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冬天总带着股钻心的湿冷,像无数根细针,往衣领袖口里钻。顾宇泽站在淞沪警备司令部楼下,他仰头望了眼那栋气势森严的建筑,门岗处的士兵荷枪实弹,眼神锐利如鹰,空气中都弥漫着肃杀之气。
他拢了拢身上的西装,指尖无意识地碰到了袖口,那里本该有一枚配套的银质袖扣,是和邱尚那枚刻着“Q&G”的是一对,回国时被他仔细收进了首饰盒底层,连同柏林那段滚烫的记忆一起,锁进了心底最深处。
两天前的酒会对峙还历历在目,邱尚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淬了冰的刀,一寸寸刮过他的伪装,几乎要将他精心筑起的防线剖开。那句“改日有空,可否赏光到我家坐坐”,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一场无法逃避的鸿门宴。
组织的任务迫在眉睫,被扣在码头的药品关系着数十位同志的性命。何萧传来的消息称,邱尚手下的人查得极严,李沐几次接触都无功而返。顾宇泽知道,他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要面对的是那个让他心绪难平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岗亭,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名片:“劳驾通报,宇泽洋行顾宇泽,应邱司令之邀前来拜访。”
士兵接过名片,眼神在他精致的西装和从容的气度上扫过,没多盘问,而是转身进了岗亭。等待的片刻,寒风吹得顾宇泽耳廓生疼,他想起柏林的冬天,雪下得又大又密,邱尚总是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掌心的温度能焐热整个寒冬。
“顾先生,请跟我来。”士兵出来时态度恭敬了许多,领着他穿过戒备森严的庭院。
司令部内部是典型的西式建筑风格,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墙上挂着委员长的画像,眼神威严地俯瞰着往来的人。顾宇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记着走廊的岔路和守卫的位置,这是他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学到的本能。
走到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士兵停下脚步:“邱司令正在里面会客,您稍等。”
顾宇泽点头道谢,刚站定,就听见门内传来压抑的交谈声。虽然隔着门板,声音有些模糊,但“码头”、“药品”、“搜查”这几个词还是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顾宇泽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批货肯定有问题,刘昱年那蠢货非要用蛮力,差点打草惊蛇。”一个略带年轻却透着狠厉的男声响起,语气里充满了不耐。
“柳处稍安勿躁,”这是邱尚的声音,比酒会上更加低沉冷硬,“码头那边我已经加派了人手,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过去。”
柳处?顾宇泽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这个称呼。在组织的档案里提过,军统特务处有个年轻的处长叫柳飞,为人手段狠辣,年纪轻轻就深得委员长器重,没想到竟是他在里面。
顾宇泽正凝神细听,身后忽然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只看见张寅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上面放着两杯热茶,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和那晚在酒会门口见到的冷峻模样判若两人。
“顾老板。”张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吓着了?”
顾宇泽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张……张副官。”
张寅走到门前,并没有立刻敲门,而是侧过头低声道:“里面是特务处的柳飞处长,每次执行完任务都喜欢来邱司令这儿抱怨几句。”他顿了顿,目光在顾宇泽脸上转了一圈,“别看柳处长年纪不大,但在军统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就连那帮日本人都要顾忌三分,顾老板以后说不定会打交道。”
这话里的提醒意味再明显不过。顾宇泽淡淡颔首:“多谢张副官提醒。”
“客气了。”张寅笑了笑,抬手敲响了房门,“邱司令,顾老板到了。”
门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邱尚的声音传来:“进。”
张寅推开门,侧身让顾宇泽先进。顾宇泽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办公室。这是一间宽敞的书房,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庭院,墙上挂着一幅军用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记号。
邱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银星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他抬眸看来,眼神平静无波,仿佛酒会上那个眼神复杂的人不是他。
办公桌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桀骜的戾气。他闻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顾宇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哟,这就是张副官说的‘朋友’?”柳飞挑眉,语气里带着点玩味,视线在顾宇泽精致的西装和腕表上转了一圈,“邱司令,你什么时候交上商人朋友了?”
张寅端着茶走进来,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笑着打圆场:“柳处长说笑了,顾老板是德国回来的富商,和邱司令在柏林就认识,也是邱司令的“朋友”。”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意味深长。
柳飞“哦”了一声,眼神在邱尚和顾宇泽之间转了个来回,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邱尚放下手中的文件,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柳处,介绍一下,顾宇泽,宇泽洋行的老板。”他顿了顿,看向顾宇泽,“顾老板,这位是军统特务处柳飞处长。”
“柳处长久仰。”顾宇泽伸出手,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柳飞象征性地握了握他的手,指尖冰凉,力道却不轻:“顾老板年轻有为,在沪上商界可是声名鹊起。”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了点调侃,“不过顾老板还是少来这种地方,我们这儿阴气重,怕吓着你这位大老板。”
这话里的敌意毫不掩饰。顾宇泽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柳处长说笑了,邱司令邀请,不敢不来。再说,如今生意难做,多认识些朋友总是好的。”
“朋友?”柳飞嗤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被邱尚打断了。
“柳处,你刚才说刘昱年那边怎么了?”邱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提到刘昱年,柳飞脸上的戏谑瞬间变成了不耐:“别提了!那疯子简直是个愣头青!”他转向邱尚,语气激动起来,“我前两天抓了个可疑分子,明明可以慢慢审,他非要用刑,差点把人弄死!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人证没了,我还得去委员长那儿领罚!”
张寅在一旁听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柳处长,我那表弟就是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归知道,到也不能这么胡来啊!”柳飞气道,“他那侦缉队跟撒网似的,搞得人心惶惶,我的人都快没法做事了!”
邱尚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沉声道:“我会敲打他。”
“你可得好好说说他!”柳飞抱怨道,“上次码头那批货,要不是他动静太大,我们特务处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抓到背后的人。”
顾宇泽端起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温热的茶水也没能压下心头的波澜。果然是码头的事。
邱尚抬眸看了顾宇泽一眼,眼神平淡无波:“码头的事我已经加派人手,柳处不必担心。”他话锋一转,“你还有事?”
这明显是下逐客令了。柳飞撇撇嘴,也不在意:“没事了,就是来跟你诉诉苦。”他走到顾宇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顾老板,好好陪邱司令‘叙旧’,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风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办公室里只剩下邱尚、顾宇泽和站在一旁的张寅。气氛瞬间变得凝滞,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张力在拉扯。
“张寅,你先出去。”邱尚开口道。
“是,司令。”张寅看了顾宇泽一眼,转身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两人之间的沉默几乎要让人窒息。顾宇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邱尚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雪景:“顾老板倒是稀客。”
“邱司令相邀,顾某不敢不来。”顾宇泽语气平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不知邱司令找我,除了请教德国商业行情,还有别的事吗?”
邱尚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顾老板觉得,我们之间只能谈生意?”
顾宇泽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坦荡,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的商人:“邱司令说笑了。我们身份不同,立场各异,不谈生意,似乎也没什么好谈的。”
“身份不同,立场各异?”邱尚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顾老板倒是分得清楚。”他走近几步,身上的雪松气息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和柏林时的味道一模一样,却带着全然不同的压迫感,“在柏林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宇泽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端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邱司令又说笑了。柏林的事早已过去,我现在只是个商人,那些陈年旧事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邱尚步步紧逼,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顾宇泽,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顾宇泽的心跳乱了节拍,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想起柏林的雪夜,想起琴房里的琴声,想起靶场的枪声,想起码头那个带着雪意的吻。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邱尚的目光,眼神坚定:“邱司令,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一个是军人,一个是商人,最好还是各安其分。”
邱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要穿透他所有的伪装。顾宇泽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却依旧挺直脊背,不肯示弱。
过了好一会儿,邱尚才缓缓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淡:“顾老板说得对,是我失态了。”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顾宇泽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我听说最近码头查得很严,我的一批德国货被扣在那里,想请邱司令通融一下。”
“顾老板的货?”邱尚挑眉,翻看着文件,“什么货?”
“一些医疗器械和西药。”顾宇泽早有准备,拿出随身携带的清单递过去,“都是正规生意,手续齐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扣。”
邱尚接过清单,漫不经心地看着,指尖在“西药”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最近时局紧张,日本人在码头活动频繁,不得不小心。”他抬眸看向顾宇泽,“顾老板的货,确定没有问题?”
“当然。”顾宇泽语气坦然,“宇泽洋行向来做正经生意,邱司令可以派人去查。”
邱尚放下清单,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权衡着什么。窗外的雪又大了些,风卷着雪沫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倒让这办公室里的沉默更显凝重。
“正规生意?”邱尚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顾老板刚回沪上不久,怕是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如今码头的货,尤其是西药,查得格外严。”他指尖在清单上划了划,“像是盘尼西林、磺胺……这些可都是紧俏货,不光是我们在查,日本人的眼睛也盯着呢。”
顾宇泽心头一凛。他知道这些药品的重要性,前线的同志等着救命,日本人自然也不想让组织得到补给。他维持着镇定:“邱司令说笑了,我做的是进口贸易,这些药在欧洲不算稀奇,运回国内也是为了方便医患,绝无其他用途。”
“绝无其他用途?”邱尚抬眸,琥珀色的眼眸里像结了层薄冰,“顾老板在柏林学的是经济,可我怎么听说,你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待过半年?”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在顾宇泽耳边炸响。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几分,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伏龙芝的经历是他最深的秘密,组织特意为他抹去了痕迹,邱尚怎么会知道?
见他神色微变,邱尚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却带着几分冷意:“看来我没记错。顾老板一边在柏林大学拿学位,一边去军事学院学情报和侦察,倒是精力过人。”他走到顾宇泽面前,声音压得很低,“你学这些,是为了什么?”
顾宇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邱尚知道伏龙芝的事,却没有直接戳破,说明他或许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凿证据。他定了定神,扯出一个牵强的笑:“邱司令这是听谁说的谣言?我倒是去过伏龙芝附近的咖啡馆,因为离柏林大学近,或许是被人认错了。我一个商人,学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做什么?”
“是吗?”邱尚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他袖口空荡荡的位置,“你袖口的袖扣呢?我记得在柏林时,你总戴着那对刻着‘Q&G’的银扣,说是定做的,要戴一辈子。”
话题突然转到袖扣上,顾宇泽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对袖扣是柏林分别前,邱尚送他的礼物,在码头分别时,邱尚把他的手按在胸口,说“等你回来,我们还戴一对”。可如今物是人非,那对袖扣早被他藏进了箱底,连同那段不敢触碰的记忆一起封存。
他避开邱尚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雪景:“回国时行李颠簸,大概是弄丢了。不值钱的小东西,没什么可惜的。”
“没什么可惜的?”邱尚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顾宇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说谎都这么顺口了?”
手腕上传来熟悉的温度,像柏林雪夜里他揣在自己大衣口袋里的手,可此刻却让顾宇泽浑身紧绷。他能闻到邱尚身上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那气息曾让他觉得安心,现在却像一张网,要将他困在其中。
“邱司令放手。”顾宇泽试图挣脱,语气冷硬了几分,“我们现在谈的是生意,不是旧事。”
邱尚却没放手,反而微微用力,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生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批货要给谁?”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何萧是你的联络人吧?李沐几次碰壁,就该知道这条路走不通。”
顾宇泽的瞳孔骤然收缩。邱尚竟然连何萧和李沐都知道!这意味着组织的行动可能已经暴露,危险正在逼近。他强压下心底的恐慌,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邱司令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何萧是只不过是个律师,而李沐是我的生意伙伴,我们只是做药品生意而已。”
“律师?生意上的伙伴?”邱尚冷笑一声,松开他的手腕,后退两步,“顾宇泽,别把我当傻子。你以为你回沪上做商人是真的经商?你和那些‘同志’来往密切,以为能瞒过所有人?”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张寅,把码头扣的那批西药清单拿来,我倒要看看顾老板的‘正规生意’里,有没有夹带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顾宇泽的心沉到了谷底。邱尚这是要彻底摊牌?还是在试探他?如果张寅真的拿来清单,上面的药品数量和种类一旦核对,很容易暴露真实用途。他必须想办法阻止,或者至少拖延时间。
“邱司令不必麻烦了。”顾宇泽定了定神,语气放缓了些,“既然邱司令信不过,那批货我不卖了便是。只是劳烦邱司令通融,让我把货运回来,损失我自己承担。”
邱尚放下电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又不要了?刚才不是还说手续齐全,是正规生意吗?”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沪上的雪,比柏林的冷多了,是吧?”
这话突兀地转回天气,让顾宇泽一愣。他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站着。
“柏林的雪天,我们总在郊外散步,你说你最怕冷,我就把你的手揣进我的口袋里。”邱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你还说,质数一旦相遇就再也无法分开了。”
顾宇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被邱尚一一提起,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他别过头,看向墙上的军用地图,试图转移注意力。
“可你回来,却把这些忘了。”邱尚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说你记不清过去,可你的习惯都没变,在紧张的时候,你的手指会无意间敲出那些密码。”
顾宇泽猛地回头看他,眼神里满是震惊。这确实是他的习惯,没想到这样微不足道的细节,邱尚会记得那么清楚。
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邱尚淡淡道:“有些习惯,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沉默再次笼罩了办公室。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庭院里的青砖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远远望去,一片肃杀。
“那批货,我可以让你运走。”邱尚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顾宇泽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邱尚走到他面前,眼神复杂:“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顾宇泽追问,心里却警铃大作。邱尚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批货,他的条件一定不简单。
“明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邱尚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日本商会会长举办的,很多军政要员都会去。你以我的‘朋友’身份出席。”
顾宇泽皱眉。日本商会的晚宴?去那种场合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而且以邱尚“朋友”的身份出席,等于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军统和日本人都会盯着他。
“邱司令这是让我蹚这浑水。”顾宇泽语气冷淡,“我只是个商人,不想参与军政事务。”
“你有的选吗?”邱尚挑眉,“要么,明天陪我去晚宴;要么,你的货就永远扣在码头,等着发霉。”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柳飞对那批货很感兴趣,说不定会亲自去‘检查’,到时候查出什么,我可保不住你。”
这是**裸的威胁。顾宇泽知道,他没有退路。邱尚拿捏住了他的软肋——那批关系着同志性命的药品。
“好,我答应你,我去。”顾宇泽咬了咬牙,答应下来。他必须先拿到药品,至于晚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邱尚似乎早料到他会答应,脸上没什么表情:“张寅会送你出去,货的事,等晚宴结束再说。”
顾宇泽没再多说,转身走向门口。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邱尚,你变了。”
邱尚在他身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不也一样?变得让我感到陌生。”
顾宇泽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推门而出。走廊里的冷风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拢了拢西装外套,快步跟着张寅往外走,身后那扇厚重的橡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温度,也隔绝了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柏林时光。
雪还在下,寒冷像无数根细针,不仅刺在皮肤上,更刺在心底那片早已冰封的角落。顾宇泽知道,从答应晚宴的那一刻起,一场更危险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和邱尚之间,早已没有退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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