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掉了谁？”午哑追问道。
“你不必知道。”黑衣人继续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是，你从那个地方，拿走了一件不该拿的东西。”
“我没有拿。”午哑否认道。语气坚定而果断，不容置疑。
“那天晚上，我们细细搜查过了，都没有找到那件东西的踪迹。”黑衣人并不相信午哑的话，继续说道，“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并且亲手杀了他的人。如果说有人拿走了那件东西，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你。”
“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们还要去搜？难道你们要亲自去确认任务完成没有？如果只是去确认，为什么又去搜东西？”
黑衣人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事实摆在眼前，那人死在了你的刀下，这又该如何解释？”
午哑沉默了，心沉到了最深处，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冰冷而绝望。接连而来的消息，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那天晚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紧紧地束缚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重新落下的淅淅沥沥的雨点，又在不知疲倦地落在平静的水面，发出单调而空灵的声音。
“我确信，凭你的实力，想要杀死那个人，绝无可能。”沉默了许久之后，黑衣人再次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为什么你这么确信，我刺杀的到底是谁？”午哑抬起头，目光紧紧地锁定了黑衣人。
黑衣人注视着午哑，没有回答。
午哑没有再追问，而是又回到了上一个疑问：“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黑衣人似乎对午哑的话感到有些意外。
“是的。”午哑平静地答道。
黑衣人笑了笑，笑声低沉而阴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缓缓道：“我一直都认为你隐瞒了真实的自己。现在看来，我想多了。”
“哦。”午哑淡淡地答道。
黑衣人走到稻草人旁，一边缓缓收起鱼线，一边说道：“你若肯跟我回去，或许还有机会解释清楚，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你的钩已收好了。”午哑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起来，“我虽然受了些伤，但与你一战，并非没有可能。”
“你确实什么都没有拿？”
“没有。”
“好。”黑衣人收起了笑容，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午哑心里一愣，脸色仍是平静，沉声道：“我会找到真相，无论是谁，都会付出代价。”说完，缓缓转身离去。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午哑消失在黑夜之中。
突然，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黑衣人身后的阴影传来：“等了一晚上才钓到的鱼，就这样让他走了？”
“是的。你去看看，不要留一个活口。”
“好。”
“午哑逃不了的。”
“为什么，我以为你怕与他一战？”
“怕？”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道：“他不甘心，所以他不会逃的。还有时间！”
……
不知过了多久，子萤终于挣脱了黏稠的黑暗，睁开了眼睛。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传来阵阵钝痛的地方，视线从一片模糊中重新凝聚。窗外仍是漆黑如墨，雨声再次响起，似乎还更大了一些。
慢慢地，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一点点拼接了起来—红蝎的冷漠……午哑的无情……谁把自己放到了床上？
她起身下床，走到了餐桌旁。午哑不在了，红蝎也不在了，只有一只手，一只被齐腕斩断的手，静静地躺在桌上。
那只手上的皮肤呈现青白的色泽，只有食指指甲仍是鲜红如血。
“红蝎？”子萤的惊呼一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急忙捂住嘴，强自镇定的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角落的一团阴影之中。
红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头颅无力地侧垂着，脸完全隐在浓重的阴影之中，整个人仿佛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他怎么了，死了吗？”一股恐惧从她心底不可抑制涌出。
忽得，一丝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子萤急忙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了一些，红蝎的呼吸！
他还没有死！
子萤的心跳的更加剧烈，只想赶快点亮烛光，驱散眼前的黑暗。她转过身来，身形却猛然僵住了——不知何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伫立在门口，庞大的身躯几乎将门框完全堵死，一双阴森明亮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子萤的手停在半空，头皮一阵发麻，腿脚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谁？”
黑影没有回答，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巨大而沉默的身影，每靠近一步，便让子萤感觉窒息一分。
很快，那黑影停在了红蝎身旁，没有再向前。
子萤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扼住，只能发出细若蚊蚋的声音：“你……是鬼吗？”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忽见一道更为浓郁的黑芒在黑影手中一闪而过！甚至看不清那是什么兵器，紧接着一声利刃斩断血肉骨骼的沉闷声响，以及一声短促而凄厉的闷哼！
斜躺在椅上的红蝎，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连人带椅竟然被人劈成了两截。
刚才没死，现在死了。
看着这血腥而干脆利落的一幕，子萤再也站立不住，双腿彻底失去了力气，瘫软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冰凉，瑟瑟发抖，只能呆呆地望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黑影。
“砍掉了他的手，”黑影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不如杀了他。拔刀了，却留下活口。看来，心肠真的变软了？”
说完，那黑影转身向子萤走来，惊得子萤语无伦次地说道：“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见！”
“安公子、午哑、红蝎，这三人都能被你搞定，不错！不错！”
子萤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但此刻她无力辩解什么，只能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或许死了也好，不用再面对这一切的恐惧和痛苦。
突然，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让她活着。”
一个巨斧堪堪停在了距离子萤雪白脖颈不足一纸之隔的空中，那冰冷的斧丸，若有若无地贴上了她的肌肤，仿佛死神的指尖正在轻轻划过。
黑影似乎对这个命令有些不解，他缓缓地带着一丝僵硬地转过头，望向窗外，低沉地问道：“为什么？”
“心变软了的午哑，还活着！”那个声音缓缓地，不容置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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