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一种新的、更加诡异的平衡,在这栋别墅里,形成了。
沈砚真的,再也没有去“管”过她。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生活在两个永不交集的时空。他处理他的生意,她过她的日子。
她的“自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她每天的生活,充满了安静的、无声的、却又充满了力量的仪式感。她在花园里,找到了几处她最喜欢的角落,看书,或者只是单纯地发呆。她把画室当成了她真正的领地,画着那些他完全看不懂,却又似乎能感觉到里面隐藏着巨大风暴的画作。她甚至把厨房也变成了她的据点。她学会了做各种各样,精致的、看起来很甜,却又带着一丝疏离感的甜点。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与他,与这座别墅,都格格不入的、安之若素的“隐士”。
而沈砚,则变成了一个只能通过监控,来窥探她的、可悲的偷窥者。
他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更加平静。而他心底的烦躁和暴戾却一天比一天,积蓄得更加汹涌。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压抑的夜晚,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他关掉了书房里所有的监控屏幕,站起身,走出了这间,他已经待了整整七天的牢笼。他走上二楼,走到了她的门前,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她正坐在窗边的卧榻上,腿上盖着一条薄毯,手里捧着一本他书房里的哲学书。窗外,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而她,却安然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神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沈砚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们这样,”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一场即将爆发的火山,“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林栖没有说话。
“我开始有点怀念”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个会对我亮出爪子,会用血画画,会拿着刀,说要杀死我的你了。”
“至少,那个你,还像个活人。”
他看着她那双,因为他的话,而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的眼睛。
“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他下达了,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道,也是最不容置喙的命令,“明天一早,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里?”林栖终于开口。
他那个冷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问句,像一滴冰水,滴入了他那早已因为烦躁而沸腾的血液里。
沈砚缓缓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让自己与蜷缩在卧榻上的她平视。
“去一个,”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像窗外那压抑的、滚滚的雷声,“比这里,更安静,也更‘真实’的地方。”
他看着窗外,那被狂风暴雨抽打得狼狈不堪的、他那座“虚假”的花园。
“去一座,建在悬崖边上的房子。”
他转回头重新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因为他的描述而闪过了一丝微光的眼睛。
“那栋房子,只有一面,是靠着山的。另外三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就是悬崖,和悬崖下面那片永远在咆哮的、黑色的、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向她,描绘着她即将拥有的新的牢笼。
“在那里,”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近乎残忍的、疯狂的弧度,“不会再有虚假的花园,不会再有碍事的佣人,甚至,连信号都很难接收到。”
“在那里,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那片,永不停歇的,海浪的声音。”
他伸出手,轻轻地,拂过她冰凉的脸颊。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真实’么?”他的声音,像魔鬼的邀请,带着致命的、无法抗拒的诱惑,“明天,我就带你去,看这个世界上,最真实,也最壮丽的……”
“……绝望。”
林栖那双平静了许久的眼睛里,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第一次,真正地,燃起了一丝……名为“期待”的、明亮得近乎疯狂的光芒。
她甚至有点期待了。她带着期待的心情入睡,等待着明天那个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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