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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恩将仇报

安庆府暴雨刚息,梁若鸢勒马停在官道旁,腰间牙牌沾湿后泛起金点,臂上血纹酸痛减轻。

与聂未晨分开已有数日,她身上异样都轻缓不少,那家伙许是恢复得不错?

她将“女贼盗走佛朗机炮图纸”之事沿途散布到各处,如今山贼、水匪皆在找她,各州府的官兵更不必说,加之假图纸作伪,应是无人追他才对……又或者,不多?

“大人,前边桥垮了!”府衙里跟出来的侍卫喊道,他不确定她的身份,便一直跟着……

梁若鸢压低声线,刻意模仿聂未晨冷峻的语调:“绕道而行,先去赈灾。”

泥泞中,不少灾民瑟缩在城隍庙里,她紧了紧身上外袍,这身从黑市买来的锦衣卫行头让她浑身不自在。

安庆府城门口,灾民的长队从门里排到门外,一个个嘴唇苍白,脊背佝偻,皆等着施粥。

“大人,再给一碗吧,我家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一个妇人已然瘦骨嶙峋,拽着梁若鸢的衣袖苦苦哀求。

梁若鸢看着妇人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心中一痛,她摸向腰间钱袋,却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

“按规矩每人一碗。”身旁的衙役板着脸道。

梁若鸢轻咳一声,压低嗓音:“给她。”她从锅中舀了满满一勺稠粥倒入妇人碗中,又悄悄塞了块碎银在孩子身上。

妇人千恩万谢,匆匆离去,梁若鸢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抱着孩子一步一拖的步调着实令人揪心。

二十万两官银不明不白的失踪,赈灾粮款无法到位,这才有了如此人间惨剧,那些吃饱喝足,养尊处优的人,却还在蓄谋着别的事情。

“大人,知府大人请您过去一趟。”一个衙役匆匆跑来。

梁若鸢心中一紧,她伪造的文书印章能骗过城门守卫,却未必经得起知府的细查。

正犹豫,灾民队伍后方传来骚动,似一锅浑水忽然沸腾。

“死人了!又死了一个!”一个声音穿透嘈杂,带着恐慌和愤怒。

梁若鸢快步走去,一身官服令人群在她面前如潮水分开。

不远处空出一块地方,泥石还未干透,一中年男子躺在那里,面色青紫,嘴角渗血,显然是中毒身亡。

但奇怪的是,死者手中紧攥着一个破旧的钱袋。

“让开!都让开!”粗犷的喝声传来,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捕头带着几个衙役推开本已让路的人群。

梁若鸢正欲起身,垂死的男子忽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嘴唇似在蠕动,梁若鸢立刻俯身去听。

“官银……船……”男子气若游丝,将钱袋塞入她手中,“交给……漕帮……”

话音未落,男子头一歪,断了气。

梁若鸢将钱袋藏入袖中,起身时正对上那捕头审视的目光。

“这位大人面生得很啊。”捕头上下打量着她,“在下安庆府捕头赵铁鹰,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锦衣卫暗桩,不便透露姓名,本直接隶属聂指挥使,而今待命。”梁若鸢镇定答道,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里。

赵铁鹰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出手抓向梁若鸢的肩膀:“既如此,大人何不先去府衙报到,反倒在此施粥?”

梁若鸢侧身避开,袖中小刀滑入指间,灾民见官差动手,惊恐四散。

“赵捕头这是何意?”她冷声问道,余光里观察着四周退路,六名衙役已悄然围了上来。

赵铁鹰冷笑:“锦衣卫腰牌右下角应有暗记,你的却只有龙纹,那分明是指挥使的牙牌。”他猛地撕向梁若鸢衣领,目现凶光,“没见过哪个锦衣卫如此细皮嫩肉的。”

布帛撕裂的一瞬,梁若鸢及时后仰,束发的簪子不慎扯落,青丝如瀑散开,周围衙役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个女子!

伪装已破,梁若鸢索性不再掩饰:“赵捕头好眼力。”三枚铜钱从她手中射出,最前面的三名衙役应声跪地。

赵铁鹰大喝,双爪如钩,尽了力气朝她袭来。

梁若鸢轻盈跃起,足尖在粥台边缘一点,热粥泼向赵铁鹰面门,趁他闪避之际,她已掠出三丈之外。

“拦住她!”赵铁鹰抹去脸上粥水,怒吼道。

灾民纷纷躲闪,梁若鸢正欲离开,却见城门已闭,墙头弓手张弓搭箭,她暗觉不妙,转身冲入人群中。

趁着混乱,有人贴近后背,她猛地转身,手中小刀锋芒一扫。

“姑娘且慢!”来者架住她袭来的手,低声道,“我能帮你脱身。”

梁若鸢定睛一看,是个老者,衣衫褴褛,双眼浑浊,眼中却闪着精光,不等她回应,老者塞给她一件破斗篷:“穿上,跟我来。”

半信半疑间,梁若鸢披上斗篷,跟随老者钻入街角一条地道,入口极隐蔽,不细看还以为只是堆砌的货箱。

地道深处,泥土的气息迎面扑来,隐约带着腐臭味,身后追兵喊声渐远。

“老丈为何帮我?”地道中,梁若鸢警惕问道。

老者咳嗽两声:“那死的人是我侄子。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这才遭了毒手。”他停下脚步,“姑娘冒充锦衣卫,想必也是为了官银失踪一事?”

梁若鸢不置可否,暗中捏紧了袖中钱袋,老者也不追问,指向地道尽头光亮处:“从此处出去是城西乱葬岗,无人把守,姑娘好自为之。”

那老者看着她走出去,转身沿来路折返,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梁若鸢确认无人跟踪,取出钱袋查看,里面只有半枚铜钱,边缘参差不齐,似故意折断,铜钱正面依稀可见“白莲”二字,背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白莲……”梁若鸢想起死者临终之言,难道官银失踪与白莲教有关?这个在民间秘密活动的教派确实有劫富济贫的前科……

天色渐暗,还是先找地方落脚,她且走且寻,找到城西一家偏僻客栈,一进门,发觉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柜台后,掌柜眼神闪烁,递钥匙时悄声道:“姑娘,有人留话给你,铜钱换性命。”

梁若鸢心头一凛,微微一笑,强作镇定,上楼,房门一关,她当即检查各处,在床下发现一张字条:“今夜子时,城南废庙,独来。”

字迹娟秀,似出自女子之手,梁若鸢将字条伸进灯台烛火中,点燃后丢进茶杯里。

她换了衣裳,和衣而卧,一把铜钱藏在枕下,窗外雨声渐密,她闭目养神,不敢真睡。

子夜时分,梁若鸢从窗户离开客栈,雨已停,月光如水,城南大片废墟显得荒芜惨白。

残垣断壁间,一道白色身影背对她站着:“梁姑娘果然守信。”白衣女子转过身来,面纱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你认得我?”梁若鸢暗自戒备。

女子轻笑:“梁若鸢,曾经苏州通判家的千金小姐,‘一阵风’唯一的徒弟,赫赫有名的江南女贼,不识很难。”她伸出手来,“我要那半枚铜钱。”

“凭什么?”

“凭我能告诉你另外半枚在谁手中。”女子向前一步,“二十万两官银,足够买下半个安庆府。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能找回?”

梁若鸢鄙夷道:“白莲教也想插手朝廷之事?”

女子眼中寒光一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她突然扬手,三道银光破空而来。

梁若鸢早有防备,侧身闪避,袖中铜钱射出,女子轻巧跃起,如白蝶展翅,袖中飞出一条白绫,缠向梁若鸢的脖颈。

两人在废墟间激斗,梁若鸢渐感吃力,这女子路数诡异,似正似邪,招招致命,一个疏忽,白绫缠住她右腕,扯痛之下,钱袋落地。

女子正要抢夺,破空声骤响,一支羽箭钉在她脚前,赵铁鹰带着十余衙役包围了废墟。

“白莲妖女!果然是你劫了官银!”赵铁鹰厉声喝道。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掷出烟弹,浓烟中,梁若鸢知觉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臂:“走!”

有人拽着她奔出废庙,直到城外树林才停下,月光下,救她的人摘下斗篷,竟是那地道中的老者。

“姑娘,现在你该信我了吧?”老者喘息道,“白莲教、知府衙门,还有你那锦衣卫身份的原主,都牵扯其中,这案子水太深了。”

梁若鸢看了看手中钱袋,幸好混乱中她又夺了回来。

“你到底是谁?”

老者苦笑:“老朽姓周,曾是安庆府户房书吏,那二十万两官银的押运路线,只有知府和我知道。”他压低声音,“但我可以发誓,路线绝无泄露。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官银根本就没出过安庆府,姑娘可去天香苑看看,那歌姬是盐运使的人。”

梁若鸢心头一震,林中传来沙沙声,老者脸色大变,一把推开她:“小心!”

一支弩箭瞬间穿透老者胸膛,黑暗中,数名黑衣人无声逼近,梁若鸢短刃在手,寒光闪过,最先冲来的黑衣人喉间绽开血花。

“铜钱交出来,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

梁若鸢冷笑:“有本事来拿!”她刀落如月,逼退三人,却听身后风声骤起,回身格挡,慢一拍,左肩一阵剧痛,一枚穿骨钉深深嵌入她的肩胛。

视线模糊之际,梁若鸢咬破舌尖维持清醒,黑衣人围拢过来,她握紧了手中钱袋。

一阵马蹄声,她抬头一瞬天旋地转,聂未晨一袭墨蓝劲装策马而来,身前还抱着个娇媚女子,两人共乘一骑。

“混蛋……”梁若鸢虚弱冷笑,闭了眼。

雨声渐渐嘈杂,她醒在城隍庙里,身旁满是灾民,聂未晨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睁眼,唇角扬起,目光落在她腰间牙牌上:“乔姑娘真是功德无量啊。”

梁若鸢渐渐回神,余光中有一陌生女子挨在他身边,她眼中微显怒意,无声之中,两人目光交锋,阴霾天光下似有火星燃起。

雨气弥漫,天光暗下,聂未晨一笑,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拿吃的。”他身侧女子亦跟着他起身,衣衫半湿,鬓发微乱,正娇怯怯往他身后缩,指尖还揪着他的衣袖,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

“大人……”那女子怯怯看了他一眼,声音绵软,似嗔似怨,“雨好大,奴家冷。”

聂未晨低笑一声,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为她系紧衣带,顺势抚了她鬓边碎发。

梁若鸢瞪大了眼睛,肩上伤口一痛……这混账!想着他内伤未愈,替他引开追兵,如今倒好,他竟有力气搂着美人招摇过市?

她冷笑一声,故意提高声音:“这位姑娘衣衫单薄,不如去火旁暖暖?”说罢,指尖一弹,一粒碎银击中女子膝窝。

女子腿一软,往门外泥水里栽去。

聂未晨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顺势将人往怀里带,挑眉看向梁若鸢:“乔大人这是……手滑?”

梁若鸢勉强起身,眼前还有些迷蒙,抱臂倚在柱边:“分明是天湿路滑,二位小心脚下才是。”

聂未晨唇角微勾,扶着那女子在角落里坐下,与女子分食带来的干粮,眼神挑衅,望着梁若鸢,细嚼慢咽。

夜深时雨收,滴水声携着虫鸣,灾民渐歇,梁若鸢闭上眼亦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愤然离开。

她肩上还痛,伤口也不知如何处理过,自己也看不到,索性蹲在庙檐下,不看便当没有。

雨停之后闷热,正好风干似已湿了一日的衣袖,其实她也知道风不干,便就想那样呆着。

“乔姑娘这是怎么了?”聂未晨不知如何便到了她身后,声音带着戏谑,气息拂过她耳边。

她头也不回,朝后一记肘击:“大人内伤未愈,还是省省力气哄你的美人吧。”

聂未晨轻松挡下,反握住她手臂,看着她肩上伤口,将她一点点转向自己:“不够,再用力些才对。”

他衣襟微敞,心口伤痕是刚愈合粉白色,神情逐渐笑得恣意:“乔姑娘夺我令牌、散布谣言皆是为我遮掩行踪,如今竟连我抱谁都管?”

梁若鸢抬膝顶向他,他侧身避开,泥水溅上袍摆,她怒极反笑:“聂未晨,你是故意带个姑娘气我?”

“是又如何?”他拇指擦过她唇角,眼底暗潮翻涌,带着几分执拗,“她说她叫梁若鸢,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你说过,你知道她在哪儿……”

梁若鸢一怔,臂上血纹灼热刺痛,他竟用青蚨毒感应她?

她将他推在墙上:“你还敢运功?你知不知道你内伤很重?不要命了?”

聂未晨喘息渐沉,仍勾着笑,握住她双肩一推,两人调换了位置:“不要命的是你。”他掀开她袖口,露出泛红的血纹,以指尖描摹,“官银在哪另说,佛朗机炮的图纸如今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宁王和东厂必然布下天罗地网,你竟想孤身犯险?如今还拿了白莲教的东西?”

浓云飘过,雨幕如倾,两人皆未动,对峙良久,淋得浑身湿透。

梁若鸢气愤道:“我如此费心皆是帮你,你就这般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聂未晨忽然低头一笑,不过是带了个女子,怎就成恩将仇报了?他似猫儿般将她臂上血纹蹭在唇边,攥着她手腕的指尖触到她狂跳的脉搏,“你每每撩拨我又撇开我时,怎么不想着我会报恩呢?”

“放开!”她用力挣了挣,无济于事,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凶狠中混杂着模糊不清的委屈。

聂未晨颈侧青蚨血纹灼烧刺痛,他不知觉般张嘴咬了下去,梁若鸢疼得指尖发颤,却是不肯出声。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混着她臂上渗出的血,蜿蜒流进袖口。

“聂未晨……”她蹙眉抽了一下手,声音微哑,忽然软了语调,“你咬疼我了。”

他愣住,似才意识到,力道一松,梁若鸢趁机挣脱,纵身跃出,落在城隍庙院墙上,她回望一眼,发现聂未晨竟没追来。

红裙在雨中化作一道残影,聂未晨站在原地,背腕抹去唇边血迹。

东厂千户冯玉奉命追捕江南女贼,刚到安庆,听闻有锦衣卫在此救济灾民,一路寻来。

“指挥使?哼,不过是逃犯罢了。”

一众番子狞笑起来,梁若鸢身影掠过,没看见他们,却将他们吓了一跳,以为有埋伏,脚步又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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