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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时间扑面而来,我们终将释怀

不知道为什么,沈暮年挺开心的,他看着她扑簌簌的泪花竟然觉得轻松。林烟今天过得太苦了,如果她此刻不通过哭泣来释放情绪,恐怕今天晚上失眠的会是他自己。

但他只是觉得矛盾,林烟这样一个学工科的理性的人,却被困在这些旧事里这么多年。世界这样大,她也曾见识过大自然的宏伟盛大,经历过曲折波澜的壮阔人生,可是她的焦点却从不曾移开往事伤疤。她问他杀过人吗,他没有,但是就算杀过,也有服役期,有期限就会终止,会过去,能继续向前。他也失去至亲,他甚至被放弃,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个世界的爱。可是林烟,她是从来都不曾爱过这个世界的,她那看似每个阶段都充实的人生,其实从未有过目标。他无法违背本心感同身受般地与她同频共振,但是他心疼她,他宁愿自己替她吃所有的苦。

“一顿饭下来你都没怎么吃。”对面的林烟看着他没怎么动的碗筷开了口。

沈暮年赶紧端起汤喝完,拿起串往自己嘴里塞,抬头看林烟,她泪痕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哭泣只是他的错觉,只是微红的眼圈印证着刚才的事实。

“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吧。”沈暮年擦了擦嘴角的辣椒油,语气里带着请求。不想你一个人守着那些秘密,说出来也折磨折磨我吧。

林烟只是喊来服务员结账,来的是另一个小哥,她麻利地拿出手机结账后,问沈暮年:“吃好了吗?”

沈暮年点点头起身,沉默地走出小店,阴冷的海风扑面而来,他竟然也觉得冷了。

看着她出来了,沈暮年问:“现在去酒店?”

“陪我去个地方吧。”林烟哈了一口气,走在前面。

“好。”沈暮年跟上去,又没出息地弯了眉眼。

沿着海岸线走了一会儿,绕到这排店后面,进入一条稍显宽阔的大街,街对面赫然矗立着一座学校,两侧的路灯将牌匾照得明亮清晰,“新港一中”。上完晚自习的学生们熙熙攘攘地涌出来,都穿着刚才店里他们见到的那种校服。

“以前这里叫晨曦中学,”林烟对沈暮年说道,“很小很安静。”

沈暮年点了点头,现在这里连绵十几里都是教学楼,中间以裸露的长廊连接,规模之庞大可见一斑。这所学校的扩建和林长清有关系吗?他思索着,不断推演林烟的故事走向,耳边却又响起她主动的解说声。

“纪含光……是这里的老师。”林烟的话音有些哽咽,勉强连贯起来,“我杀死了她的儿子……我爸扩建了这里。”

寥寥几句话,已经是林烟的整个青春岁月,也清晰展现出她深埋的故事线。

原来如此,沈暮年深吸一口气,却说不出来一句话,难怪这么多年林烟也不肯谅解她的父母,可是站在父母的角度,他们也只是做了自己能为孩子做的一切罢了。她想要真正的公平,他自己也未曾得到过,否则他的父亲也不会早早离世……

“……你和他都在这里读过书?”沈暮年见林烟不再说话,迟疑问道。

林烟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的,她点了点头,看着四散而去的学生,他们都是乖孩子,连晚自习都规规矩矩上着,不像她,离经叛道,任意妄为……

沈暮年还想再问些什么,林烟已经发话:“回去吧。”她不带感情地转身,问他:“你定的哪家酒店?”

他拿出手机导航,“和我走吧。”看着她跟上来。

她就像一个导游,把他带来故地,不带情绪地介绍一番,然后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但是沈暮年很知足,他不用再观摩她的种种言语和行为去反复推敲属于她的故事脉络,此刻他终于得以窥见她冰冷的外表下藏着的那颗腐朽破败的心。

不论她是怎么导致纪斯年的死亡的,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自己罪不可恕,于是用“偷”来的日子活得不清不爽。这是沈暮年基于这个故事得出的结论,可以用来解释她目前的状态,细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横亘在她生命里的死亡事件,她给自己打了标签,杀人犯。所以纪斯年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去的纪斯年,对吗?他进一步得出推论,这个推论令他满意。

“是前面那个酒店吗?”林烟忽然发问。

沈暮年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了一眼前方,应道:“对。”再看向林烟,她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来太多哀愁。

很快到了酒店,沈暮年拿出手机预约信息和身份证办理了入住,挨着的两间房,他把房卡递给林烟,“你想住608还是607?607靠街,608靠海。”

林烟随便从他手里抽了张卡,“都行。”

到了房间门口,沈暮年站在林烟面前,“今天晚上安心睡,明早我叫你吃早餐。”他看着她难受的脸,心疼得难以自制。他想拍拍她的后背,终究是什么也没做。

“沈暮年。”林烟张口叫住他。

沈暮年开门的手收回,转过身去对上林烟那双湿润的眼睛,然后他听见她脆弱的声音,“我睡不着。”

“谢谢你今天陪我,我知道你该休息了,但是我,我真的无法闭上眼睛,抱歉,我……”林烟的声音有些呜咽,断断续续的,瞬间就让沈暮年慌了神。

他放下手里的物品,冲过去扶住林烟几乎要垮掉的身体,揽住她纤瘦的肩,放在自己怀里。

从这一天开始,林烟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从北京到青阳,再从青阳到兴海,她试图让忙碌的旅途让自己敏感的神经麻痹一些,但是没用,但凡她一想到纪斯年,一想到他那苦难短命的一生,她就觉得难受,合上眼睛就是那片海,就是她现在听见的这片海。十一年过去了,就算要服役,也服完了,可是偏偏,没有人原谅她,她自己没有,纪含光没有,就连纪斯年都未曾来过她的梦里,把她困死在了那年的夏天。

沈暮年看着怀里发抖的林烟,脆弱得彷佛一个芭比娃娃,他单身搂住林烟,另一只手刷开自己的房门,“来,先进屋里,外面冷。”推开门后,他手臂发力,将林烟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打开空调。

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沈暮年踟蹰着,林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往事不可挽回,应该向前看,但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却放任自己沉湎于过往,他又该说什么呢?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会怎么做?但是他想象不来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他没有异性朋友,没有那样看重的一个人,他循规蹈矩从不叛逆,他也没有那样强大的父亲,替自己摆平一切。他感到迷茫,他的阅历不足以让他为林烟解决任何问题。同时他又感到痛苦,他无法替林烟承受任何苦难。

他想了又想,终于发出声音:“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林烟的眸子动了动,迟缓开口:“看看你们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沈暮年看着她颤抖的长睫毛,了然,“所以你现在看到我们安然,是不是该庆幸来者犹可追?林烟,如果你继续为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你也要错过月亮了。“

她嫣红的唇瓣开合着,沈暮年沉稳有力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膜,有着醍醐灌顶般的功效。

“把我们当作目标吧,好好看我们活着,和我们一起好好活着。”沈暮年俯身,扶着她的双肩,和她对视。

林烟看着眼前黑曜石般的眼睛,带着坚韧的力量,引诱人忘记过去,她点了点头。明明是她犯了错,却还需要别人拉她出泥潭,林烟觉得自己可耻至极,“抱歉,今天又耽误你上课了。”

听着她平稳了不少的音调,沈暮年握住她肩头的手紧了紧,“你忘了?是我求着你带我来的。谢谢你愿意把自己的过往吐露给这样的我,“六年前惹恼你的我,未曾被你记恨的我,“我很开心走进你的过去。”

他看着她垂下的眼帘,红唇微启着,脆弱而又楚楚可怜,他头一次见这样的林烟,仿佛平日里倨傲冷淡的样子只是她的伪装,现在才是她的内核。

于是情不自禁地,他伸出长臂将她拥进怀里,林烟没有拒绝,沈暮年惊喜地紧了紧手,脸贴在她的发顶上。她柔软乌黑的发梢,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刺激着沈暮年蠢蠢欲动的心。

林烟太累了,只觉得周身被温暖地包裹着,像躺在云里,被阳光晒透。

沈暮年抱着林烟良久,才听到怀里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垂眸,拨开林烟被长发遮住的脸,恬静动人,已然熟睡。

他轻笑,竟真有人坐着就能睡着。他微微俯身,将整个人揽进怀里,轻轻掀开被子,把人平坦放进去。做完这些,他有些尴尬,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解开林烟的羽绒服外套,曼妙的身姿展现在他眼前,他呼了口气,林烟真是放心他啊,就这么心大地睡着了。他忍着身体里的燥热感,继续弯腰脱下她的长靴,她裤子里面应该穿的有打底裤吧?沈暮年摸了摸她的小腿,很瘦很薄,不确定。他蹲下身,脱下她的袜子,掀起脚踝处的裤子,里面果然有打底裤,他闭了闭眼睛,起身深呼吸,长指碰到林烟的小腹时,立刻收回手,耳朵又瞬间红了,呼吸都加快了。林烟睡得很安稳,沈暮年暗暗骂自己真没出息,又伸出手去解林烟的牛仔裤。

好不容易把林烟安顿好,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沈暮年如释重负般地冲进浴室洗漱。冷水安抚着他躁动的情绪,他大口喘着气,像是终于从溺亡的水里被解救上来。

怕吵醒林烟,沈暮年随便擦了几下湿发便裹着浴巾出了浴室。看向床边,柔和的灯光照得她脸温柔极了,这样的场景他梦到过许多次,即使在这样的心境和环境下重现出来,仍然让他心头一颤。

忽然想起什么,他蹑手蹑脚地再次走进浴室,从包里拿出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打湿,再折回林烟的床头。他微微俯身,用湿润的毛巾轻轻擦拭她光洁的脸,轻叹:“你独自一人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六年的异乡留学生活,每次这样的时候,谁又在你身旁呢?抑或是无数次的自救和自渡?他拿起她的左手,她左腕上“年”字的刺青,因为重复纹身,已经落下了疤痕。每次快要忘记的时候你就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记住是吗?

林烟忽然翻了个身,沈暮年手上的动作一滞,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林烟安静之后,沈暮年才接着又帮她擦脚,他怕明天早上起床她浑身不舒服,所以擦得格外仔细。

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经过零点了,沈暮年打了个哈欠,从林烟的外套兜里去摸她的房卡,他打算去隔壁睡觉。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那张房卡,他太困了,没有多想倒头躺在林烟的身侧,沉沉睡去。

沈暮年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今天的兴海市是个大晴天。他坐起身,挠挠头发,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和翠绿的海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早。”身后忽然传来林烟的声音。

沈暮年猛然回头,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和林烟睡一个屋子了,而且林烟比他起得更早,他尴尬地收回手,慌乱地解释:“昨天晚上我没有找到你的房卡,又太晚了我才睡下的,但是我绝对没有乱动!”他跳起来,证明自己是穿着衣服睡的。

林烟失笑,“昨天晚上谢谢你,” 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短袖睡衣,宽松的短裤下是修长的腿,“我先去吃早餐了。”

“我马上。”沈暮年朝林烟点了点头,飞速套自己的衣服。他究竟在林烟面前都干了些什么,明明昨天还给人家说安心睡喊她吃饭,怎么可以比她起得晚,救命,沈暮年一大早的就社死了,一看手机已经8点半了。

他风风火火地下到用餐区,老远就看见林烟安静地坐在靠海的窗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面包,热烈的阳光倾泻而下,给她的脸打上绝妙的阴影。她真是被大自然宠爱的人,无论是太阳还是大风都偏爱她,都甘愿成为她的背景色,为她平添氛围感。

一想到他昨天晚上和林烟在一个屋子睡觉,羞耻和甜蜜感夹杂着涌上心头,但是又想到今天早上的情形,他睡觉有没有打鼾啊?睡姿会不会很丑?糗得他想钻进地缝里。

林烟的明眸一转,瞥见他在门口,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在这边。沈暮年拿好食物,慢吞吞地朝她走去,在淡定的林烟面前,沈暮年反倒是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昨晚睡得还好吗?”沈暮年坐在她对面,找了个话题。

林烟喝了口牛奶,乳白色的液体在她的唇边沾了一圈,“托你的福,还行。”

沈暮年看着她唇边的白色液体又开始心猿意马,谁能救救他,人的自制力果然是因刺激而递减的。

“快吃吧,”林烟看他宕机的样子,催促他,“收拾完早点出发。”

“去哪里?”沈暮年本能地问她,去墓地吗?

“回北京。”林烟擦了擦唇。

不去纪含光的墓地了?沈暮年虽然疑惑却没有问出口,他也并不想让她去,他不想再看见声泪俱下的破碎林烟。但是那样的林烟却又是不可多得的,时至今日,也就仅仅昨晚的那个瞬间,林烟短暂地破碎了一下,她太过勇敢安静,令沈暮年都忘了,她正在承受痛苦。

飞机不断升高的时候,沈暮年看着兴海市大片的海域不断缩小,终于离开这里了,他想,死去的就应该被埋藏。时间扑面而来,我们终将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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