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板嘴碎又奇葩，为什么还不辞职？很简单，因为他给的太多了——做四休三交社保、包吃住十四金、年假两个月。
客观来说，这是一份万里挑一的工作。现在正经工作有多难找，你懂的。许天天也不是情绪主导决策的傻瓜，在这之前，她已经GAP九个月，累计投了几百份简历，全都石沉大海了。如今拿人钱财当牛做马，忍了。
唯一值得吐槽的是，许天天入职时，员工宿舍满员了，周野就在自己家腾了个房间给她当宿舍。从那起，公司就没有过人员流动，所以也就没有宿舍空出，这么稳定的职场也是少见。许天天在这里过着一种近似养老的生活。
但同居生活并没有粉红泡泡。其一是，周野这嘴碎男不是她的菜，其二是，许天天有男友了。两人青梅竹马，许天天就是为了他才来到这座城市。
这天，她理完书架就准备下班，秦子川发来微信。
“宝贝”。
许天天看到消息，脸上溢出笑容，隔着透明玻璃朝店外看了一眼，回复他：“来了？”
“临时有点事，晚饭改明天好吗？”后面跟了个可怜的表情包。
许天天心里立刻窜起一股火，直接给他一个电话打过去。
“秦子川，我劝你想好了再说。”
秦子川讨饶地安抚她：“宝贝，我现在创业不容易，你也知道的啊，眼下的辛苦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理解一下嘛。”
“我每天都过生日吗？你非要在这一天放我鸽子？”
她为了过生日，提前两个月买衣服、提前一个月订餐厅、甚至提前一周刷小红书收藏出片攻略，现在他秦子川一句“不容易”，她就得取消所有计划、咽下所有期待，接受“一个完美的生日”和“两人的未来”相比微不足道，可以随时叫停？许天天气炸了。
“我也不想的，但今天实在没办法了。我爱你，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明天一定好好补偿你，好吗？”
许天天知道他说不来，这事就没有余地了。秦子川不是那种会突然给人惊喜的恋人，他从小做事就稳扎稳打，只有当事情达到他的预期时，才会推进下一步动作。这辈子他做出的唯一让许天天意外的事，就是提出交往。
在这之前，两人虽已形同情侣、每日报备，但秦子川总说，自己一无所有，让她再等一等。结果就在许天天搬进“员工宿舍”的那一天，秦子川给她发了一夜消息，等许天天早上醒来，终于给他回复后，秦子川说，许天天，我们在一起吧。
许天天从青春期开始就盼着这一天，结果当真发生了，心情还有些微妙。总之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谈了，双方父母知根知底，也都表示支持。
“宝贝，你还在听吗？”秦子川说了一堆承诺，更像是推辞，许天天统统没有听进去，直接把电话挂了，一回头被杵在那儿的周野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这都不分，留着过年？”周野辣评。
许天天更加火冒三丈，狠狠瞪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
偷听人打电话，没品男，要不是给我发工资，看我捶不捶你，许天天这么想着，在脑内抡了他八百拳，一边解下围裙跟同事交班去了。
没人陪也得过生日啊。
***
烘焙店的玻璃橱窗里映着许天天的脸，她在这里盯了十分钟，在考虑买栗子蛋糕还是草莓蛋糕，拍了张照片，习惯性地想发给秦子川，问他投哪个一票，结果看到聊天记录，才想起自己正在生气中，于是作罢。
店员妹子在里面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进去挑选。许天天的坏心情被她的笑容治愈了，直起身打算进店，却看到秦子川出现在马路的另一头。
他手里提着蛋糕，身边站着一个女孩，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等红灯的间隙，女孩昂着头向他索吻，秦子川便顺从地低下头靠近她——以往许天天在公共场合让他亲一下，秦子川总说有人看着不好意思，原来，可以为其他人破例啊。
许天天没看到那一幕，因为有只大手挡在了她眼前。
半晌，周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别哭，妆会花的。”
许天天按下周野的手掌，红着眼回头看他，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周野以为她被熟人撞到有些尴尬，都没了平日的牙尖嘴利，于是他提了提手上的超市购物袋，率先解释道：“只是路过。”
许天天的声音带着鼻音：“谁问你了。”
“哦……那我走了。”
许天天及时拉住他，周野站定回过头，想说些话安慰她，刚要张嘴，许天天就从他的购物袋里抽出一根法棍：“借用一下”。
秦子川和女伴过了马路，看到许天天朝自己三步并两步地奔来，他立刻从女伴腕中抽出手，想逃之夭夭假装许天天看到的不是自己，女伴一头雾水。
黄灯紧急地闪烁起来，迅速变红，堵住了他的去路。秦子川讪讪回头，他知道许天天吃软不吃硬，准备滑跪：“宝贝你听我说——”
许天天没给他机会：“跟女的亲嘴也是你创业的一环？”
“别动手别动手！”秦子川抱头，“我可以解释！确实是啊！”
“我给你脸了是吧！”许天天纵然生气，也只是挑他非要害的部位泄了一番气，法棍禁不住造，很快就断了。
周野从购物袋里拿出一把衣架：“还要吗？”
许天天没理他，把剩下的法棍重重地丢在秦子川身上，平复呼吸后郑重地宣布道：“秦子川，咱俩完了。”
她说不清两人之间隔着什么，但总觉得爱应该是更为热烈的东西，自己真的喜欢秦子川吗？还是因为两人认识太久，习惯了他的存在？许天天也有些搞不清了，但眼下的情况，分开一定是对的。
秦子川赶紧拉住她，深切忏悔道：“是我错了，我今天应该陪你的。我不能没有你，天天，别分手，求你了。”
许天天：“放手！”
秦子川抓得很紧，许天天挣不开，直到另一只手加入了战斗，附在了秦子川的手上。
“没听到吗？她说，你俩完了。”
秦子川见过周野，知道是她老板，他不满地看向周野：“我和她认识一辈子了，你算老几啊？少管闲事。”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周野发力拧住他的手腕，秦子川痛地手背青筋暴起，僵持了三十秒后，硬是被他撸了下去，他松开手握拳瞪着周野。
周野只是轻飘飘来了一句：“我有义务保护我员工的人身安全。”
“这是她的私事！”
“那我也是她的爱情保镖。咋了？”
许天天无语，谁能斗得过你啊……她今天已经够累了，不想再跟秦子川多费口舌，扯了扯周野的衣服，轻声道：“走吧。”
“天天！”秦子川悲凄地叫道，女伴看完这场戏也已明白发生了什么，走到他跟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拦车走了。
周野跟上许天天，护在她身后像一堵墙一样，挡住秦子川的视线。
***
周野陪着许天天在附近的便利店外坐了一会儿，不确定是让她静一静，还是发泄出来更好。于是他发挥所能，打破两人之间如死水般的平静，说：“事已至此，跟谁过不是过呢？”
许天天闻声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料定他又要说一些废话。
周野像小学生上课发言那样举起手：“我不会出轨，我是恋爱脑。”
果然。
许天天默默翻了个白眼，知道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口嗨，但还是认真地婉拒道：“别想泡我，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她可不想因为一时的脆弱而踩进别的陷进里。
“我很抢手的，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断定他不是什么好鸟。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年轻帅哥，每天被不同的客人搭讪，却从没见他跟谁发展过一段正经关系，哪怕只是恋情前的暧昧接触，也没有。这人不是有隐疾，就是藏得深。无论是哪个，许天天都消受不起。
“别人喜欢你也是别人，和我的偏好有什么关系？”
“好硬的心肠，好伤人……”周野摸了摸心口，露出一副被伤到的表情，接着立刻转了态度，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道：“走吧，请你吃饭，没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许天天有气无力地：“上班对着你，下班还要对着你，真受不了。”
“算加班行了吧？”
“先给钱。”
周野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个红包。
许天天睨了他一眼，点开微信，一声清脆的金币声后，她扯起一个公式微笑：“得嘞老板，您想吃啥？”
谁还能和钱过不去啊。
本以为这天再也没有更多的精力了，没想到吃完饭被周野拉到KTV，发泄爆唱3小时，唱成破喉咙才彻底累到脱力。
许天天回到家随便冲了个澡，一上床，看到秦子川还在给她打电话，她一一挂掉，把手机调成静音，看到周野和秦子川同时发来微信。
秦子川：“宝贝，我不爱她，只是她爸能给我一笔投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单独见面说好吗？”
周野：“生日快乐。”
许天天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正好跳成了零点。
25岁的生日，就这样过了。
但她此刻的眼皮已经重得睁不开一点了，许天天一个消息都没回，直接倒扣手机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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