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用情侣头像吧。”
刷了一会儿视频，钟婧忽然说。
什么坎不坎的，先利用好有限资源。
“好。”裴书换上了对面发来的头像。
“就这张吗？要不要来点新意。”裴书等了一会，问。
“什么新意？你不喜欢这张吗？”
“不……我的意思是，只有一张吗？我们所有软件，都用同一个？”
“……啊？”
“每个软件一对，怎么样？”
“好。”
钟婧捂住脸。其实她本来只打算跟裴书用□□情侣头像，倒不是别的软件她不想……主要是怕裴书觉得不自在、不自由，毕竟有些人喜欢三五两天换头像，有些人喜欢一个头像一直用下去，情头这玩意儿并不适用于所有情侣，尊重对方意愿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裴书自个提出来了，那就不必顾虑了。
于是当晚，两个人各个软件来回切换，依次用上了□□情头、微信情头、抖音情头、网易云情头、支付宝情头……
每个软件都与对方有所关联。
“宝宝，有个支付宝小荷包，我们一起攒钱，然后一起出去旅游，怎么样？”
“好的老公。”
……
雪季过去了，春短暂的几乎没有知觉，天气就开始热了起来。
“榆城今年真的有春天吗？我觉得我从羽绒服到短袖，过渡的也太快了……”
大学开学后，钟婧在微信上跟裴书抱怨。
“可能是的，宁城这边还好，我穿了挺长一段时间卫衣……6月21日是夏至，我回来陪你。”裴书刚洗完澡，站在宁城理工的宿舍窗前擦头发。
许久没见小女友了，想的紧。
“马上都放暑假了，你们导员在这个点上还放你回来啊？”钟婧打趣。
“没办法，你男朋友太优秀了，而且他好像要跟我商量什么很重要的事，得供着我。”
“你是不是只能回来一天，那我们去哪玩？”
“我想想……有点儿难办，到时候再说吧。”
“好，你做决定。我刚买了一件裙子……颜色跟你八年前送我的干花手链很像噢，我到时候戴那条手链去找你，怎么样？”
“……好。”
挂断电话，裴书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刚刚听到紫色干花手链，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这条手链是他和钟婧的开始……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八年。
“缘分缘分……去缘渡寺吧。”
另一头，钟婧站在全身镜前东照西照，还是有点儿不适应。
“好奇怪……”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怎么穿过裙子，小学那会儿是觉得不方便，初中那会儿是学校不允许，到了高中，更是没得说。
至于高中毕业……她试着穿过几次，但就是出门感觉哪哪都不自在。
这件裙子是专门为了配那条手链的，她愿意为了裴书去尝试。
“男生都喜欢看自己女朋友穿裙子的吧……”她想。
裴书买的是最早的高铁票，却跟钟婧说是中午的。
于是早上六点多，钟婧刚睁眼，就收到了裴书的消息：“到榆城了，随时待命。”
——纸巾：你不是说中午的票嘛！
——披萨：怎么？不想早点看见我？
——纸巾：我准备去高铁站接你的！
——披萨：我说中午到，你六点就起来……那我要是说六点到，你不得凌晨两三点爬起来？
——纸巾：……
草率了，被他看出来了。
——披萨：折磨女朋友的事情，我做不到。
两个人约在公交车站见面，一见到就抱了个满怀。
“宝宝。”裴书的头发剪短了些，干起来利落的不行。
反观之，钟婧的头发倒是长了许多。
“走吧，去缘渡寺。”他牵起她的手，目光从那穿紫色的干花手链上掠过，又看到被微风吹起的裙摆……以及她露出的那截细白的脚踝，眉眼弯起。
“是我们高三研学去的那个缘渡寺吗？”
“不然呢，还有哪个？”
……
“二位施主，采购也可往偏殿走。”
缘渡寺跟四年前比起来没什么差别，树还是那些树，香火袅袅，不绝飘香。
兴许是这些年在网上更火了，来的人也多，原来“慧眼者可入”的偏殿，被挖掘出来挂到明面上，越来越多的人去往那里打卡、买东西。
钟婧谢过面前的小和尚，好奇的拽着裴书：“这里面还有个卖东西的偏殿？我高三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诶……”
“我也没有，小心脚下。”裴书留意着一旁的树枝，防止它们刮到小女友的裙子。
偏殿里大多都是卖平安扣、平安符的，只有一个小摊位卖的是手串。
这会儿是午饭时间，游客量还算少，恰好那个摊子前没什么人。
钟婧看了眼，觉得那手串眼熟的很，于是走了过去。
“姑娘，来看看手串啊，有友谊串、姻缘串，最近还新出了个平安串……”摊主笑眯眯的。
隔壁卖平安扣的老头闻言“嘿嘿”一声：“你是为了迎合咱们其他人吧！”
“得了！你们一棒子卖平安扣的，一点新意没有！还得是我，我这边买手串，可以免费去后山的许愿牌上写字！”说完，摊主朝两人眨眨眼睛：“你们是一对儿的吧？买个姻缘串呗。”
钟婧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就已经拿起一串起来看了，她瞅着手里的友谊串，确定这就是楚诺当年送给他们的那款。
又瞅瞅一旁的姻缘串，钟婧不解：“这两个有什么区别，怎么做的一样？”
“哎，姑娘你再仔细看看呢！这中间最大的那颗珠子，上面的图案是不是有所不同？你手上的友谊串啊，上面是个金元宝，象征情比金坚……而这串姻缘串，上面是一根弯曲的姻缘线，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创意！”摊主哈哈大笑。
钟婧却没能笑出声。
她看着这俩相似的手串，脑子里乱乱的，怎么也想不起来楚诺手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
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扭头看裴书，裴书也正好在看她，且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紧了紧。
四目相对，复杂的情绪流转在眼眸。
钟婧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出去说……我可以解释。”裴书道。
两人漫步在缘渡寺围墙外，钟婧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不要生气。”裴书说。
“我生什么气啊，不怪你，也不怪她。”钟婧笑了。
翻出围墙的枝桠托着盛开的花，有夏风穿过山间，信手带起满叔韶华，尘于行人脚下。
钟婧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惊，转为了平静。
裴书当年，定是不知情的，而楚诺……少女心思，少女心私，何错之有。
“四年前她送我的那串手串，确实和送你们的不一样。”
即便如此，裴书还是继续往下说了，毕竟事情还是摊开来，才算明了。
这是个态度问题。
“我和她分手后，她就把这件事告诉我了。我把手串还给她了。”
裴书替钟婧摘去落在肩膀上的花瓣，想起分别时楚诺眼里的落寞。
“抱歉。”裴书当时说。
这句抱歉是真心的。
真心觉得误了楚诺。
“得，你也别道歉了……我骗你，我还得跟你道歉呢。只能说这缘渡寺渡缘，但不渡孽缘吧，咱们好聚好散？”楚诺勾过那串手串。
高三时候从缘渡寺回来，她就一直把她的那串戴在手上，藏在袖子里，可裴书一次都没有戴过。即使后来他们在一起，他也不曾拿出来过。
木讷的树。
“嗯，今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这也算是一种补偿。
楚诺一听，居然乐了。
“裴书你快闭嘴吧……这台词特别糟糕，知道吗？倒也不至于这么体面，毕竟我真是有点儿怨你的。不过前男友是你这样的人……也算是我的荣耀勋章了。”
“还有，我没什么需要的，也用不着你帮。你可别忘了，我在六中可是是跟你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别出了校门就忘了本。”
楚诺笑起来，眼睛上挑。
裴书“嗯”一声，看了眼时间，准备走人了。
在转身的那一刻，楚诺在指尖甩着手串，再次叫住了他：“我比你胆大，好歹拥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一周……虽然某人啊，人在我这，心不知道飞哪去了。”
“而你，是个胆小鬼，是个哑巴，信我三言两语，不敢再往前一步，所以你活该失去她。”
裴书顿了顿，扭头：“你说得对。”
“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楚诺没想到他这么坦然。
“嗯。”
裴书走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楚诺此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哪怕是以朋友的名义。
“她倒是个洒脱的人，很厉害。”钟婧听完，由衷表达自己的看法。
从高中到现在，楚诺敢爱敢恨的直白性格，一直是她所不曾拥有的。
“嗯。你也很厉害。”裴书说，吻上那瓣微微张启的唇。
悬日烧成了火，漫山的红见证岁月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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