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充满警惕与未知的接触之后,洞穴再次陷入了沉寂,只留下那一串逐渐消散的细碎气泡,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它…它跑了?”风象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焦急,“它刚才那手势是什么意思?警告?让我们跟它走?”
汐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本土生物消失的黑暗水道,幽蓝的瞳孔中光芒微闪。她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将最后残存的感知力聚焦于那条水道,努力捕捉着任何残留的痕迹。
“它的情绪…主要是恐惧…和焦急。”汐的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但它离开前,指向洞穴深处的频率更高…而且,它注意到了我们的伤…”
她回想起那本土生物最后看向火象和风象时,眼中闪过的并非纯粹的害怕,而更像是一种…目睹同类受创后的不忍与焦急?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汐做出了决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刚才的扫描频率在加快。这里不再安全。那个生物…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目光落在依旧昏迷的火象和虚弱不堪的风象身上。难题摆在眼前——如何移动?
火象几乎是一块沉重冰冷的石头。风象虽能勉强活动,但显然无法承担搬运工作。
汐深吸一口冰冷的海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艰难地移动到火象身边,双手再次按在祂那布满裂痕的胸膛上。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传递生命共鸣,而是尝试着调动那微薄的“源初”之力,模拟着周围海水的浮力与流向,如同制造一个极其微弱的水流托举力场,试图减轻火象的重量。
这过程极其耗费心力,几乎瞬间就让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透明,身体摇摇欲坠。但奇迹般的,火象那沉重的身躯,竟然真的微微晃动了一下,被一股无形的柔和水流缓缓托离了洞穴底部几寸!
“风…跟上…”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已到了极限。
风象见状,一咬牙,强忍着精神撕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挣扎着爬起来。祂知道自己帮不上大忙,但至少能勉强跟上,或许还能用残存的一点轨迹直觉预警危险。
就这样,一个极其古怪且艰难的逃亡小队形成了:汐走在最前面,双手虚按,用尽全部力量维持着托举火象的微弱力场,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风象踉跄地跟在后面,一只手捂着剧痛的头,另一只手偶尔扶一下冰冷的洞壁,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而被托举的火象,则如同失去意识的君王,在幽暗水流的承托下,无声地漂浮前行。
进入那条黑暗的水道,环境变得更加复杂。水道狭窄而曲折,时宽时窄,不时有尖锐的岩石突起。汐必须全神贯注,才能避免火象撞上岩壁。黑暗中,只有她眼中微弱的蓝光和风象偶尔因痛苦而泄露出的一丝能量波动提供照明。
死寂中,时间变得模糊。每一米的前进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消耗。汐感觉自己仿佛在拖着两座大山前行,灵魂的创伤因力量的持续输出而不断发出抗议的嘶鸣。风象的状态也越来越差,精神恍惚,几次差点撞在岩石上。
就在汐几乎要再次力竭倒下之时——
前方水道深处,隐约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有规律的…敲击声?
咚…咚咚…咚…
声音很轻,间隔固定,仿佛某种信号。
汐和风象同时精神一振!
汐努力加快了一点速度,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拐过一个急弯后,前方景象豁然开朗了一些,水道连接到了一个稍大的海底岩洞。
而就在岩洞一侧的阴影里,那个银鳞本土生物再次出现了!它正焦急地朝着祂们挥手,并用那根鱼骨匕首,有节奏地敲击着身旁的一块中空岩石——正是那信号的来源!
看到祂们跟上来了,它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眼中的焦急未减。它飞快地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指向岩洞另一个更狭窄的出口,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做出一个“倾听”的动作,最后拼命摆手,示意绝对不要出声。
就在这时! 一阵明显不同于之前巡逻单位的、更加沉重、更加具有压迫感的推进器嗡鸣声,由远及近,从祂们刚才来的方向传来!甚至能感受到水流的异常扰动!
新型的、更强大的搜索单位!
那本土生物脸色瞬间煞白,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如同受惊的游鱼,钻入了那个更狭窄的出口!
汐和风象心中一惊,立刻跟上!
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汐不得不缩小了托举火象的力场,几乎是拖拽着祂艰难前行。风象紧随其后。
身后的嗡鸣声越来越近,扫描光束的冷光甚至已经能隐约照亮他们身后的通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最前面的银鳞生物突然在一个看似毫无异常的岩壁前停下,伸出手在几块特定的岩石上快速按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岩壁上一块巨大的、覆盖着厚实海藻和藤壶的岩石,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混合着沉淀泥土、生物气息、以及一种奇异的、微弱能量波动的气流从洞内涌出。
那银鳞生物率先钻了进去,然后焦急地回头向祂们招手。
汐毫不犹豫,拖着火象奋力钻入!风象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
就在最后面的风象脚后跟刚离开的瞬间! 那块巨石又无声无息地迅速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存在过!
几乎在石门关闭的同时,一道强烈的扫描光束和巨大的阴影笼罩了祂们刚才所在的通道!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和某种能量武器蓄能的低沉嗡鸣在石门外响起,显然外面的搜索单位发现了异常,正在试图强行突破或扫描这面突然出现的“墙”。
洞内一片漆黑,只剩下三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心脏狂跳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撞击声和扫描似乎并未取得效果,最终不甘地渐渐远去。
直到此时,汐才终于支撑不住,力场消散,火象沉重的身体轻轻落在地上。她自己也软软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几乎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风象直接瘫倒在地,如同离水的鱼般张着嘴喘气。
那个银鳞生物似乎也松了口气,它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光,好奇地、带着一丝关切地打量着这三个伤痕累累的奇异闯入者。
直到此刻,暂时脱离了迫在眉睫的危险,汐才终于有精力仔细感知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明显经过人工开凿和拓展的地下洞穴系统,空气虽然沉闷,却可以呼吸,似乎有隐秘的通气孔道连接着外界。洞壁上有一些粗糙的刻痕,像是某种原始的壁画或标记。
而更让她心神震动的是——
在这里,那种笼罩全球的、冰冷的“统一化杂音”被极大地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微弱、却充满了生命韧性的、多样化的生物信号反应!
她能感知到,就在这洞穴系统的深处,存在着不止一个,而是许多个类似眼前这个银鳞生物的生命波动!它们有的强壮,有的虚弱,有的充满警惕,有的带着好奇…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的波动频率,没有被那股冰冷的“杂音”所同化!
这里是一个避难所!一个抵抗者的据点!
土象信息中提到的“可能存在的、未被完全同化的本土抵抗力量”,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大规模的、高能量的、充满鲜活生命力的生物信号,就在这腐朽星球的地底深处,顽强地跳动着。
汐疲惫不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带着希望的舒缓。
第一步,他们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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