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煜晚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赵宏阳这个人性格怎么样？”
“挺老实的，话也不多，有点唯唯诺诺。总体来说，就是个不太起眼的人，没什么特别之处。”
“那公司里有什么人和他关系不好吗？或者有没有人和他结过仇？”
高佳纯使劲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公司员工相处得都很好，不会有什么人记恨他的。”
商煜晚似笑非笑地说：“这可不一定吧，高总。您不是说您与赵宏阳接触不多吗？怎么知道公司里有没有人跟他结仇呢？”
高佳纯对上商煜晚探究的目光，不自觉地十指紧扣在一起。
自她第一眼见到商煜晚，就被男人身上过于强大的气场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那一双世所罕见的异瞳，目光深邃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她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过，紧张得都要背过气去了，可以想象，被他审问过的犯人下场会有多惨。
高佳纯端起茶抿了一口，却没发现茶早已凉透。
商煜晚眼神扫过高佳纯手里的茶杯，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样吧高总，您带我去参观一下他的实验室吧，我想见见他实验室的人。”
高佳纯赶忙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好好，没问题。我这就带您去。”
REX摩天大楼宽敞明亮的长廊上，商煜晚边走边看，一旁的高佳纯热情地给他介绍他们路过的都是什么地方，细致得恨不得告诉他哪边是男厕，哪边是女厕，哪边是无性别厕。
商煜晚耐心地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她，：“您刚才说赵宏阳是研究机械臂的，那他去申请这个项目的时候，有没有解释过他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和他研究领域不相关的项目？”
高佳纯回忆片刻，道，：“他说他想借此机会试试其他的仿生机械领域，这在科研界是正常现象。科学家感兴趣的课题发生变化是常有的事。
不过，一般在公司里实验室所做的课题方向都是统一安排好的。赵宏阳是个例外。我们同意他的想法，是想让他尝试尝试新的领域，或许能比之前的成绩好点。”
商煜晚不由得多看了这个中年女人一眼。
高佳纯谈论赵宏阳在工作中的表现时，总是阴阳怪气。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对赵宏阳显而易见的轻视与不屑，这让商煜晚不得不怀疑，这位高总本人就是赵宏阳的‘仇人’之一。
快到电梯间拐角处时，商煜晚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一直跟在后面，没怎么说话的财务总监道：“对了，焦总，我想问问，你们公司对科研经费的管理模式。”
焦建恩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我们公司的科研经费，是由鄙人我，高总，以及各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共同管理的。现在大多数科技公司都在用这种模式，最大程度地保障了科研经费安全及合理的支出。”
“那岂不是说，赵宏阳想动实验室账户里的钱是不可能的？”
焦建恩听出商煜晚话里有话，连忙磕磕巴巴地补充道：“这，这，这概率的确很低，但不是全然不可能。
实验室费用支出的款项较为繁琐复杂，包括日常购买实验材料，仪器的费用，还有职工的一部分工资和一些杂费，而这些钱都是由实验室的PI直接负责。
比如实验室需要订什么东西，都是由实验室管理员用实验经费账户在网上进行购买。他们在下订单的时候，我会接到系统通知，内容是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如果数额较大，系统会上报给高董进行审核。
所以经费账户虽是三方共同管理，但实验室PI是有经费直接使用权的。如果他用假装买东西的方式把钱划走，我们也无法阻止。”
商煜晚一挑眉：“赵宏阳账户上那笔钱被划走的时候，你们也接到了接到系统的通知？”
焦建恩立即否认道：“没有，我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我们发现钱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无法联络上赵宏阳了，他的账户也没有任何转账记录。就，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五百万。”
商煜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除了这五百万还有别的经费吗？”
焦建恩挠了挠自己泛着油光的脑袋，：“有是有的，就是不太多，零零总总各种项目经费加起来五十多万吧。那些钱现在还在他的账户里。不过您放心，我们已经把账户锁定了，想转入转出都不可能。”
商煜晚没再说什么，沉默地向电梯间走去。高佳纯和焦建恩匆匆对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不久，几人便来到了赵宏阳的实验室。
明亮宽敞的实验室里有七八个人正在各自忙碌，看上去没有因赵宏阳被害案而受到影响。
他们进门后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高佳纯不得不拍了拍手，对众人道：“大家过来一下。”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门口。
他们公司的CEO和财政总监居然破天荒地跑到实验室来了。
这个高大英俊，耀眼夺目的男人又是谁？
“这位是京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商煜晚。”高佳纯郑重地向众人介绍道：“他这次过来，是想跟大家了解一下赵宏阳博士的事情。”
众人听到“商煜晚”这三个字，全都露出惊叹加八卦的目光。
他们一整个早上都在工作群里疯狂吃瓜。每个人都知道商煜晚是谁，他就是牧清晏唯一公开过的恋爱对象！
要知道，那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MS集团绝对的老大牧清晏，可怕的魔鬼与天使的结合体，全集团舆论风暴的中心人物。
他公开恋爱对象的新闻爆炸度，堪比侏罗纪恐龙复活，小行星撞地球和全球性火山大爆发。
此刻七八双眼睛在商煜晚身上来来回回地使劲瞧着，瞧得商煜晚头皮发麻，脸颊发烫，体验了一把当男明星的感觉。
他知道人家为什么可劲盯着他瞅，却无法阻止，只能暗骂了句牧清晏小混蛋。
商大队长自然能应付这种小情况。他按下心头涌上来的羞愤，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地道，：“大家好。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们中有谁平时跟赵宏阳走得比较近，或者比较了解他？”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红着脸抢先道，：“赵教授平日里为人很随和，但我们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私事，他不怎么和我们说工作以外的事情。实验室聚餐聚会什么的，赵教授也很少参与。”
“对对，”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哥点头附和道：“赵教授平日里对我们都挺好的。他人没什么脾气，工作也很认真，总是早出晚归的。”
商煜晚点点头，又问道：“那公司里有什么其他人和他走得比较近吗？”
“这倒是没见过，对吧，小张？”姑娘戳了戳小哥的胳膊。
“恩，的确没听说过。”小帅哥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赵教授人虽然很好，但是他......他总给人一种‘旁人勿近’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比较高冷吧。不过，我敢保证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商煜晚没接他的话茬，又抛出一个问题：“他平时有和什么人结仇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缄口不言。
半晌，他们中一人道：“赵教授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从不与人结恶。平日里对大家也都和和气气的。而且我们实验室业绩常年垫底，不可能招来谁的忌妒。”
商煜晚打量了一眼说话的中年女人：“您是这儿的实验室管理员吗？”
女人摆摆手，脸上的表情很是落寞：“不，我不是，我是助理研究教授。我们的实验室管理员在两天前引咎辞职了。”
商煜晚闻言心中一惊：“引咎辞职？那TA现在人在哪里？”
女人被商煜晚突然拔高的声调惊到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含糊道：“就，就在她家里吧。”
“TA叫什么名字？腕机号码和家庭住址是什么？” 商煜晚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人的下落，因为他莫名觉得这个人与这整件事情有着极其重要的关联。
众人被商煜晚莫名其妙的追问搞懵了。小哥微微皱眉，满脸疑惑地回应道，：“她叫重拓，腕机码我现在分享给你，不过她的家庭住址我不清楚。”
商煜晚拿到号码后，转头问高佳纯：“你们公司人事部门那里有重拓的资料吧，能否现在全部发给我？您放心，之后我会给您补上调查令的。”
高佳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被商煜晚此刻阴沉的脸色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有，肯定有，我，我这就通知HR紧急调出她的资料。”
“你们谁有重拓的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有的有的，我这里有我们实验室的合影！”
有人把照片打到虚拟屏上。合影里大概有十多个人，他指着其中一个梳着披肩长发的女生说道：“她就是重拓。”
商煜晚不禁愣了一下。他先入为主地以为重拓是个男孩子，没想到却是一个长相非常清秀，年纪大约二十四五的女孩子。
他盯着这张清秀的脸，面色凝重地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你们实验室做管理员的？”
助理教授想了想，道：“实验室成立以后三四个月吧。那个时候赵教授正在搭建实验平台，需要一个实验室管理员负责实验室的杂事。
重拓正好从Z大生物学硕士毕业，她不想再继续深造，只想找个工作，就应聘了我们实验室管理员的职位。”
商煜晚环视了众人一周：“你们中有谁跟她关系比较好吗？”
一个满头红发的姑娘警惕地看着商煜晚，说话的语气很冲，：“小拓是我闺蜜，她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她人特别善良，性格又好，我们所有人都喜欢她，她和我们关系都很好。”
“对对对，”另一个金发姑娘立刻表示赞同：“小拓也是我闺蜜。她特别善解人意，心软又善良。
大家知道实验室的经费被偷了，但我们都觉得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没有账户的管理权限，更不可能从上面挪钱。小拓是第一个猜到经费会出状况的人，还上报给了焦总。虽然什么也没做错，可她还是心里过意不去，辞了职……”
商煜晚看得出来这两个姑娘是在为重拓辩白，生怕他怀疑她偷了实验室的钱。他露出一副完全相信她们的表情，问道：“你们两个在她辞职后和她联系过吗？”
“我给她发过信息，她一直没回。我觉得她现在心情肯定很差。她和赵教授毕竟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实验室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们两个人在共同管理。”金发姑娘哽咽道：“这次赵教授被人害死了，她心里肯定难受极了。”
商煜晚点头表示理解：“那你现在能给她打个视讯吗？我想跟她了解点情况。”
金发姑娘立刻点了点腕机，还把对话调成了公放模式。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金发姑娘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腕机，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是空号？我没拨错啊......”
就在这时，联系完HR的高佳纯快步走来，：“商队，重拓的资料已经全部发给您了。”
商煜晚没管还在试图联系重拓的两个姑娘，简单告辞后便转身离开。
高佳纯在后面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商煜晚的大步流星。
走着走着，商煜晚突然一停，高佳纯差点没撞到他身上。
商煜晚连忙道歉，顺便向她借了一间最近的小会议室。
高佳纯和颜悦色地将商煜晚领到小会议室，呆呆地望着守在门口梦幻，心道，“这董事长夫人可太难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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