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是柏林最寒冷的时刻。顾宇泽跟着邱尚躲进一间废弃的啤酒厂,那里的发酵罐残留的麦香混着血腥味,形成诡异的甜腻。邱尚靠在冰冷的罐壁上,他解开衬衫,露出侧腰的伤口,绷带已经和血肉黏在一起,露出的皮肤上纹着极小的π符号,尾音拖长的曲线恰好是摩斯电码的“长划”。
“别乱动。”顾宇泽立刻掏出急救包,酒精棉片撕开时发出“嘶啦”声。他看见邱尚胸口的π纹身,喉结滚动了一下,用拉丁语低声问:“你这个图案是什么时候纹的?”拉丁语是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为了研究数论时主修的古典语言。
“来柏林的第一年。”邱尚咬住牙,任由酒精棉片擦过伤口,俄语音节因疼痛而微微颤抖,“我父亲说,π是最完美的密码,无限不循环,就像我们之间的信仰。”话音刚落,他忽然抓住顾宇泽的手腕,将他的指尖按在自己心跳处,“顾宇泽,你听。”
心跳声透过皮肤传来,规律的“咚咚”声与顾宇泽袖扣里齿轮的“咔嗒”声奇妙地重合。他想起之前学到的“生物密码学”——用心跳频率作为密钥,却从未想过会在邱尚身上验证。雪从破损的天窗落下,在邱尚发梢凝结成冰晶,顾宇泽忽然发现,那些冰晶排列的形状,竟与黎曼ζ函数前几个零点的复平面坐标惊人地相似。
“邱尚,”他忽然开口,用古希腊语在邱尚胸口的π纹路上画着摩斯电码,这是他研究黎曼原著时自学的语言,“你说质数是数学的密码,那我们的是什么?”
邱尚闭着眼,睫毛上的冰晶簌簌落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我们是互为质数的灵魂,顾宇泽。你是2,而我是3,我们相加的结果是5,相乘是6,而6在摩斯电码里是‘??????’,正是德语中‘雪绒花’的代号。”他忽然睁眼,琥珀色瞳孔里映着顾宇泽的脸,用中文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们既是密码,也是破解的密码的密钥。”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顾宇泽迅速收起急救包。邱尚却从怀里摸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银质袖扣,内侧刻着“ζ(1/2)=0”,齿轮纹路与他丢失的那枚一模一样。“上次送你的袖扣被盖世太保拿走了,”他将新袖扣别在顾宇泽衬衫袖口,齿轮恰好贴住他的脉搏,用柏林口音的德语轻声道,“这个用黎曼函数做的,零点坐标是14.134725i。”
顾宇泽看着袖扣在微光中泛着冷光,忽然想起组织密语手册里的话:“雪代表危险,绒花代表希望。”而邱尚用质数和摩斯密码编织的温柔,比任何情报都更让他心惊动魄,他抬手替邱尚拂去发梢的冰晶,指尖划过他眉骨的疤痕,那触感像极了摩斯电码的“点划点划”,是“邱尚”的心跳。
“邱尚,”他低声道,切换回两人初遇时用的汉语,“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要对立……”
“没有那一天。”邱尚没有让他说完后面的话,而是握住他的手,将唇印在他掌心的纹路里,他用摩斯密码的节奏轻吻,每个落点都精准地对应着质数序列,“你是我的黎曼猜想,也是我解不开却不想解开的密码。就像质数中的2和3,永远是彼此唯一的公约数。”
雪停了。第一缕晨光穿透啤酒厂的玻璃窗,照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顾宇泽看见邱尚腕间空了的袖扣位置,忽然明白了——他们早已用质数和摩斯密码,在柏林的雪树下刻下永恒的约定,那些刻痕会随着老槐树的年轮生长,成为时间也无法破译的密语。而他袖扣里的齿轮仍在转动,与邱尚胸口的心跳共振,谱写出比黎曼猜想更复杂、比雪绒花更温柔的质数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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