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知书叫住了封尧，想同他说两句话，宋琰和萧长宁顿时开口去外面等他。
等人散尽，知书才慢慢开口。
“奴婢自知时日无多，但有三件事拜托于您。”
封尧观知书眉宇间死气渐深，心头难免不是滋味。
“你说，我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辞。”
知书咳了两声，“其一，前些时日奴婢总是心神晃荡，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但近日心思清明，想起当日遇刺的一桩事。奴婢重伤昏迷时曾听对方说……弄残就行，别弄死了，否则有伤大计！”
“大计？”封尧微顿，“什么大计？”
知书摇头，“奴婢不知。”
封尧沉吟须臾。
为何是弄残而不是弄死？
弄残于追杀知书的魔族而言有何好处？
忽地脑中闪过一丝精光，封尧忽道：“知书姑娘，如果你那日未曾受伤，你将要干什么？”
“奴婢？”知书沉吟半晌，答道：“奴婢会去敲响登闻鼓，将我家小姐的手书上达天听。”
今儿个是八月十七，蔺如画被杀的第八日。
若知书没有受伤，便该在八月十六入皇城。
但因重伤之故，停在城外，那封本该交给建元帝的证据也落在他手里。
比原定……多了一日。
是……时间？
魔族拖时间所为何事？
封尧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只好暂且搁置，“那另外两件呢？”
“其二便是希望奴婢死后，公子能将奴婢和小姐葬在一起！”
“可以。”
这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一件？”
知书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双手呈上，“有一样东西……奴婢觉得应该交给公子，或许……在恰当的时候能有用。”
那是一封信，触手摸着单薄，似乎没写多少东西。
封尧只觑了一眼便收下了。
回程路上已然过了丑时三刻，天彻底黑透了。
萧长宁身子似乎不大好，路上一直昏睡，宋琰只能先将他送回去休息，便约定待天明后再前往污水池，未免还有幕后者捣乱，连夜调了一队皇城司过去守住污水池周围，不许任何人进出。
封尧不可能跟着宋琰回侯府，不然打扰了某人**只怕待天明后要被闹疯，无奈只能回客栈躺一会儿养养神。
本以为街道空荡荡，家家户户该在梦乡里，路过花店，昏黄的灯光下一抹倩影忙忙碌碌。
“这是起早了还是没睡？”
小姑娘闻声捏着花转身，见封尧站在门口，顿时笑了，“公子？”想了想又道：“昨日的花材送来的有些晚了，我便早起醒花，这个时辰公子怎么在此？”
“睡不着，随便走走，能进吗？”
“当然！”
花店虽然花种奇多，但摆放却很有序，封尧刚踏入，目光便落在玫瑰上，晨起的玫瑰娇艳欲滴，花蕊还沁着水珠。
见他目光落在玫瑰上，小姑娘开口道：“公子今日要买花吗？”
思索片刻，封尧颔首，“买罢。”
全当是给自己看了。
小姑娘手脚麻利，立刻包了一束玫瑰给他，封尧给了钱，见小姑娘很忙，便没多叨扰，抱着花离开了。
他刚走，小姑娘正收拾修剪下来的残叶，她姐姐就从身后走出来，看着空无一物的花箱，“娇娇！我准备扔掉的风雪橘呢？”
小姑娘“啊”了一声，指着封尧离开的方向，“刚刚有位公子全买走了，那是姐姐要扔的？”
被唤作的姐姐的姑娘气得拿手指戳了一下小姑娘的眉心，“笨丫头，那是养坏的风雪橘，是催情的东西！你怎么能卖给别人呢？”
“啊……这个，我真不知道啊。”
应该没事吧？
封尧本以为客栈厢房又是空空如也，岂料推门而入却见一道银白身影背对着他坐在窗边，时不时朝窗外看去，视线所及正好是客栈大门正对的那条街。
听到门响，将离扭头看来。
“回来了。”
刹那间，封尧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藏在背后的手狠狠掐了一把胳膊上的嫩肉，疼得他眼眶顿湿，方才确认眼前不是梦。
真的是将离。
他回来了。
封尧颇有些无措，手忙角落把玫瑰放在一旁桌子上，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将离看，“嗯，我回来了，你……怎么来了。”
“来拿些东西，这就走了。”将离说罢就要起身。
一听将离要走，封尧心头一慌，卡在喉咙的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不问我去哪儿了吗？”顿了顿，想起两人近日势同水火的关系，又嗫喏道：“你不是说……我去哪儿都要告诉你吗？为什么不问？”
将离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尧尧，吾……想了许久，觉得你说得对……你我关系没那般亲密，吾不该对你多加管束，以后……不会了。”
“你——”封尧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着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将离错身而过的瞬间，他想也不想拉住胳膊，浑身气得发抖，“你什么意思！当初要管束我的人是你！现在撒手不管的人又是你！将离——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
将离没转身，“尧尧，你想让吾管着你，可吾……用何身份管你？”
“我……”刚升起的火苗顿时被水浇灭，封尧接不上话，却也撒不开手。
难言的寂静在厢房化开，不由分说掠夺新鲜的空气。
一片宁静中，只闻将离那一声无奈的叹息。
下一刻，天旋地转，封尧毫无征兆落入一个温凉的怀抱，头枕在将离肩上，耳边是将离无奈的声音。
“尧尧，没人如你这般，明明心里有人，却不愿放开吾。”
封尧趴在肩头，小声道：“那你去找别人啊！”
嘴上说着凶狠的话，手却不松开，那声音似猫儿叫，听得人心头发痒。
将离轻笑一声，“可是尧尧……吾觉得好不公平，明明你心里有人，为何还要来招惹吾，招惹了又不认账，抽身而去，独留吾一人在原地苦苦盘桓，好不容易吾想放手，你却又不松手，这是何意？”
“心里有人？”封尧双眼发直，念叨着这四个字。
他心里确实有人，只是却并非心爱之人。
那人离开的太早，早到等他知道那人已不在人世时竟想不起那人的容貌。
脑神经受损后，记忆大不如前，往事也记不太清了，更何谈心爱？
当日将离骤然叙说心意，扑面而来的爱恋灼得封尧连连后退，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般炙热的爱恋，被逼得后退无门之时随口扯了一句。
他并无心爱之人，只是见不得将离因他受伤，想制止将离为挟制他而想出的馊主意。
后来想想，他不过是在恐惧。
他怕将离也会如记忆里模糊不清的那群人一般彻底消散！
不过些许怔愣，后颈传来一阵钝痛，将离竟咬破了他颈侧的皮肉。
封尧吃痛叫出声，下意识想挣扎，却被死死箍在怀里。
“尧尧，吾……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离的声音不负往日清透，带着几分深沉的狠意，“你要不要……吾离开？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无论何种回答都没有反悔的机会。若要吾留下，此后一切都将由不得你。若要吾离开，此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你……要如何抉择？”
窒息的沉默在内室化开，压得封尧喘不上气。
良久之后，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抱紧了将离，指尖似要嵌入皮肉，意思不言而喻。
忽然，天旋地转，整个人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拦腰抱起，压倒在床铺上，而将离正压在他的身上。
封尧下意识想挣扎，一抬眼却对上将离如深潭般幽深的双眸，那双冷冽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底染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知何时对方如玉石般白皙的面容上染上一抹薄红，皱起的眉宇昭示着对方正死死地压制着某样即将喷涌而出的东西。
“将离？”他本能地感受到危险的临近。
肩膀被人死死地摁着，用力之大让肩胛骨传来一阵痛意。
将离没有回答封尧，反而压低了身子将两人的距离减到最小，几乎紧贴，紧接着他牵起封尧的一只手，落在他因散开前襟而裸/露的胸膛上。
薄唇贴近封尧的耳朵，炙热的呼吸声如急雨般洒在封尧的脸上，让封尧的呼吸都错了一瞬，如同提线木偶般任对方为所欲为。
将离垂眸，视线扫到封尧脖颈处的伤痕，旧伤被新伤覆盖，他忽然低头咬住了留有伤痕的那块肉，几乎是瞬间，身下之人浑身一颤，唇间溢出一声极其压抑的痛呼，将离没管，舌尖反复舔舐着那块即将结痂的伤口，“尧尧……既做下决定，便永远不许反悔！”
封尧浑身一震，双臂攀上将离肩头，本想推开，但浑身绵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抬头对上将离的眸子，那双清透到能一眼望到头的眸子里染着浓烈的**，那是不加掩饰的情意，是**裸无可逃脱的**。
红纱散开，冰凉的触感让封尧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怕痒，忍不住伸手去挡，却被将离堪称强势的动作制止，狠狠地摁在床榻上。
将离摩挲着他的手腕，封尧想起手腕藏起来的伤，立刻缩回手却被强行摁住。
指腹在数道交错的疤痕上交错，陈年旧伤被轻柔的力道揉搓，痒得紧。
将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伤的？你胸口当胸而过的伤疤，还有你背上这些伤……”
封尧张了张口，沙哑的声音染上几丝**，“别问，好不好？”
他不想提及。
绯红的眼尾让禁锢猛兽的屏障彻底碎裂。
热浪袭来的一瞬间，他模模糊糊地听到对方的声音。
“乖，别动。”
屏风上映照着两道交缠在一处的身影，灼热的喘息声不断从屏风后传来。
将离冰凉的唇落在封尧的身上每一道伤疤上。
手腕，后背。
每过一处便逼出一阵又一阵不耐呜咽声，撒娇嗔怒，情热非常。
直至两片唇相接，封尧被亲得喘不上气，通红的肤色昭示着他此刻已然动情到不能自已。
封尧下意识退开想喘口气，可身体刚移开一点，上方的将离似乎食髓知味般跟着他动。
“跑什么？”将离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平素调戏吾的时候……不是很熟练吗？”
封尧难耐地粗喘了几声，一双桃花眼盈润着泪光，眼角被欺负得发红，眼底满是想要争辩的不服气。
忽然，将离扯下自己腰间玉佩放到封尧嘴边。
封尧双眸朦胧，一片水光，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将离含笑不语，不由分说强势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张口，二话不说将玉佩塞进封尧嘴里，玉佩个头很大，两颊被挤得鼓起。
封尧双手被绑在床头，呜咽道：“不……不要。”
将离笑着，眼底却压着几乎要将人吞吃入腹的风暴，“那你想何处吃？”
封尧顿时不语。
不知何故，他浑身燥热，热气吐出却不能清减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太干了。”
封尧听不太清，“什么？”
下一刻，只见将离下榻抓起两朵玫瑰又上榻来。
刹那间，异样的触感袭来，封尧吃痛，盈着泪花的眼眸陡然瞪大。
“呜呜呜……唔！”封尧的双手被压着，衣襟散乱，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一挣扎，眼角的泪自眼眶而出，白皙的肤色上染着薄红，如春日桃花，艳丽糜靡，嘴里呜咽着，不甚清楚地骂道：“你……混蛋！”
上方的笑声更明显了。
封尧被翻来覆去折腾得人事不知，沉沉睡去之际，似听到有人趴在他耳边小声道。
“不重要，是谁都不重要，终有一日……你心口的位置只会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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