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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

出墙一枝雪松,殷陆杙站在阶台,远处旷野阴漫,团碎碎的白打下来,未惊扰末端。

“又下雪了。”

他诚心祈愿,只穿一件斜领素襜褕,装饰细软皆在出府前卸下,褪成他本来面目。“冷不冷?”他迎上去试卓昔的手腕,内力流转,勉强可以维持温度。“小糖糕陪我就好,去车里等着吧。”

他拍拍小糖糕的肩,温声道:“走吧。”

漫霄寺香火衰微,常无人问津。殷陆杙走进正殿,双手合十对老僧人行礼,随手在公德箱里放了一串檀珠。

这座没油水的破烂寺多靠殷陆杙挥金才翻修了外墙,但修行简朴,一干事物不曾变换。老僧人点燃香火,交到殷陆杙手中。“施主清泊立尘间,心无莲华,此次缘何?”

四殿下不答,静默祷告,继而把小糖糕拉到身前:“只是这次多一桩,还请香灯大师代劳。”他把祈福帖奉上,又道:“我俗念太深,怕耽误他新生,多谢。”

待一切焚毕,香灯师为四殿下指路:“您的客人在院后等候多时了。”

院后一间暖阁,殷陆杙掀开补丁棉帐,见人茶水饮半,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他让小糖糕随坐一侧,自个拿了茶壶倒水。铜炉偶尔发出嘶嘶的温鸣,殷陆杙没急着放下,绕一圈给对面添两滴。两滴清缥把握恰好,无声激起小窝涟漪。无动于衷。他不敢再玩闹,只得开口:“你明知道这些人没那个胆子,故意压着不放,总不该是为了卖我面子。”

“胭珀一百年出了二十九位状元,榜者不计其数,方今中枢亦背景深厚。再者你积怨已深,朝中每日寻事参你的不分阵营,都恨透了你。何必全数得罪。”

他去压辜满径的抬杯的手臂,无奈蹙眉:“你我燕鸢送君的故事满城皆知,当年我下放胭珀,没有牵连你实属万幸……”

“去你的。”

那人直接扯袖子回去,布尾一抻,破空干脆。他瞪着殷陆杙,深呼吸几口,才把目光移到新鲜面孔。见少年喝茶的姿态且带可爱,年岁太小,又薄弱的很。不像世家出来的,眼眉清明,透着一股干净气。他略收烦躁,笑了笑。“哪来的小孩,叫什么?”

“矞裕。”

“玉玉?”辜满径斟酌:“好名字,怪俊秀的。谁家的?”

小糖糕不喜欢旁人对殿下不尊敬,身子往后一退再退,伸出胳膊偷偷把茶杯搁桌上,暗暗瞪了一眼。

殷陆杙没脾气,淡然道:“我家的。”他盯着辜满径更胜畴昔的厉色,试探着宽慰:“别生气,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

辜满径岔道:“四殿下想找事,有人大火添柴,不是更好?”他说起便气不打一处:“我子承父业,干的专门得罪人的差事。我越是疯,越是不吝党派,在陛下眼里,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纯臣,我才有的活,才可保辜家满门。怎么?多年未见,您还不忘探听卑职的处境,好生感动。”

“您的手伸得太长了,本该我问殿下,究竟要干什么。”他冷冷看向殷陆杙,意味灼灼:“殿下,这里不好吗?”

“我怕冷。”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辜满径心道,可他又有什么错呢。他该说什么,岁岁年年顶着返躬第的羞辱在这里消磨吗?还是此处远离风波,可保后世平平安安,怎么就不能收收心思,继续擅长的饰演富贵公子。

他想回家,凭什么拦他。

辜满径叹气,再看殷陆杙依从的宁静,不忍再说重话:“随你吧。但蛾直缱去,不曾择风纹。管不了你。”

东门府开始挂长虹灯,这时黄昏微醺,灯火燎燎,透进内院一阵隐约银红。

赵语褚睡不宁,下床走动。他站到东门凊稓身后,拿起一张莲花签。巴掌大小,密密麻麻蝇头小字写了十几行。赵语褚看了一遍又一遍,干涩的读了出来。二少爷声音没什么波动,把闺中情趣里的小短诗沥干了水,一字一句,只留字骨平涩,不见风情。

“还没写完呢,”东门坐在案前拭剑,他望着赵语褚:“写的情书,附庸风雅谁不会,你睡着,写着玩的。”

“怎么不写了?”

“我写了,能挂到你床头吗?”

“兄长,”赵语褚夹在指尖,纸片飘飘,放在东门鼻前。“好好地,别费纸墨了。”他他左手拿着花签的拇指一擦未干的墨迹,到底没说什么取笑的话,字里行间太露骨,赵语褚面色无恙,有些回避似得重新拿了笔。“不过,兄长的字实在俊逸,我这里有卷《五蕴》,你替我抄一份吧。”

“挂在床头?”东门凊稓轻轻嗅花签余香,把笔接过。“我对你床头的位置,渴望已久了。”

花签巴掌大小,七八行小字已经填满,赵语褚手一松,落到东门凊稓腿上。他半躺在桌旁的小榻,手撑着脸,观望墙上那幅《悦歌集》序文长轴,不深以为。“摹本而已,换就换了吧。”

——捻泥削半,滑珠贪满,指疑淆叠理,肤响艳重天。

赵语褚一撇,东门凊稓已经把花签插在书里,露出最后一句。他神回昨夜,身下枣漆软榻被折腾多次,交互的汗水浸润,有了两个人的味道。突然脑子走水,想这般乱词挂在床头,可不止白日宣淫这么简单。也就笑了出来:“你好意思挂,我就好意思请母亲来好好观赏观赏。”

东门凊稓刚起了个头,闻言不抬头,只当他的字被贬遭瑕,继续不要脸道:“恭敬不如从命。”

等写完第一段,赵语褚还未回嘴,他看过去,那脸红了又红,眼睛不知看哪去。

“喃喃?”

偏偏这段写的端庄鸾停,佛性禅心,赵语褚突然撑起身,把那只笔夺回来。“我这薄行滥水,兄长既是抄佛经,还是找个清净地吧。抄不完,也别来了。”他势必要赶人,趿鞋碎步往里屋走,留给东门凊稓半拢隔断纱。

窄背若隐若现,东门凊稓想给他盖上被子,冷月敲门而入,端着汤热呼呼的。

小糖糕歪着头,他湿发淅沥,被怀宁单手拦住腰。“擦干再到处跑。”

小孩的头歪到另一边,鼻尖靠近怀宁的左肩。他嘻嘻的笑:“有没有骂你呀?”

“没有。”

“唔……殿下最好了。”他眨着眼睛,洇漉漉的转了好几圈,手不自觉的把帕子塞进怀宁手里。“殿下对你可真好,从来没见骂过你。”

晚间窗明,发丝莹亮亮的,落在怀宁的袍襟。他不露声色的顺着发梢一点点捂去滴水,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教育张矞裕的担子彻底担下了,也不知是忍心,还是故作威严:“你如果听话,殿下怎么会责怪你。以后注意言行,出去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可是你也不听话啊。”不等说完,小孩坐在小圆凳上,抵在怀宁肚子的脑袋突然冒出来,补充道:“而且是很不听话,今天你是不是还想顶撞殿下来着?”

怀宁沉默了一下,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坦然:“……是,我最近确实很不像话。”

“才不是。”

小糖糕再次打断他:“我听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嗯,克己……复什么……”他挠挠耳朵,坚定道:“你就是对自己太苛刻,殿下惯着你,是想让你开心,乐意惯着你。不过呢,你不该为了我造反啊,你想想,殿下会害我吗?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反对殿下,他会伤心的。”

一双秀气的杏眼总有些孩子气。小孩讲大道理,笨笨拙拙的,却出奇的戳人深省。

他自持长序,却做不到严于律己,自然也没资格教训来教训去。怀宁深呼一口气,揉他的脑袋:“你说得对,是我一时情急说错话。”

两人相视片刻,都笑了。小糖糕笑的满脸通红。

外面浮絮三千里。窗纸藤枝纹半透依稀,这会陷落昏黑,偶有风声敲击。

卷云案角被怀宁握在掌尖,只见从没写过字的张矞裕把名字写到砚台大,最后一笔,直接划到镇纸上,墨迹分不出来。

“怀宁,你教我写字好不好?”

他回想两块香前这小孩有求于他的面庞,松开硬撑的案尾,重新拿起身前人的手。张矞裕的手仿似还未生长,包拢骨节比捏块水萝卜难把持的多,他一松再松力气,用叠字玉玉在壮阔大字下轻盈写蝇头。

玉玉。

姣白如玉,玉如雅策天上石。怀宁自作主张道:“先这样写,等你练的差不多了再说,就当小名吧。”

小糖糕才不懂什么寓意深远。高兴的打响指:“这个好哎,我一写就会。”

怀宁看着人终于把碗大的名字缩减到筷架身量,轻叹口气,把未燃尽的薄荷白桃香块换成莲子粉线香,再打开一小扇窗缝,透透风。

莲子若无味,却缭绕一股淡水荷。顺着弥漫而飘散消逝于外界鹅雪纷纷,倒有些嬛淄的荡阔,雪够白,风够烈。这下小糖糕也有家了,可是人长在黎北,远山不拙,思乡也无物。他突然打定主意:“玉玉,等小年放学,我带你回嬛淄好不好?”

他回头去看,张矞裕手里是殿下给他的嬛淄特产——山楂玻璃球,正偷懒着往嘴里塞。

“到时候你喜欢的这些吃的,要多少有多少。”

“真哒?”

他合上窗,转身折香焚灭,烟刚断了半缕残丝,那盒剔透的红球已然是大半进了肚,仅剩的两颗被倒空盒底,落在人手心。来不及放下,怀宁用掐香的银丝钳指过去。

“刚还说要多少有多少。”张矞裕撇嘴,扔了回去,拍拍粘连的糖屑就要往卧房里走。

怀宁瞪他。

怀柔政策后的小糖糕好没胆子。他泄气走到外间洗手,回来自己拿淡茶漱口,温水润嗓,再仔仔细细认命的嚼清雪叶。

两人隔着几仗远,莫名开始对峙。

最后嚼的腮帮子都嚼不动了。怀宁担心瓜子小脸嚼成鼓腮,终于看不下去,开口道:“咽不下去就吐了,味道不好就喝水。”

小糖糕满意了。他连忙起身灌水,把嚼的烂透的清雪叶一口气冲进嗓子里。本来微甘的东西散发涩滞,搅得他舌头发麻。

“早睡吧,明天送你。”

怀宁拉紧暖帘,把凛冽交杂彻底欢送墙外,一盏一盏熄灯。熄到最后一盏,沾枕即眠的小糖糕果然没了动静,被子远在脚边,硬一点没抻开。怀宁摇头,悄悄伺候盖好被子,拉上床帐。

刚踏过侧卧隔断雕花石,又想起那瘦不禁的腕。

怀宁折返回去,撩开一小截床帐,小心翼翼的把手抬到肚子中央,贴着身形捏被角。望着熟睡的暗影,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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