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傅家军缺粮,北狄更缺粮,他们屡屡冒犯大郢边境,也是为了烧杀抢掠,夺得更多物资,只不过,今年有羌国给他们提供大量粮草,他们才敢与傅家打持久仗。
玉州城内送来一车接一车的地瓜和大薯,把军营粮仓堆得放不下,火头军乐开了花。
这天,吃饱喝足的傅家军主动攻向北狄军,傅峥骑马在最前面,他拉弓射死挡在耶律金身前的北狄士兵,耶律金被逼的无处可躲,只得出来正面应战。
两人飞身至一块空地,傅峥执银枪,耶律金执大刀,打得刀光剑影目接不暇,耶律金其实功夫不错,只是他这人只有被逼到脑门上了,才会出来过招。
傅峥的银枪打掉了耶律金的头盔,他一个翻身绕到耶律金身后,银枪就要划破对方脖颈,一只利箭突然从后穿过他肩头。
耶律金笑得奸诈,手里的大刀迎面朝他攻去,傅峥用枪身格挡,飞身一踹,正中耶律金背部,耶律金吐出一口血。
“羌国的援兵到了!”
北狄军内突然有人大喊,傅峥踩在耶律金脖子上,看见远处尘土飞扬,他忍着箭伤,把耶律金拽上马,回撤进银雪关内。
主将被擒,北狄兵没敢多追。
让人将耶律金关起来后,军医也来到傅峥的营帐,为他处理箭伤。
衣服一脱,傅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随处可见。
他对受伤之事早已习惯,军医却突然脸色不好的叫道:“不好,这箭上有毒,还不常见”
傅峥头上冒了些汗,他镇定道:“去配置常用的解毒药,压制毒性再说”
军医又赶紧去研制解毒药。
傅越在一旁担心地看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悄无声息地离开营帐。
灵星这日没有出门,安置伤病的事有邵绮云顶着,她近日有些疲乏,想待在静心苑里休息两日,兰若给她端来一碗热汤,让她暖暖身体。
傅越的到来是意料之外,他面色严肃,“殿下,王爷中了毒箭,还请殿下携带灵药随我前往军营”
他作揖道:“拜托了”
灵星匆匆忙忙换上厚衣裳,她听到傅峥受伤,心有异样。
她找出江渺给她的解毒丸,金疮药,补血药,各种乱七八糟的药全带上,骑马和傅越赶往军营。
来到军营,傅越不敢耽搁,直接将灵星领到傅峥的营帐外,里面围满了人,一见他进来,散开让位,却见后方跟着一个女人。
傅峥迷迷糊糊见听见骚动,他抬眸朝前方一看,多日不见的人顶着满头风雪,正凑上前来,一脸担忧。
“你来做什么?”,傅峥语气很冲。
灵星被他吓得退后了两步,傅峥脸色更加难看。
“我来给王爷送药”
灵星看向他肩膀处的毒箭,伤处的皮肤青紫,她放下手中的箱子,旁若无人地找出里面的解毒丸,倒了几粒在手心。
她默默吸了口气,走过去,手心伸到傅峥嘴边。
傅峥唇色苍白,不愿看她。
灵星有些恼,上前摁住傅峥的头,掰开他的下巴,把药塞进他嘴里,厉声命令:“咽下去!”
围观的将领和军医都不敢说话,怕他们王爷一生气把这姑娘脖子掐断。
傅峥瞪她,她真是越发放肆,真以为他不会杀她是吗?
他把药咽了下去。
灵星放下心,江渺的医术很高,他配的解毒丸应该会有效果。
一名军医上前来:“姑娘,你刚刚给王爷吃的什么?”
灵星倒出一颗药丸给他。
军医仔细研究一番,又尝了尝,最后道:“没毒”
灵星偏头看向傅峥可怖的伤处,发现肩膀处的青紫没有再蔓延,她笑开来,“毒好像压制住了”
军医上前给傅峥把脉,喜道:“是真的!”
傅峥依旧臭着脸,灵星则盯着他的伤处看,一旁的军医见毒被压制住,提议道:“拔箭吧”
说着就要抓住箭尾,从后直接将箭拔出来。
灵星阻拦:“不可以拔!”
“为什么!”,老军医吹胡子瞪眼。
箭尖从后背穿到肩膀前面,直接拔出来万一出大血情况会更严重,灵星不同意。
在场人看她的目光不善,傅峥见她脸蛋冻得通红,吩咐傅越,“带她走!”
灵星急道:“你先别赶我走,这个箭矢不能直接拔出来,否则你的伤会更严重”
“那你想怎样?”,傅峥看她着急,心里好受了许多。
灵星呼出一口气,她伸手去摸傅峥前面肩膀上的伤口,箭尖已经出来大半,箭头带着棱齿,前宽后窄。
老军医催促:“好了没有?你不让我们拔箭,那你想到更好的办法没有?”
灵星冷静道:“把箭从王爷背后再往前推,直至箭头完全露出,再剪掉箭头,取出箭尾”
老军医沉默片刻,这法子他当然能想到,不过他们王爷向来铁骨铮铮,没这耐心。
“王爷,此法可行,就是王爷要受些痛苦”
“我受得住,照办吧”,傅峥发话。
傅峥本想让人将灵星带出去,她突然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来到傅峥身边,“你要不要咬着手帕?”
见他没反对,灵星把手帕卷成卷,递到傅峥嘴边,傅峥没好气地咬住,她真是磨人。
老军医开始把箭从后往前推,灵星见傅峥额头上都是汗,面色痛苦,顾不上画面血腥,握住了他青筋暴起的拳头。
随着箭头彻底穿过傅峥的肩膀,傅峥松开拳头,握住灵星的手掌,他偏过头不看她,却将人牵得很紧。
老军医很快把箭头剪下来,又拔出箭尾,毒箭总算取出,灵星松了口气。
灵星把带来的外伤药给老军医,老军医挑了一些给傅峥用上。
傅峥昏昏欲睡,残留的神志让他更加握紧了灵星的手心。
灵星本该走了,见他这样,怕强行甩开会扯到他的伤口,轻声道:“王爷,我不走”
傅峥闭上眼,陷入昏睡,军医在一旁将二人情行看在眼里,安静地退出营帐。
自上次与傅铮争执后,灵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他,邵绮云向她暗示过几次,说他从定安回来,路过镇北王府门前却没有进去,不知为何。
灵星也不知,那晚他确实是生着气走的,他或许是对她动了点真心,又是那么霸道的人,受不了她不识抬举。
她自来到北境,一直受他庇护,那晚后,她惴惴不安了几天。
这些日子,她尽可能做些事情来帮到傅家军,也算是回馈。
私心里也是想让自己有价值,让傅峥能继续庇护她。
听说他受了伤,她下意识不希望他死,她自私的想,他死了她在北境该怎么办,这里的人善待她也是因为他的态度。
可亲眼看到他身负重伤的模样,她心里却闷得难受,她更愿意承认这是自己出于对一个保家卫国英雄受伤的同情。
可傅峥故意冷着脸不肯吃药时,她一眼就看出来他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置气。
她也瞬间来了气,近三个月的时光,他们默契地不提那晚之事,却又默契地在相见时将情绪爆发。
灵星在傅峥营帐里守了一夜,傅铮醒来时,看见她就趴在他床边睡着,她的手还被自己握在掌心。
他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回想起昨日之事和这些日子心里的苦闷,不甘心就这么随了她的意,既然落到他手上,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她那个吃软饭的前夫尚且令她挂心,他就不信,自己比不上一个写酸腐情诗的文人。
他迟早要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男人,把她那个没用的前夫从她心里给踢出去。
军医走进来,见傅峥已醒,面露欣慰,“王爷度过危险了”
灵星听见声音醒来,她腿麻得严重,皱着脸想扶着床沿站起,却发现自己一只手还被傅峥握着。
“王爷先松开我”,她晨起时说话总是带着些鼻音,轻轻的。
傅峥像被羽毛扫过心口,他松开掌心,当着军医的面,毫不避讳,“腿麻了?我帮你揉揉”
军医侧目,灵星脑子一嗡,连忙退开几步远,舌头打结道:“不用,我,我出去看看”
傅峥见她跑没影了,嘴角弯了弯。
老军医给他换药,不禁问道:“王爷,那位姑娘究竟是何人?”
“我夫人”,傅峥毫不犹豫地说。
老军医面露惊讶,“那不是王妃嘛,坏了,我昨日还对她不敬”
“无事,她不在意那些虚礼”,傅峥直接替灵星宽宏大量。
老军医笑呵呵:“难怪,王爷在她面前,那么听话”
傅峥立马冷了脸色,摆出威严的架势,嘴角却偷偷扬起。
灵星走出营帐,冷风扑面而来,冻得人打哆嗦,来往巡逻的将士在眼前走来走去,她一时不知自己该去哪儿。
最后还是转身回傅铮的营帐,里面烧着炭火。
军医正在给傅峥换药,灵星安静的在下首的书案边坐下来,傅峥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下属送了两份饭食进来,军医换好药包扎完,冲着灵星道:“王爷受伤不方便自己换衣,还请王妃多照顾下”
军医离开后,灵星略显尴尬,傅峥盯着她,眼神要把她烧着了。
她站到他面前,“要我帮你?”
“嗯,肩膀痛,手抬不起来”,傅峥伤的是左肩,但他就想要她来照顾自己。
灵星问他,“王爷的衣服在哪里?”
傅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包袱,灵星走过去将包袱拿来放在床上,里面只有一身简单的冬装,她拿起里面的寝衣,要给傅峥穿上。
可傅峥一站起身,就高了灵星许多,她劝道:“王爷还是坐下吧”
傅峥又坐下,灵星把衣服绕到他背后,避开伤口给他穿好,傅峥见她系衣带的动作娴熟,想到她以前也为别的男人做过这种事,怒气就从心底涌上来。
“王爷伤口疼?”,灵星见傅峥突然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地问。
“有点疼,但能忍”,傅峥心底的不爽消散去,又忍不住问:“你是公主,也习惯给别人穿衣?”
灵星抬头看他 ,心中斟酌几瞬,淡声道:“给我的孩子穿过,他那时候不到一岁”
傅峥心里舒服不少,自己没必要跟奶娃娃计较。
穿好衣服,两人吃了送过来的早膳,之后傅峥单独招来傅越,一脸严肃的问:“你为何将公主带来?”
傅越实话实说:“大哥,她手里有御医给的药,再说,她能管得了你”
傅峥没说话,只是把弟弟赶出去。
既然傅峥的伤势已经稳住,灵星也该回玉州城里去。
傅峥不能离开军营,叮嘱傅越将灵星平安送回去,他站在军营门口,见灵星骑在马上回头看他,他心里有股想将她留下来的冲动。
但军营艰苦,她身娇体弱,不适合待在这种地方。
灵星和傅越骑马走了一阵,远离了军营,天上突然下起大雪,两人找了路旁一个茅草亭子躲雪。
等了近一个时辰,眼看雪要停了,前方路旁响起一阵骚乱声,傅越察觉不对,拔剑护在灵星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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