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阁的窗敞着,几竿青竹筛下的金斑,落在紫檀小几的汝窑茶盏上。
肖清鹤坐在祖母身侧的藤编圈椅里,听她慢悠悠讲着昨日后山新移栽的一株素心腊梅。
“……那花匠是常苏来的,侍弄梅树很有讲究,说腊梅喜阳,但不能直晒,根要深埋,土得是后山竹林底下那层腐叶土拌了河沙。”
话音未落,门外回廊传来急促却放得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刻意压低的回禀声,隔着门扇,模糊糊地传来几个断断续续的词:“云海阁”、“怀瑾少爷”、“杏仁茶”、“怀仁少爷”几个断续的词。
宋知许端起茶盏,撇去浮沫,啜了一口。
肖清鹤将原本随意搭在膝上的手收回来。
阁内沉静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门外的人犹豫着回禀:“夫人,小少爷,方才云海阁那边……怀瑾少爷不慎撞了侍膳的佣人,一碗热杏仁茶泼洒了,正巧……正巧溅在怀仁少爷身上。怀仁少爷的裤子污了,怀瑾少爷像是受了点惊吓。幸而人没烫着,二太太(苏韵)已经带怀瑾少爷回‘兰畹’歇着了。昭昭小姐也在场安抚。”
禀报的话音刚落下,静思阁的垂花门帘就被撩开,肖磊和周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肖磊神色如常,只是眉宇间残留着处理完事务后的沉凝。
周钰紧随其后,手里拿着几张琴谱,刚从琴房过来,“鹤鹤也在?”随即转向宋知许,母亲。”
肖磊也向母亲行礼问安。
宋知许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儿子儿媳,最后落回门外回禀的方向:“知道了。怀仁呢?烫着没有?”
“回夫人,怀仁少爷说无碍,已回‘听松院’更衣去了。”
“嗯。让张妈取一套怀仁平日穿的常服送去‘听松院’,再让厨房熬碗压惊的百合莲子羹给怀瑾。”宋知许吩咐完,这才重新看向肖磊和周钰,“小孩子家毛手毛脚,在所难免。苏韵性子软,经不得吓,你们做兄嫂的,得空去‘兰畹’瞧瞧,宽慰两句。怀瑾那孩子……心思重,跟他父亲不一样。往后族学里,让先生多留心些,莫叫这些事压在心里。”
肖磊应道:“母亲放心,我稍后便同钰钰过去。怀瑾年纪虽小,却是明事理的,只是今日受了些冲撞。苏韵性子是弱些,好在有昭昭在旁。”转向肖清鹤的目光带了些询问,“清鹤方才也在云海阁那边?”
“没有,我一直在祖母这里听她讲后山的腊梅。”肖清鹤起身,“父亲,母亲。既然云海阁那边无大碍,祖母这里也安好,我就先告退了。天文台那边还有些观测数据要处理。”
周钰上前一步,抬手帮他理衬衫的领口,温声道:“去吧,别熬太晚。晚饭想吃什么?我让张妈给你留好。”
“清淡些就好,谢母亲。”肖清鹤向长辈们行了礼,便转身离开静思阁。
窗外的锦鲤搅动池水,几圈涟漪荡开,很快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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