焚,前来探视,何错之有?倒是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竟能在此侍奉汤药了?”他语气中的质疑毫不掩饰。
太子脸色一沉:“七弟慎言!她还进献了秘制的安神香,此香有凝神静气之效,医院已查验过,并无不妥。”
“安神香?”萧衍目光紧紧盯着那香炉,“臣弟怎么闻着,这香味如此特别?倒像是某些能惑人心神的毒草味道?”他这话半真半假,纯属试探,就是在搅混水。
太子脸色愈发难看:“七弟说笑了,此香乃是一古方,所用皆是寻常安神药材,哪有什么毒花毒草的。此人医术极高,不可冲撞。”
“哦?医术极高?这太医院的,竟全是些酒囊饭袋吗?父皇不适竟无一人可医治?”萧衍冷笑,“本王竟不知天下还有如此神医,不知神医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本王病多得很,能否给本王也医一医?”
他胡搅蛮缠,拖延时间,那黑袍始终一语不发,倒是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黑,太子也怒道:“七弟!你休要胡言乱语!惊扰了父皇,你担待得起吗?!”
就在内殿外气氛紧张、争执一触即发之际,一名内侍急匆匆跑来,在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子脸色微微一变,瞥了萧衍一眼,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恢复沉痛,扬声道:“宗正寺李亲王、御史台张中丞有要事求见,事关周少詹事被害一案,已拿到关键证据,需即刻面圣禀报!”太子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骑虎难下,只得阴沉着脸宣召。这两位铁面无私的老臣一来,此案怕是要超出他的掌控了。
萧衍心中冷笑,来了!动作够快!
李亲王和张中丞大步进入,面色肃然,身后还跟着捧着证据匣子的沈愈。两人先是关切了陛下病情,随即切入正题。“陛下,老臣与张中丞已查明,周文渊周大人之死,并非寻常疾病,而是中了一种名为‘蚀心蛊’的阴毒蛊术所致。”李亲王声音洪亮,掷地有声,“现有太医院沈院判及素心姑娘共同查验出的蛊毒残留证据在此。此外,还有皇城司办案不公、受人蒙蔽、构陷无辜素心姑娘的相关人证物证。”
“荒谬!”太子厉声打断,“什么蚀心蛊?闻所未闻!分明是那素心狡辩脱罪之词!”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张中丞冷静开口,打开证据匣,取出那枚汲影琉璃盏,将其显影出的幽紫光丝和灰白粉末展示出来,“此乃从周大人遗体上采集到的能量残留及蛊虫残骸,经素心姑娘辨认及古籍印证,确为蚀心蛊无疑。此蛊阴毒,能令人无声无息心脉骤停,状似急病,极难察觉。”
沈愈上前一步,补充道:“下官可证明,素心姑娘此前采购的相关药材,皆用于研制化解此类阴毒之药物,绝非用于制毒。至于皇城司所提人证,经查实,其幼弟被扣押,乃受胁迫做伪证。”
“而真正下毒者,”李亲王目光如电,落在那名被暗卫“请”来、此刻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的药市伙计身上,“经查,乃国公夫人柳氏身边心腹袁嬷嬷,此人借送拜帖之名,潜入周府下蛊。人证在此,你可认罪?!”
那伙计早已被暗卫的手段和眼前的阵势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小的认罪!小的认罪!是袁嬷嬷逼我的!我弟弟还在她手里啊!”
立在角落的黑袍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微微低头,似是想把自己藏起来。
太子看着此番场景,心中明白他们是铁了心要保那素心。黑袍费尽心机要杀的人是萧衍惊动当朝元老要保的人,看来这个素心姑娘不简单,或可收入麾下,不成,则再杀之。萧景琰思及此处,随意挥了挥手冷声道:“既然人证物证皆在,那带下去审查就是了,又何必惊扰圣驾?若无旁的事,就都散了吧。”
“别急呀,还有人没见呢。”萧衍拍了拍手,他已经看到一名调去保护苏璇暗卫潜行至此,打出完成任务的暗语。殿外,两名李亲王府的侍卫押着一个被堵住嘴、捆得结结实实的婆子走了进来,正是刚从国公府被“请”来的袁嬷嬷。李亲王冲萧衍无奈一笑,这臭小子又那自己当挡箭牌,萧衍微微挑眉回以一个略显顽皮的浅笑。
“父皇虽在静养,但此案涉及朝廷命官被害、无辜者被构陷,甚至牵扯国公夫人,岂能不明不白?”萧衍对着龙榻方向朗声道,仿佛皇帝能听到一般,“儿臣已将重要嫌犯袁嬷嬷带到,可否请父皇醒转,当堂对质,以正视听?”
太子真的是无语极了,怎么会有这么混账、不要脸的人!他硬生生憋回那句“你有病吧!”,话卡在喉咙里,脸色剧变,厉喝:“萧衍!你敢惊扰圣驾?!”
就在此时,龙榻上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咳嗽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皇帝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虽然略显无力,却不减一丝帝王的威仪,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下方。
那黑袍似是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香炉差点脱手掉落。太子也慌了神:“父皇!您醒了?!”
皇帝没有看他们,目光缓缓扫过李亲王、张中丞,以及被押着的袁嬷嬷,最后地吐出两个字:“…审…清…”说完这两个字他剧烈喘息起来,仿佛用尽了力气。
但这已足够,李亲王和张中丞立刻领旨:“臣等遵命!”
一场御前对质,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展开。袁嬷嬷在铁证和皇帝的威压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嚎着承认了受柳盼儿指使,炼制蚀心蛊并毒杀周文渊、以及嫁祸素心的罪行,甚至吐露了部分听雨轩炼蛊的细节…
那黑袍在角落听得浑身发抖,死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和反驳,一切都已然苍白无力。太子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却再也无法出言维护。证据链完整,皇帝有旨,他若再强行阻拦,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最终,李亲王和张中丞当场宣布:袁嬷嬷罪证确凿,即刻押入天牢。国公夫人柳氏嫌疑重大,禁足国公府,非诏不得出。待陛下龙体稍愈,再行详查发落。皇城司办案失察,构陷无辜,指挥使罚俸降职,相关人等一律严惩。民女素心冤情得雪,即刻无罪释放。
一场精心策划的嫁祸毒杀案,彻底逆转。
柳盼儿脸色惨白如鬼,好在藏在面具之下未显异常,她被内侍“请”出时,回头死死盯了萧衍一眼,那目光中的怨毒和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这一次,她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折损了最得力的心腹袁嬷嬷,自己也被禁足,声誉扫地!而这一切,都因为素心那个贱人!
萧衍无视她怨毒的目光,却已有九分确定了她的身份。想要如此悄无声息的带走国公府当家主母的贴身嬷嬷可不容易,柳盼儿必是不在府中;这个黑袍身型单薄矮小,像是女子,且这黑袍几度站立不稳,似乎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再加上这怨毒的目光,黑袍就是柳盼儿。
解决了此事,萧衍心中却无多少喜悦,父皇之是颇为蹊跷,太子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只是暂时扳回一城,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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