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二叔悔悟亲情归位
沈瑾知正教孩子们绣 “团圆” 纹样 —— 红绒线绕着金线绣石榴籽，最小的丫头阿禾总把线绕错，她握着阿禾的手慢慢转，忽听见院门口传来轻响。
抬头时，沈茂才正站在栀子树下，身上的短衫洗得发蓝，肘部的补丁歪歪扭扭，头发沾着草屑，手里攥着个布包，布角漏出几匹劣质丝线，颜色发暗，一看就是掺了麻的次货。他看见沈瑾知，慌忙把布包往身后藏，喉结动了动：“瑾知…… 我……”
“进来吧。” 沈瑾知松开阿禾的手，转身进了堂屋，倒了杯热茶放在桌上。茶盏是当年父亲常用的，粗瓷底印着 “绾” 字，沈茂才盯着茶盏，手指在桌沿蹭了蹭：“我倒卖丝线，被人骗了…… 连最后一点积蓄都没了，实在走投无路才来……” 他声音越来越低，“以前我抢绣坊，算计你，都是我鬼迷心窍……”
沈瑾知指尖碰过茶盏的温釉，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 “他是你二叔，再错也是沈家的人”。她把茶往他面前推了推：“瑾知阁缺个管账的，你要是愿意，就留下。只是账本上的数，一分一厘都不能错，也不能再沾那些歪门邪道。”
顾松砚回苏州那日，刚进瑾知阁就看见沈茂才趴在账房的桌上，手里捏着算盘，面前摊着丝价册，眉头皱得紧紧的。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本线装册，翻到三月蜀丝的报价页，指尖点在 “每匹三钱二分” 的字迹上：“这个价是去年的，今年蜀地多雨，丝价涨了五分。管账要细，更要诚，你欠瑾知的，欠大哥的，都得用实在来还。”
沈茂才接过册页，指腹擦过纸页上的墨迹，眼泪 “啪嗒” 掉在 “三钱七分” 的 “七” 字上：“我一定好好做，绝不让大哥在地下寒心。”
后来沈茂才成了瑾知阁最较真的账房，每天天不亮就来，把丝线的进出账按颜色分类，红丝归红丝，金丝归金丝，连每匹丝的疵点都记在小本上。有次商户送来的丝，想多算二钱，他当场翻出上月的进货单：“你去年十月送的丝，每匹长三丈二，这次怎么就成了三丈？我当年就是贪这点小利，把绣坊都赔进去了，你别走我的老路。”
沈瑾知站在账房门口，看着沈茂才低头核账时，鬓角新添的白发，茶盏里的热气漫过她的指尖，暖得有些发疼。顾松砚走过来，递过一块刚烤好的桂花糕，“你看，他把算盘珠都擦得发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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