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仿佛还附着在皮肤上。千风随闭了下眼。
嘶吼的回音在狭小船舱里消散。千风随扶着船壁，指节死白，身体微颤，□□。他猛地闭眼，再睁开，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只剩一片冰封的死寂。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空洞而平静：
“是我做的。行了吧。少域主还有事？没事可以走了。”
苏辰看着黑暗中那个强行镇定的身影。这反应太过真实。那份卷宗…有问题。他几乎确定了。但此刻纠缠无益。
“告辞。” 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转身快步离开。
踏上自己画舫甲板的瞬间，一声极轻的呓语随风飘来：
“别了。”
苏辰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别了？* 他想起卷宗记录：千风随下渊那日，自己被天策楼故意派出，耗尽法力赶回，却只看到封印闭合的光…他在补那天的道别。
千风随隐在临水高阁的阴影里，俯瞰下方。河道金红交织，画舫如织，笑语喧阗。幻市的盛况，是醉月阁的基石。
没有幻市，醉月阁将重归平庸。* 放弃幻市，等于放弃这份荣光。他理解醉月阁后来放弃他——一个算计过组织、变成非人的阁主，被放弃理所当然。他心中有愧。但理解归理解，那份冰冷的疏离感，依然像根刺。他不愿接受，却无力改变。
放弃幻市？只因他实力不足。
成为半魔。
他之前守着人性的底线，是因为苏辰。现在…没必要了。
觞羽的叙述被刻意缩减、打乱、模糊带过，删掉不能说的，这就几乎不算一个故事了。
苏辰指尖敲桌，懒得深究：“所以，你算计了醉月阁，才不得不走？”
觞羽嘴角扯了下，眼神落在茶杯上：“怎么可能？” 声音平静，“误会是他们后来查清的。在我走之后。”
苏辰挑眉：“那你为什么离开？”
觞羽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千风随闭关的院落死寂无声。三个月后出关，他径直投入幻市核心阵法的修改。气息更幽深，眼神锐利如冰，肤色冷白。
萧逢偷扯蝶微袖子，声音压得极低：“师姐…师傅…更不像人了。”
蝶微担忧。大年三十琼花宴将近。她轻敲书房门。
“进。” 千风随头也没回，专注刻画阵盘符文。
蝶微捧着月琴：“师傅，大年三十琼花宴，您…有兴趣吗？”
“没有。” 干脆利落。
蝶微不死心：“师傅，琼花宴…大家都会去的。一年到头，就这时候最团圆…”
大家都会去…团圆…
笔尖在阵盘上微不可查地一顿。千风随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蝶微和月琴，脸上没什么表情：“…好。”
蝶微惊喜，忙递上月琴：“师傅，琼花宴传统，所有人合奏《花好月圆》，寓意年年有今日，身边人依旧。您…会弹月琴吧？”
千风随的目光落在琴上，指尖蜷缩了一下。他抬眼看蝶微，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身边人…依旧？” 声音很轻。
蝶微笑容僵住，心一沉。糟了！往年是苏公子！“也…也可以有更好的人！比如大家！” 她语速飞快。
千风随看着徒弟慌乱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难辨的情绪。他伸手接过月琴。
“我没说什么。” 他手指拂过琴弦，发出一个微弱的单音，“挺好。” 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
蝶微松了口气：“那琴您收好！琼花宴等您！”
“嗯。” 千风随低应一声，目光落回冰冷的阵盘，“会弹的。”
琴弦的微颤似乎还留在指尖。觞羽的目光从茶楼窗外收回，端起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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