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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

仰昭灵风吹得冷,他拨动椅侧轴承,一幅纱罗烟雨图缓缓而落,遮住大半湿气。

回极台只剩两人,仰昭灵起身坐到隐枹鸣下首,拨弄茶几一枝小针松。终于略清嗓子:“师父,霨芸派和渊宿门究竟有什么渊源?”

“瞒是瞒不住的,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师父还想着退避仙舍吗?”仰昭灵撑着下巴,直搭搭的看向隐枹鸣。

“怎么说话的。”隐枹鸣洋装呵斥,继而轻叹一声:“渊源却谈不上。”

仰昭灵努力眨眨恙倦的眼皮:“那便请师父讲讲罢。新恨不至于,是有什么旧怨?”

“快来救我!”

迎着落雪,怀宁点压片片抽枝,向着喊声飞奔而去。

他几乎是憋着一口气,一片泥淖完全展现,目光垂直,才松出来。小糖糕大腿以下不见踪迹,怀里还抱着黄黑交错的小干净,那孩子挣扎的满身的泥,两人对望,树上一片渣子碎噔的掉下去,砸的他脑袋正着。“张怀宁……救救我。”

隔得那么远,他似乎还能看见深珀的瞳仁,此时微红眼角,有些不可细琢磨的乖巧。推掌示意,怀宁连忙喊:“听话,别再动。”他围看四周,当即手抓一棵枯根运气一推,平踏于烂泥,他蜻蜓点水几步,借力一跃便攀上小孩头顶的树杈。怀宁一甩长袍底別到腰间,洁白袖口一挽。“来。”

没人能拒绝英雄救美。小糖糕眼看脱离黏腻的纠缠,再一失神,已被怀宁连人带狗从树上飞落抱到平地上。等他反应自己身处硬地,一滴集结了天地之气的枝桠雪水正落在怀宁额间,顺着肌肤,止于鼻梁。他的背后是珺山常青或枯黄的层层密密,站在身前,又离得近了些。小糖糕片刻遐思,想摸摸那层水迹。

怀宁花了力气,不忘整理仪容,遂笑着问他:“跑到这里干什么?”

“额,是它!”小糖糕把一坨罪魁祸首扔了:“它乱跑。我本来是救它的。”

他们本来是寻林间金豆虫,怀宁从腰间掏出小竹笼,递给小糖糕:“只找到两只。”

“唔……谢谢。”小孩还要说什么,只见怀宁看一眼日头,脸色微淡,立马去抓他的手腕。“赶紧回去。”

两人匆忙折返,等换了衣服去到膳厅,小糖糕的手上水甚来不及擦干,他蹭在胸口,去抓怀宁的手腕。大抵怀宁也没这样玩脱过,一时无言,杵在桌前抬不起眼。还是小糖糕不觉所以,硬是拉了人入座,一边炫耀自己干净的手掌,一边招呼着众人动筷。

秋后算账时,怀宁还偷偷给小孩剥餐后葡萄,桌布下私相授受,四殿下再开口时,怀宁君子行径,指尖不曾碰着指尖。

“老是这么晃着也不是个事,给你找了个村塾,明日就去上学吧。”四殿下放下清水杯,也不看谁:“跟我来。”

“殿下,”怀宁立马站起来,不审自招:“是我没管好他,我可以教他。”

“没你的事。”四殿下不理会:“会客厅多添几只暖炉,备好茶水。与煋缪一起,去吧。”

支走怀宁,小糖糕倒是满不在乎,走的晃晃悠悠的,偶尔在四殿下身后踩影子。走到半路,临时关押的黑泥狗不知怎么逃了出来,势如闪电,半干不干的淤黑粘黏毛发,炸着两耳淅沥的污点子直直奔来,小糖糖倒吸一口,眼看就跨过院阶,下一瞬就要扑到他新换的衣服上。

糟糕。

他不忘看四殿下一眼,微风贯穿的身姿太过圣洁,当即吓个半死,马步一扎大喊:“小干净,赶紧走!!赶紧回去!”

四殿下耳朵一震。

到底不知谁震慑的,小干净急刹而立,眼看尾巴骨都要摇断了。小糖糕蹲下身,拿手指佯装戳它:“别再跟着了,脏了地,等我回来。”他虚心朝四殿下笑,跟上去:“我等会一定打扫干净,殿下,你别生气。”

“只是有数你和怀宁去干了什么。没事,回头再教训他。”

仰昭灵听得不甚起意,活像没骨头,塌着肩膀偶尔嗯一声。他小声取笑:“啊,没成想咱们这样的鸥鸟忘机之地竟也能培养出这等野心大材。”

隐枹鸣不置可否,问道:“你这位前师叔是歌庆朝江北贵族——庾氏的直系后代,后隐姓为余,你该猜到是谁了吧?”

“渊宿门副掌门,余芳破。”仰昭灵咂舌:“出名的很,是个富贵神医,有钱能买起死回生。我偶尔在客栈酒楼听到闲谈,前几年前任掌门的弟弟继位,和他共称伯恩大师尊,渊宿门更上一层楼,如今当之无愧位列四大门派之首。据说还有些皇室背景,具体不辩。”

“愁怨不知,或有芥蒂。”隐枹鸣说:“现在只是猜测,还不清楚对方是何目的,昭灵,不要妄动。”

“师父放心。”他拢拢衣袖,懒散散站起来:“这事还得交给您的另一位俗传弟子来办,谨慎查查渊宿门的底细,他最近已无事,我传信朱暨。”

仰昭灵拖着重身:“这几日家里送年货来,我就跟着回去了。徒弟的意思,山上置办年前尽快齐全,众师兄就不要再下山了。”

“昭灵。”

“师父?”仰昭灵回眸,停在硕大的芭蕉叶下,脸又小了两指。

“余毒未清,起码养上半年。回家后不要再乱跑,运息静坐,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得拾起来,每日各半个时辰,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你别觉得这回揭过去了。”隐枹鸣风仪严峻,道:“下次再莽撞的时候,想想祠堂清正室的戒鞭,它久无人受,正寻人去尘血润。到时谁求情也没用。”

仰昭灵下意识瞪大眼睛。但他对于一根供在案桌岁岁年年吃焚香的鞭子不太有概念,也不知道破皮流血意味什么,应该会很疼。他装模作样,似乎被吓到,乖觉的说:“昭灵知道了。”

小糖糕背着手,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一圈。他刚踏过门槛,犹豫着说:“殿下,我进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四殿下的卧室,没好意思拿手划开银丝光彩的软遮帘,他弯下腰,钻了进去。

殷陆杙背对他,衣料一对窃蓝配监德的隐绣蝴蝶,伴着刚点燃的团烟,翩翩升上去了。小糖糕张着嘴,没敢出声。

四殿下脱掉外袍,露出全不一样的洁白长罩衫,又一股云风拢在这间。

“坐吧。”四殿下回过身,在檀匣里拿出一封金纸。

他打开,铺陈在小糖糕面前。“你父母无迹,姓氏也不可寻,我便自作主张,把你纳入我外祖谱牒。昨天来信,拟了几个字,我觉得薄,又请城中几位福寿双全的老人斟酌,得矞裕二字,觉得最好。你喜欢吗?”四殿下笑道:“我听说起名字得寺里香供,所以亲自写了祈福帖,你若是喜欢,一会带你去。不喜欢也没事,你满意才行。”

“我喜欢。”小糖糕身子压到桌子上,指着大篇幅的笔墨:“是哪个?”

四殿下扶着他的手指,按在他的新名字上。“记住了。要先把你的名字写会。”

“殿下……那我是不是,就是你亲戚了。”

“嗯,皇亲国戚。”

“真好。”

四殿下去摸他的头顶,捡出一片枯叶。“先去梳梳头等我。”

卓昔候在门外,递给四殿下一把雀翎扇,五光十色的华贵被衬托出来,又披上厚毛氅,塑成了人人皆知的四殿下。

“胭珀府在职官员的家室来了大半。”卓昔说道。

“这个辜大人啊,把人逼的病急乱投医。”四殿下不急不慢:“你亲自去胭珀府司跑一趟。就说……甚是想念。”

“是。可您不是说要过几日再和辜大人喝茶吗?那……”

“哪里忍心。”四殿下展开扇面:“说道茶,隆京来的茉莉香片,再备套茶具。”

会客厅是热笼笼的一片,四殿下被迎面炭盆惹得混沌,他皱眉,一时内力不察冒出来,手心出了汗。“煋缪,把窗户打开些。”

他净神,穿过梨花带雨的胭脂粉,在一众神色各异的脸庞上轻轻掠过,落座。

“殿下冒昧,我等妇人也是一片情急,打扰四殿下深居清修还请恕罪。”为首的正是罗明潘夫人,她在糟乱中显得突出,装束一丝不苟,端庄得宜。

“夫人也知道我闭门谢客,罗循几次拜会,我都一视同仁未曾露面。今日你们跑到我这里闹,还记得你们是官臣亲眷,还有没有礼数王法?”

罗夫人头沉到最低,她答:“一切罪责,我们愿悉数承担。只是如今胭珀府司无人主持,百姓事务无人可管,胭珀四万余民,不可一日搁置不理。我乃深闺妇人,但也受皇家恩典,晓其利害。也深知官人顺应皇命配合调查是应尽职责,本应静待结果,实在是……实在是时日已久,唯恐城中乱套,怕辜负百姓之心。”她微起身,呈上一卷长轴。“我等特书写清白诏,若自家官人有罪查实,绝不偷生,立刻自戕谢罪。”

“殿下贵为皇子,如今只有求您出面,让辜大人先暂放几位大人操持事由,再严查不迟啊!”

“还请殿下做主。”

“殿下仁慈之心,万望出手相救!”

一席话说的大公无私,感人肺腑。四殿下轻轻一笑,吩咐逐一续茶,茶水未动,也硬添了一层。他问道:“诸位雪胎梅骨,悲从何来?”

四殿下懒得看,罗夫人身后啜泣声久不停息,做戏也做不全。“你们是怕辜大人有先斩后奏之权,再晚,就要去收尸了。”他惬意的把着扇羽折射的变化,比烧制的吉翠釉多些活灵活现,他对着窗间缝隙,意味渐变成法蓝,继续说道:“看来辜律首名声斐然,你们深闺妇人,竟也如此灵通。”

“召集惑众,胡乱揣测朝廷命官、置喙圣裁,种种罪责,我还真怕你们承担不起。都请回罢,这清白诏我替诸位销毁,该感谢我吃了几年胭珀米麦,好心提示,若真承蒙圣恩,就不该忘了,究竟,什么才是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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