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大学的音乐教室藏在物理系大楼的侧翼,赭红色的砖墙爬满了常春藤枯藤,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顾宇泽抱着一摞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复变函数论》,靴底踩过积着薄雪的石板路,发出“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三楼的琴房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那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但旋律却被拆解得支离破碎,每个音符的间隔都透着刻意的规整。顾宇泽的脚步顿了顿,他听出来那不是单纯的演奏失误,而是摩斯密码的点与划。
三短,一长,三短。
那是标准的“SOS”信号,但演奏者在最后一个长音上多延宕了半拍,将收尾的长划拖得比规定时长多了0.5秒,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紧急,但可控”。就像两周前在波茨坦广场,邱尚用枪声传递的撤退信号,也是这样带着近乎偏执的精准。
顾宇泽来到琴房,他发现门是虚掩的,当他推开琴房门时,松木燃烧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硝烟味扑面而来。邱尚坐在斯坦威钢琴前,军绿色的制服外套搭在琴凳上,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那枚银质袖扣,内侧还刻着的“Q&G”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他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无名指落下时总比中指慢0.3秒,这是在枪械训练中养成的习惯,扣动扳机时为了减少后坐力的缓冲动作,此刻却成了他独有的“演奏签名”。琴谱摊开在谱架上,上面用红铅笔圈着的音符旁,标着一行极小的质数:2, 3, 5, 7, 11...
“顾同学来得正好。”邱尚没有回头,指尖却在“中央C”上重重按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回响,一长划,是摩斯密码里的“确认收到”。“我正琢磨着,怎么给恩尼格玛机的转子写首‘摇篮曲’。”
顾宇泽将怀里的书放在墙角的置物架上,目光扫过琴键旁散落的乐谱。其中一张是巴赫的《赋格的艺术》,页边空白处用铅笔写着一串微分方程,实则是德军新密码机的频率参数。“用《致爱丽丝》给杀人机器当摇篮曲,邱少校的审美倒是挺独特。”
邱尚这才转过身,琥珀色的瞳孔在逆光中显得有些剔透,眉骨处那道浅疤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总比用《马赛曲》当加密密钥强。”他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琴凳,“要不要一起试试?用钢琴键传递情报,比敲桌子隐蔽多了。”
顾宇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琴凳的皮革带着余温,是邱尚刚才坐过的位置。他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组织的《行为准则》里明确规定:“避免与目标人物在密闭空间独处超过十分钟,禁止任何形式的非必要肢体接触。”
“怎么?怕我在琴键上装了窃听器?”邱尚的指尖在“G”键上轻轻敲了敲,发出“嗒”的轻响——摩斯密码里的“点”。“还是说,顾同学其实不会弹钢琴?”
顾宇泽的指尖落在“D”键上,发出低沉的回响。“我只是觉得,”他的目光落在琴谱上的质数序列,“用音乐传递密码,太容易掺杂一些不必要的情感。”
“你要知道,情感本身就是最好的密钥。”邱尚忽然凑近,呼吸拂过顾宇泽的耳廓,带着薄荷烟草的清冽,“比如这个‘G’和‘Q’,”他的指尖分别按在“G”键和“高音Q”上,形成一个和谐的和弦,“单独听是两个孤立的音符,但合在一起,就是独一无二的和声。”
顾宇泽转头看向他,他能感觉到邱尚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像琴键下共鸣的琴弦。他迅速移开目光,落在琴键上的一道细微划痕上,那是三天前,邱尚用军刀刻下的“ζ”符号,黎曼函数的标志,也是他们约定的“安全屋”信号。
“德军新换的密钥系统,用的是十二平均律的频率差。”邱尚忽然转回身,指尖在琴键上弹出一串快速的音阶,“C到D是261.63Hz到293.66Hz,它们的差值是32.03,正好对应恩尼格玛机第一转子的初始位置。”他的指尖在“F”键上顿了顿,“而这个音,对应你上周推演的ζ(1/2 21.022040i)。”
顾宇泽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上周在宿舍推演到凌晨的黎曼ζ函数非平凡零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但邱尚却能精准地报出数值。就像他总能在顾宇泽藏好密报前,就提前在附近留下接收信号,这种近乎诡异的默契,让顾宇泽既心惊,又隐隐生出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依赖。
“你在监视我?”顾宇泽的声音冷了些,指尖在琴键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刮擦声。
邱尚的演奏停了,转过身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慌乱,反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我只是比盖世太保更懂你的加密习惯。”他从琴谱夹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递到顾宇泽面前,“比如你总喜欢把密信藏在《复变函数论》第172页,因为172是2×43,是两个质数的乘积,对应我们的行动代号‘雪绒花-43’。”
纸上用钢笔描着顾宇泽的笔迹,正是他三天前发给沪上交通线的密报:“目标设备已获取,等待交接时间。”每个字的笔画间都用红笔标注着对应的摩斯密码点划,甚至连他习惯性拉长的“长划”都做了特别标注。
顾宇泽的指尖在纸页边缘掐出红痕。他忽然想起昨晚回宿舍时,发现窗台上的积雪有被动过的痕迹,当时只当是风吹的,现在看来,邱尚早就进过他的房间。这个认知像一根冰针,刺破了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
“邱尚,”顾宇泽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邱尚的眼睛,“别忘了,我们是对立阵营。”
“阵营从来不是密码的密钥。”邱尚将纸折成整齐的方块,塞进顾宇泽的口袋,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掌心,“就像这架钢琴,白键和黑键看似对立,却能组成完整的音阶。”他忽然按住顾宇泽悬在琴键上的手,按下去,“你听,‘G’和‘Q’放在一起,它们是和谐的。”
和弦的震颤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顾宇泽猛地抽回手,却带倒了谱架上的琴谱。《致爱丽丝》的乐谱散落一地,其中一页的空白处,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今晚八点,腓特烈大街地铁站,三号月台尽头的电话亭。”
邱尚弯腰捡琴谱时,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浅疤——那是上次在啤酒厂隧道里,为了掩护顾宇泽撤退时被弹片划伤的,当时血浸透了衬衫,在雪地上滴出的形状,像极了摩斯密码中的“V”。
“密码本上说,”邱尚的指尖划过那道疤痕,声音压得很低,“当两个质数的和是偶数时,它们就能组成最稳固的加密。”他忽然笑了,将捡好的琴谱摞整齐,“就像我和你,顾宇泽。”
顾宇泽的喉结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知道邱尚说的是哥德巴赫猜想——任何一个大于2的偶数都可以表示为两个质数之和。这个尚未被证明的猜想,此刻却成了他们之间最危险的隐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透过彩绘玻璃,在琴键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像一组被打乱的密码。邱尚重新坐到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跳跃,《致爱丽丝》的旋律再次响起,但这次的节奏更加清晰——
短,短,长,短,短,长,短——是“G”。
长,短,短,长——是“Y”。
短,长,长,长——是“Z”。
顾宇泽的心跳骤然加速。邱尚在弹奏他的名字,用的是他们约定的“音符密码法”:C=1, D=2, ..., B=7,结合时值长短表示点划。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加密方式,此刻却被邱尚堂而皇之地用在公开场合,像一场危险的炫技。
“八点的地铁,”顾宇泽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需要带什么?”
邱尚的演奏不停,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当然是带你的黎曼猜想推演稿,”他的指尖在“高音C”上重重一按,“还有——”顿了顿,旋律忽然转急,“一定警惕穿棕色大衣的男人,他们的领带夹里藏着微型相机。”
这是新的情报。顾宇泽的指尖在口袋里的纸页上轻轻敲击,确认收到。他看着邱尚专注的侧脸,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像落满了碎金。这个身着军装的留德军官,这个能用钢琴弹奏摩斯密码的间谍,这个让他一次次打破原则的“敌人”,此刻在琴声里,竟显得有些温柔。
“我该走了。”顾宇泽站起身,他走到储物架旁,将《复变函数论》抱在怀里。书脊内侧的密写药水在体温下渐渐显影,这是交通线的最新指令是:“交接时若发现异常,立即销毁目标设备,不必返回。”
邱尚没有回头,只是指尖在琴键上弹出一串下行音阶,每个音符的间隔都是0.777秒——黎曼ζ函数非平凡零点的平均间距。“记得把设备藏在乐谱夹里,”他的声音混在琴声里,“《马太受难曲》的总谱,它的厚度刚好能遮住金属的轮廓。”
顾宇泽走到门口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钢琴声的变奏——《致爱丽丝》的旋律里,藏着“我爱你”的摩斯密码。三短,三长,三短;三长,三短,三长;三短,三短,三短。
他的脚步顿在门坎上,背对着邱尚,指尖在门框上轻轻敲击:三长,两短——“收到,但拒绝。”这是组织的标准回复,但他在最后一个短划上多敲了一下,变成了“收到,但……”
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用密码表达。是犹豫?是动摇?还是连自己都分不清的情愫?
钢琴声停了。邱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来顾同学的拒绝,倒是比接受更有意思。”
顾宇泽没有回头,他推开门走进暮色里。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扑在脸上,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口袋里的纸页被体温焐得发烫,邱尚的字迹透过薄薄的纸张传来,像一道灼热的密码,刻在他的皮肤上。
回到宿舍时,顾宇泽在台灯下拆开那枚银质袖扣。微型齿轮内侧新刻了一行数字:“19311225”1931年12月25日,圣诞节。他忽然想起邱尚在琴房说的“质数之和”,将这串数字拆分成质数:19, 31, 1223(1225-2=1223,质数)。
19 31=50,1223 2=1225。
顾宇泽的呼吸微微一滞。邱尚用哥德巴赫猜想来标注日期,这个发现让他指尖发颤。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怀表,表盘内侧刻着的“19190504”,正是五四运动爆发的日期,当时他还不懂其中深意,此刻却忽然明白,有些日期,本身就是最坚固的密码。
晚上七点半,顾宇泽将加密设备藏进《马太受难曲》的总谱里,外面套了件深灰色大衣,走进柏林的冬夜。雪下得比下午大了些,街灯的光晕在雪雾里显得格外朦胧,像被蒙上了一层毛玻璃。
腓特烈大街地铁站的入口处挤满了人,大多是下班回家的工人和学生。顾宇泽混在人群中,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穿棕色大衣的男人有三个,其中一个的领带夹确实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
他放慢脚步,假装看站台信息,指尖在公文包的提手上轻轻敲击:三短,一长,三短——“发现目标,请求指示。”
身后传来报纸翻动的轻响,三长,两短——“按原计划进行,我在你三点钟方向。”
顾宇泽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三点钟方向,邱尚正站在报刊亭前,手里拿着一份《柏林日报》,报纸的边缘在寒风中轻轻颤动,频率是“安全”的信号。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袖扣上的“Q&G”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三号月台的尽头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电话亭上方,像只疲惫的眼睛。顾宇泽走进电话亭时,金属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空旷的月台上显得格外清晰。
这时,电话铃忽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吓了他一跳。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邱尚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翻到《马太受难曲》第47页,那里有新的频率参数。”
顾宇泽迅速翻开乐谱,第47页的空白处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73, 97, 101, 116, 104, 101, 109。他的心猛地一跳——这是ASCII码,对应的字母是“Gatheme”,在德语里“密码”的意思。
“德军明天凌晨会在勃兰登堡门进行新设备测试,”邱尚的声音忽然压低,“需要你用黎曼函数校准捕捉器的频率,具体参数在……”
话音未落,电话亭的门被猛地拉开。穿棕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枪,领带夹的镜头正对着顾宇泽。“顾先生,邱少校,我们又见面了。”德语带着冰冷的笑意,是德军密码处的那个处长。
顾宇泽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将乐谱夹在腋下,手指摸到藏在里面的设备——那是一枚改装过的钢笔,笔尖旋开就是微型炸弹。
“别冲动。”邱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异常的冷静,“把设备给他们,乐谱留下。”
顾宇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设备扔了过去。处长身后的两个士兵立刻上前捡起,仔细检查着。处长的目光落在顾宇泽腋下的乐谱上:“顾先生,那本乐谱也请交给我吧。”
就在这时,月台上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红色的灯光在墙壁上急促地闪烁。处长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顾宇泽趁机将乐谱塞进电话亭的夹缝里,然后猛地撞开身前的士兵,冲出电话亭。
邱尚不知何时出现在月台尽头,手里拿着一把缴获的手枪,正与另外两个士兵对峙。“这边!”他冲顾宇泽喊道,枪口指向紧急出口的方向。
两人在昏暗的月台上狂奔,靴底踩过铁轨的碎石,发出杂乱的声响。顾宇泽能听见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金属管道上,发出刺耳的“叮叮”声。
紧急出口的门被从外面锁死了。邱尚飞起一脚踹在门锁上,铁门发出一声巨响,应声而开。外面是条狭窄的小巷,堆满了废弃的木箱,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
“分头走。”邱尚忽然停下脚步,将手枪塞到顾宇泽手里,“你去勃兰登堡门,我引开他们。”
“不行!”顾宇泽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腕间的袖扣,“要走一起走!”
邱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0.5秒,然后用力甩开他的手:“设备比我们的命重要!”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疤痕在巷口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记住,我的‘死亡密码’是你的名字——顾宇泽,用摩斯密码敲出来,是‘?????????????????’。”
说完,邱尚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军靴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像一串急促的摩斯密码,渐渐消失在夜色里。顾宇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握紧了手里的枪,转身朝着勃兰登堡门的方向跑去。
雪越下越大,巷口的灯光在雪雾里显得格外朦胧。顾宇泽的心跳得很快,邱尚最后那句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死亡密码”是情报人员在被捕前发出的最后信号,通常是自毁指令。而邱尚的“死亡密码”,竟然是他的名字。
他忽然想起琴房里的钢琴声,想起《致爱丽丝》里藏着的“我爱你”,想起那些用质数和摩斯密码编织的温柔。这个总是用密码表达一切的少年军官,此刻却用最直白的方式,留下了最危险的告白。
勃兰登堡门的轮廓在雪夜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顾宇泽躲在石柱后面,看着德军的士兵在广场上布置设备,探照灯的光柱在雪地里扫来扫去,像在寻找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马太受难曲》,第47页的空白处,除了那串ASCII码,还有一行极小的铅笔字,是邱尚特有的笔迹:“ζ(1/2 14.134725i)=0”。
这是黎曼ζ函数的第一个非平凡零点。顾宇泽忽然明白,邱尚早就预料到会有意外,把真正的参数藏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他想起邱尚在琴房说的“情感本身就是最好的密钥”,此刻才真正明白,那些看似随意的琴声和对话,全是精心设计的密码。
凌晨三点,设备测试开始了。顾宇泽趴在石柱后面,透过望远镜看着广场中央的新密码机,钨合金的转子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转动的频率与他怀中的捕捉器渐渐同步。
当转子转到第14134725次时,捕捉器的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字,是邱尚的笔迹:“我在教堂的钟楼上,等你。”
顾宇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柏林大教堂,钟楼顶的阴影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的方向挥手。
测试结束后,德军的队伍渐渐撤离。顾宇泽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大教堂。钟楼的旋转楼梯很陡,积着厚厚的灰尘,每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声响,像在倒数着什么。
邱尚果然在钟楼上,背对着他,靠在巨大的齿轮旁,肩膀上渗着血迹,制服被染成了深褐色。“你来了。”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苍白的笑,“看来我的密码,你还是看懂了。”
顾宇泽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邱尚,指尖触到他后背的伤口,黏腻的血液让他心头一紧。“你受伤了!”
“小伤。”邱尚不在意地挥挥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盒,塞进顾宇泽手里,“这是新密码机的核心算法,用ζ函数的前五十个零点加密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能解开。”
金属盒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顾宇泽打开一看,里面除了算法图纸,还有一枚银质袖扣,和邱尚腕间的那枚一模一样,内侧刻着“Q&G”,只是“G”的位置,多了一个极小的“ 1”。
“这是……”
“给你的新袖扣,”邱尚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丝笑意,“‘G 1’的意思是,顾宇泽,你比我想象的更勇敢,也更……”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顾宇泽的眼睛,瞳孔里映着远处的灯光,像落满了星辰。
顾宇泽忽然想起电话亭里那句没说完的话,想起月台上邱尚转身跑开的背影,想起琴房里那首藏着“我爱你”的《致爱丽丝》。他忽然明白,有些密码,不需要刻意破译,因为它们早已刻进了灵魂。
“邱尚,”顾宇泽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死亡密码’,我收到了。”
邱尚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宇泽的脸颊,指尖带着血的温热。“那你的回复呢?”他压低了起声音继续问道,“那顾同学的密码,我还没破译。”
顾宇泽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轻轻吻住了邱尚的唇。雪从钟楼的缝隙里钻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唇上,瞬间融化成水,带着一丝微甜的凉意。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低沉的声响在雪夜里回荡,像一首悠长的摩斯密码。顾宇泽忽然明白,他和邱尚的故事,就像这首未完的《致爱丽丝》,虽然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却有着最动人的旋律。
而那些用钢琴键、质数和摩斯密码编织的爱恋,终将成为他们在乱世里,最坚固的密码,也是唯一的救赎。
天色渐渐亮了,第一缕晨曦透过钟楼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顾宇泽看着邱尚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他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或许不再那么寒冷了。因为有一个人,用琴声传递了爱意,用密码写下了承诺,让两个孤独的质数,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偶数。
钟楼的齿轮也开始转动,发出“咔嗒”的声响,与他们的心跳渐渐同步。顾宇泽知道,这只是他们密码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谜题等着他们去破译,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解不开的密码。
就像黎曼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虽然看似杂乱无章,却隐藏着某种神秘的规律,他们的感情也是如此,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被命运强行凑成一组互质的密码,谁也离不开谁。
顾宇泽抱着邱尚,听着钟楼的齿轮声,这首用摩斯密码和钢琴变奏谱写的爱情序曲,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将继续弹奏着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摩斯变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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