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待了这么许久,菜没动几口话倒是没少说,如今的林熙可谓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出德清楼,立马找了个馄饨摊子点了碗小馄饨,还给雁白也点了一碗。
雁白其实不饿,因为他站在外面已经吃了半只烧鸡外加一碟肠粉,所以他看着林熙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问道:“主上,合着那么一大桌子的菜你都没吃啊!”
“有那几根恶心东西在,谁还能吃的下去?”趁着说话的间隙,他又往嘴里囫囵塞了两口馄饨,咽下去了才接着说,“你怎么突然叫我‘主上’了,平日不都是‘楼主’‘楼主’的叫着吗?”
雁白“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回答道:“我前两日看了个话本子,那里面的人都这么称呼他们主子,我觉得挺好听的,楼主你觉得呢?”
“……”林熙尴尬一笑,“看来给你的任务还是太少了,居然还有时间看话本子。”
“属下可没在工作的时间看,是晚上睡觉前看的。”他急于辩解,生怕晚了一刻自己的月俸就被扣了,然后他双眼眨巴眨巴地看着林熙,十分期待地问他,“那楼主你喜欢这个称呼吗?”
“……不喜欢。”
“哦……”雁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低沉下来。
林熙最看不得他这副蔫头巴脑的模样,只能没好气地说:“随你。”
听到这句话,雁白的精神气果然回来了,高兴得一口气吃了四五个馄饨。
这馄饨味道也着实不错,掺了猪油虾米紫菜,还往汤里放了猪肉沫,又鲜又香,馋得林熙忍不住又点了一碗,心里想着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带秦阙来这里。
吃完馄饨,他们也坐上了回烟雨楼的马车,路过点心铺子,林熙瞥见了那店里的蟹粉酥,想着秦阙应该没有吃过,便喊停了马车,又叫雁白去买了五两蟹粉酥,自己留些吃,其余的分给汤旭他们。
回到烟雨楼,林熙直接就去了自己的书房,在里面对着线索仔细分析,这一坐就坐到了大半夜。雁白过来催了几次,他才放下卷宗,回房里歇息去了。
月光幽微,窗外竹影摇曳,可秦阙还没有回来,床榻的另一半没有温度,身边空落落的,心里也有些寂寞。
他心里细数着与秦阙这三个月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惊奇的发现,自从在北境重逢以来,今晚是唯一一次没有同塌而眠。
夜已深,人亦静,想着想着林熙就沉入睡梦当中了。
第二日醒来,秦阙仍然没有回来,也没有传回什么消息,林熙不知道如何联系他,心里虽有不安,却也不希望一语成谶,只能在心里默默替他祈求平安。
今日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的,多亏有了海风,吹散了不少热气,再在屋内摆上一盆冰,酷暑的炎热可以被彻底消散。
坐在书房里,他叫雁白把与谢海州有关的所有卷宗全部拿了过来,谢霜倾也送来了许多记录着谢海州往事的册子,这两样垒起来足足有三寸,够他看一两天的了。
另一边的秦阙也没有闲着,他循着彭禾消失的方向一路寻找,可惜大雨冲刷掉了不少踪迹,他只能一边问路人,一边凭着直觉走。
就这么磨了大半天,仍然是颗粒无收,秦阙心想不能再耗下去了,吃过晚饭就调转马头,去了小锣村守株待兔,因为直觉告诉他,彭禾肯定会回小锣村。
回到小锣村,汤旭派给他们的那两名飞雀果然已经离开了,秦阙心里盘算着怎么也得治他们一个失职之罪。
趁着最后一点夜色的掩护,他放轻脚步,悄悄地摸到了彭禾的院子,这里仍旧是黑灯瞎火的,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秦阙没有像昨日那般守在林子里,而是拉开一条窗户缝,猫着腰溜了进去,打算好好搜一遍。
打起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但这对秦阙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先是在整座房屋内摸索了一番,在确认没有任何机关之后,才来到书桌旁,将火折子放在一边,看起了摆在他桌子上的那些东西。
大部分都是一些自己的书画作品,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应该是这几天落的,他的字迹很是清秀,文采也算得上不错了,若是走科举这条路,只怕能考个举人。
他又对着书柜仔细翻找了一番,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就在他疑惑之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内室的那张床吸引了。
莫非彭禾将线索藏在床头柜或者床底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秦阙一步一步逼近那张朴实无华的木床。
可床头柜里什么都没有,床底也是如此,但就是有一种强烈的**催使着他去床底找。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看着不重但实际非常重的木床往旁边挪了一挪,露出一片干净的地板。
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好奇源于何处了……
书桌上的书尚且蒙了一层灰,而这床底下却是干净得如同被拖过一般!这怎么可能!
他一手握着桃花剑,一手端着火折子,缓缓靠近那片十分干净的地板,一双鹰眼事无巨细地观察着地上的每一处纹路,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这就奇了怪了……如果床底没有机关,那怎么解释这地上这么干净呢?
他再次退回到卧房的门口,总揽全局地观察着,不肯放过一点点可疑之处。
从镜子到衣橱,从椅子到那张非常重的木床,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奇怪又合理的。
不过这张床为什么会这么重呢……不对,这张床怎么比普通的农户的床高出了将近两寸?莫不是这彭禾就喜欢谁高一点的床?
直觉告诉秦阙,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他走到床前,将火折子放在床边的地上,又将桃花剑抽出来,握在手里作防身用。随后,他躺在了地板上,一点一点挪进床底……
等到黑暗全部将他笼罩,一股潮湿的木头气传入他的鼻子里,往外面一伸手就拿到了那个火折子。
火光登时照亮了整个床底的风光,面对秦阙的床底居然真的有机关,就在左上的床脚上!
事不宜迟,他立马按下了那个藏在床腿的小小机关,机扩开始运转,发出“轰”的响声。
床底从前往后被缓缓拉开……突然!一双浑浊的眼睛出现在了秦阙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吓得他汗毛耸立。
木板被拉开得很快,一张人脸刚与秦阙打了个照面,就从嘴里吐出一根毒针,直直朝秦阙飞去。
多亏他躲得快,一个滚身就翻出了床底,又是一个挺身站了起来,随后拿出桃花剑向前一砍,木床瞬间被劈成两半,藏在床底的那人也从一摊废墟之中站了起来,赫然就是消失两天的彭禾。
秦阙一个闪身,就将桃花剑架到了彭禾的颈间,锋利的剑刃瞬间划出一条若隐若现的血痕。
彭禾知道,只要自己动一下,就会马上身首异处,虽然他从来不怕死,但这间房里还隐藏着最重大的秘密,如果不把那些东西毁掉,他哪怕是死也没法瞑目。
秦阙一双星眸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个人,余光瞥他身处的那片废墟,看见了一个掉在地上的小木箱,想必证据都藏在这里面。
“你挺能耐的,居然能躲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这么久。把你身上的武器全部拿出来,抱头蹲下。”秦阙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道。
眼见败局将定,彭禾脸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说:“棋差一招……”
可就当他再度睁眼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两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手中的长剑直直逼向秦阙,他不得不将剑从彭禾的颈间移开,与那两人缠斗起来。
彭禾也不闲着,抱起那个箱子就往外跑。
眼瞧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秦阙当然不甘心,一手以气覆剑,强大的内力瞬间将那两名黑衣人逼退了半步,又欺身上前一招横勾,将他们的剑统统打落在地。
没了武器的两人也不后退,直接化掌为刃,直直砍向秦阙的剑,剑刃接触到他们手掌的那一刻,竟是没有划破皮肉,反而被掌风震得抖了三抖。
这是……谢家的断江掌!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彭禾与谢海州之间的关系了,这人到底掌握了多大的秘密,才能让谢海州派出两个宗师级别的人来保护他。
来不及细想,那两人顷刻间又挥掌而至,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快到连秦阙都来不及闪躲,只能提起桃花剑硬生生接下这带着山海般无穷内力的两掌。
对方的内力太过强劲,导致他腹内一阵翻涌,竟是吐出来一口鲜血!好在没有伤及丹田,他尚且还有一战之力。
两番交手下来,秦阙深知自己绝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于是他转换思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开那两人的防线,跑向抱着箱子狂奔的彭禾。一剑掷出,将他的右臂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彭禾吃痛,手劲也松了几分,箱子随之脱手,在地上滚了许久才落定。
来不及管被抛弃在地的桃花剑,秦阙捡起那个箱子就拼了命地往竹林里跑,将内力运用到了极限,整个人几乎是飞了起来,那两名黑衣人如何也追不上他。
等跑出这个村子,他又赶紧换到了自己的马上,一扯缰绳,马儿便驮着他飞速地跑了起来,沿着废弃的官道一路往潮州城内跑去。
此时已天光大亮,一人一马十分惹眼,可这一路上也没有遇见谢海州的埋伏,更没有人跟踪他。
或许是谢海州太过自负,当真以为两个宗师就能杀了他,便没有设伏等等。
马儿又跑了半个时辰才到达潮州城内,秦阙也随之放下心来,这一放松,他的丹田便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感,马儿猛地一颠簸,竟是又吐了一口鲜血。
好在烟雨楼已经不远了,他仿佛看见了林珩景站在门口等着他,冲着他微笑招手,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应,世界就暗了下去……
再睁眼时,他还没来得及看天色晚不晚,就先看到了坐在床沿的林珩景,他神色紧张,体寒的他竟然额间冒出了些许虚汗……
秦阙想抬手替他拂去这些捣乱的汗珠,可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来,往右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扎了许多根银针,阻碍了体内的气息运转,难怪他不仅抬不起手,连嘴也没法儿张开。
林珩景见他醒了过来,还没说几句体己话,就先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一个大夫提着药箱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对着他的身体又是一番折腾,一会儿针灸一会儿喂药,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秦阙终于勉强可以说出人话了。
那大夫对林熙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给屋内的二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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