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解答她的疑问。
泽珀尔整个人已经被金色的魔力笼罩,随着他手下的街道越来越清晰,希斯塔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变得迟滞——这说明时间流速已经成功开始变慢。
希斯塔眼睁睁看着那条承载着街景的长鞭,在魔力的牵引下首尾缓缓闭合。就在它完全变成环状的一瞬间,巨大的虚影从长鞭投射到了马车周围,金色的虚影围绕马车逐渐加速旋转,形成了一层光幕。
突然,泽珀尔睁开了眼睛!
他向希斯塔喊道:“快撞门!”
希斯塔回头,只见原本笔直的路上出现了一道分叉,一扇白色的门正立在那条岔路上。她顾不得多想,双手握住车架上泽珀尔的魔杖,用力向旁边推去!
马车成功偏离了之前的轨道,径直撞向了白色的门——
白门在马车的冲击下碎裂了,一跨过这道门,希斯塔就明白泽珀尔成功了。虽然街道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时间循环的副作用已经迫不及待地席卷了她的身体,她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魔力突然消失了很大一部分。
这让她感到非常不适。恐怕困在时间循环里的魔法师都很难察觉自己真实的魔力消耗情况,便会在魔力枯竭之下被恶灵分食而死。
她看向泽珀尔,他刚刚解决完一波新循环里的恶灵,正回到车厢里休息。尽管空间循环里的恶灵在数量和频率上都比之前少很多,但连续作战的泽珀尔看起来依然没有任何异常,连之前透支魔力的痕迹都仿佛不见了。
这人体力真的有这么好吗?这里难道不是压制圣殿魔法的地方,他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该不会是偷偷吃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恢复药剂,“泽珀尔殿下,你真厉害!”希斯塔不知道在夸什么,开始套话:“我刚刚用了魔力,现在好难受,我是怎么了?”
泽珀尔说:“多休息一下就会好,只是时间循环的副作用。”
“哦,”希斯塔知道了他鞭子的玄机,转而抓住他戴手套的手,“殿下刚刚也用了很多魔力,殿下难受吗?”
“……”
这句话又是想要做什么?泽珀尔借着黑暗,垂下的眼睛掩藏着翻涌的情绪。
若不是她没有记忆,那双关切的眼睛下一秒就会盛满喜悦的杀意,她以戏耍他为最大的乐趣,一切的表演都是点缀杀戮的前菜。
但现在它们静静地停在一个恰好的位置,总会让他产生不该产生的期待。
他突然压抑不住内心的烦躁,无论是拙劣的演技还是无知的天真,他此刻都不想再看。
“是你学艺不精罢了。”他讽刺道。
对方好像没有猜到他会这样作答似的,既没有夹枪带棒地反驳,也没有假意奉承地敷衍,很久没有说话。
他的心里慢慢升起一个无比荒谬的可能——总不会是,被他的话打击到了吧?
泽珀尔的手因为连续的作战还有兴奋的余韵,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抓住了希斯塔,想要更近地看看这种新鲜的、脆弱的模样。
然而对方的脸色是该死的平静,甚至借着他的力离他更近了:“殿下如此自信,看来已经知道是谁下手了?”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泽珀尔松开手,冷笑道:“现在离安全还差得远,而且对方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变化,会找杀手守在出口。”
希斯塔坐回了窗边,接着问他:“这里曾经杀死过很多人吗?”
泽珀尔回答道:“是。这里甚至杀死过神。”
她的语气听上去担忧极了:“你是说……神也会变成那种恶灵吗?那我们要怎么办?”
“现在不会遇到祂了。”
她追问道:“真的吗?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出去,殿下……”
“真不想听你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泽珀尔迅速打断了她的假设,不想在车厢里继续呆下去。临走时,他向希斯塔掷出一句话:
“今晚还没结束,你不会死在这里。”
-
自从进入空间循环后,希斯塔能感觉到这里的一切正在变得越来越暗。
可能这位下咒者此时也是骑虎难下,没想到泽珀尔会利用法则反将一军。泽珀尔……他承认知道这里陨落过神明,或许他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可是,如果他早知道对方有这个武器,为什么一开始会没有任何防备?
希斯塔对目前泽珀尔在教廷中扮演的角色十分疑惑。这辆马车是从教皇宫出发的,一百年前,他做圣殿骑士可从不会遇到这种事。
这会是她摧毁教廷的新机会吗?
她盯着黑暗的街景,脑海里却闪过许多鲜明的面孔——那些一百年前牺牲的同路之人,如果到了现在,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渐渐地,整个空间已经完全漆黑,两匹马也没有力气继续奔跑,车停在了路中央。希斯塔一个人沉默地坐在车厢里,听着自己平静的呼吸声。
黑暗掩藏着除了声音的一切。
“下车吧。”泽珀尔的魔杖点着亮光,在车门口叫她,“应该快成功了。”
泽珀尔看不见的地方,希斯塔戏谑的眼睛蒙上了新的情绪,她跳下车便立刻站在了泽珀尔身后:“我好害怕!泽珀尔老师,你走我前面,可以吗?”
照明魔法在这个空间里只能照亮前方的很小一部分,希斯塔就算自己照明,也很难找到泽珀尔的位置。她把披风重新披在泽珀尔身上,拽着末尾问他:“这样可以吗?”
她本以为泽珀尔会拒绝,正打算使用替代方案,可出乎意料的是,黑暗里传来了泽珀尔低沉的回应。
希斯塔无声地笑了。
泽珀尔向前方走去。希斯塔不在意也懒得问他会带她去哪,就这样拉着披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四下都静悄悄的,偌大的空间只回荡着泽珀尔长靴与地面碰撞的脚步声。
一下、两下,和一百年前一样的节奏,也和她此时的心跳一样的节奏。
这节奏那样好听,是永远能吸引住她的序曲。希斯塔闭着眼睛,想象着有什么从自己的手中顺着披风蜿蜒而上,然后,突然死死缠住他的脖颈。
在这里耗下去实在太过无趣,她是找不到“门”,又不是找不到泽珀尔的头。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决心。
就在她刚刚开始无聊的时候,泽珀尔却真的停在了一扇门前——希斯塔看到了繁复的花纹装饰和锁,她猜测这应该是个什么大型建筑的大门。
泽珀尔说:“这就是这里的‘门’,你后退一点,我来打开它。”
“你怎么知道的?”希斯塔忍不住问。
“因为我认识。”
说完,泽珀尔开始吟唱咒语,希斯塔知道他要强行破门,往后退了好几步,径直退到了泽珀尔法术的光没有照亮的地方。边走,她边对泽珀尔喊道:
“泽珀尔殿下,你可得保护好我呀!”
泽珀尔当然不会回答她的话,他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法阵,凝实的金色魔力聚集在鹰头法杖上,悬浮在他面前。他聚精会神地操控着法阵,很快,一束光芒冲天而起,他的披风被吹的在背后肆意翻舞,他向下轻轻挥手,金色的魔力霎时间全部倒灌进法阵,向大门奔涌而去!
轰——!!
巨大的石质穹顶轰然倒塌,刺眼的亮光从门的另一端照射进来。随着“门”被打碎,希斯塔身后的空间已经开始逐渐瓦解,有恶灵在她背后传来刺耳的尖叫,她充耳不闻,调动全身魔力打算立刻动手。
眼睛逐渐适应了亮光,希斯塔突然看清,与这扇“门”相连的部分,其实更像是……一座教堂。
然而就在大门打开之际,泽珀尔不知为何突然回头看向了希斯塔。
他的魔杖对准了她,还没有消失的攻击法阵再次发动,一道耀眼的魔力直直朝她袭去!
熟悉的一幕在希斯塔脑海中苏醒,她的本能和她的意志在此刻完全统一。几乎同一时间,她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攻击法阵,一束强烈的魔法攻击朝着泽珀尔迸发而出!
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眼神,只有索命的法阵在空中遥遥相对。
此时此刻,光芒在他身后升起,世界在她背后坍塌。
一如一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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