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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第九章

陆云扬无奈地摇摇头,将信纸推过去时,指尖在妹妹手背上轻轻一弹:“人家算准了你家有楠木林才递的话,你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巴巴地替人数银子。” “有姐姐在,怎会呢?” 陆云州立刻拉住姐姐的袖子晃了晃,袖口绣着的兰草蹭过砚台,“她肯把忧愁说给我听,便是把我当自家人了。”晨光重新漫进窗棂,照得她眼底的亮像撒了把碎金,陆云扬望着那抹纯粹的光,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将晾干的信笺叠成方胜。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倒像是替她没说出口的话落了韵脚。

杜之妗指尖摩挲着回信,唇角微挑——这般滴水不漏的措辞,果然是陆云扬的手笔。她几乎能想象出陆云州蹙眉苦思,最后却还是乖乖将信交给姐姐代笔的模样。倒也好,她想。若真要谈楠木一事,与陆云扬周旋反而更痛快些。

她蘸墨提笔,在信笺上落下几行清隽小字,将东湖之约定在立冬。砚台里的墨汁映着窗格的影子,忽然被一阵穿堂风搅碎——卷着枯叶擦过窗棂的风里,带着水泽特有的湿意。她忽觉这日子选得正好:立冬,岸柳的残叶该落尽了,水色清寂如镜,万物敛藏的时节,恰是把话说透的好时候。

陆云州自然是要将姐姐带上的,毕竟她再是天真也知晓,此次出游,杜之妗定会谈及楠木一事,而自己是无法做主敲定此事的,未免闯祸,还是带上姐姐较好。而陆云扬也是这般考虑,纵是妹妹不喊她,她也会一同前去。

杜之妗也决意带上姐姐,她本就有意撮合姐姐和陆云州,既然陆云州会去,自然是要将姐姐带上的,其次,若此次陆云扬果真一同前往,那有姐姐陪着陆云州,自己与陆云扬也能更好地交谈。

立冬那日,东湖的水汽漫过石阶,结了层薄霜。陆云州裹着水红斗篷踩上去,霜花簌簌落在裙摆上,像撒了把碎盐。远处画舫的乌篷上凝着白,船头立着的杜家姐妹倒成了水墨里最鲜亮的色——杜之妗的月白斗篷被风掀起边角,露出里头寒梅夹袄,花瓣上的金线在晨光里跳荡;杜之妧的素白裙裾沾着水汽,束发的白丝带被风吹得贴在颊边,倒比岸边枯荷多了几分灵动。

“妧妧!”陆云州扬手唤着,裙摆翩跹,扫过结霜的石阶。陆云扬跟在身后,望着杜家姐妹并肩迎上来,忽然觉得这晨雾氤氲的东湖,倒比书中描摹的西湖多了几分清寂诗意。柳梢的霜被朝阳镀成金,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岁月里漫过来的。谁都没提信里的约定,谁都没问为何四人齐聚,仿佛这立冬的相聚,本就该像舱里暖炉上的水汽,自然而然地漫开来。

游湖的由头虽是陆云扬先提起的,但杜之妗在信中便已言明,此次由她做东,一应事宜都由她打点妥当。

杜之妧拉着陆云州进了船舱:“快进来,外头风可太大了。”她束发用的白色丝带随着动作轻晃,倒比舱外的残荷多了几分活气。

杜之妗等陆云扬进了船舱才跟着进来,舱门 “吱呀” 一声合上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湖心亭看雪图》,炉火烧得正旺的暖意立刻裹了上来,比外头的日头更让人舒心。侍女们轻手轻脚地替四人解下斗篷,杜之妗率先在炉边的矮榻坐下,指腹摩挲着暖炉上錾刻的缠枝纹:“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杜之妗扬手遣退侍女,案上银壶里的水正“咕嘟”冒泡,便亲自执起茶荷舀了碧螺春。茶叶在白瓷碗里舒展时,她忽然笑看向陆云扬:“上回在曲水山庄,有幸喝到陆姑娘亲手泡的茶,那滋味至今难忘。”沸水注入时腾起白雾,她手腕轻转,“你瞧瞧我这手法,与你们江南的路数可有不同?”

陆云扬垂眸看着碗中旋转的茶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郡主说笑了,民女那不过是粗鄙手法,怎配与郡主相较。”

“总坐着喝茶也无趣。”杜之妧忽然起身,裙裾扫过暖炉时,带起的热风让案上的烛火跳了跳,看向一旁的陆云州,“那边暖棚里备着炭炉,钓上来的鱼直接用姜葱烤,比舱里的茶更有野趣。”

“在船上钓鱼?” 陆云州眼睛亮得像映了日光的湖水,她早瞅见棚角挂着的芦苇编鱼篓。两人披上斗篷往外走时,风卷着芦花扑在帘上,倒像是替她们的脚步打了拍子。

杜之妧和陆云州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舱外,舱内余下的两人间便漫开层微妙的静。杜之妗执起茶盏,指尖摩挲着碗沿凝着的水汽,目光似不经意地落在窗外飘掠过的芦花上,语调轻缓得像风拂水面:“等明年夏夜再来泛舟,想必更有滋味。只可惜此地夜里不能通宵流连,终究是比不得别处。”

她话音落时,眼尾余光正瞥见陆云扬执壶的手微微一顿。那话里藏着的机锋,恰是《西湖寻梦》里描摹夜泛西湖的句子——她们先前在信中谈及此书时,陆云扬曾格外提过这段。

陆云扬心中果然一震,端茶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茶烟袅袅间,她看见杜之妗眼底闪过的了然——原来这位郡主早已知晓代笔之事。她面上却依旧平静,只垂眸望着碗中沉底的茶叶,语气淡然无波:“世间景致本就各有千秋,何时来,便赏何时的风光,原不必强求一致。”她刻意避开那本书的影子,字句都透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像是全然没听出话中深意。

杜之妗望着她低垂的眼睫,唇角勾起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她原就没指望陆云扬会轻易承认,方才立在舱门边时,早已将姐妹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舱壁那幅新挂的《湖心亭看雪》,陆云州进门时视若无睹,倒是陆云扬的目光在上头流连了片刻。若真如信中所言读过此书,以陆云州那藏不住事的性子,见到这幅画早该雀跃着指认了。连书中最出名的景致都认不出,又怎会在信中与她细论其中趣致?

如今看来,能与她在信中谈文论艺的,自始至终都是眼前这位陆家大小姐。茶炉咕嘟作响,杜之妗忽然觉得有趣。这场你来我往的文字游戏,倒比预想的更有意思。杜之妗浅啜一口茶,暖雾模糊了她眼底的笑意。既然看书的是陆云扬,那几封措辞精妙、引经据典的回信,自然也出自她手了。这般心思剔透的对手,倒比单纯直率的陆云州更合她意。

舱内茶香刚漫过三盏,舱门便被 “吱呀” 推开,带着一身清冽的水汽。陆云州兴冲冲地掀帘进来,斗篷上还沾着几片芦花,脸颊被风刮得泛着健康的粉:“暖棚里生着大炭炉呢,一点不冷!钓竿都备好了,你们要不要也去试试?” 她眼神亮晶晶地瞟向杜之妗,那点想拉着对方同去的心思,明晃晃地写在眉梢上,像枝刚绽的红梅般藏不住。

杜之妗搁下茶盏,指尖在暖炉上轻轻一点,笑意淡了几分,语气却愈发清晰:“陆姑娘来得正好,有件事信中提过,正该当面说清。”

陆云州脸上的雀跃顿时收了收。她虽对这些商事提不起兴致,却也知道定是关乎楠木的要紧事,乖乖敛了裙摆坐回茶炉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炉边的雕花。

杜之妗执壶替她斟了杯热茶,水汽氤氲中,目光先落在陆云州脸上,话却像抛向湖面的石子,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此次国丧耗费甚巨,我那里还缺三百根楠木。若陆姑娘肯援手,我亦可替陆家牵线,丝绸与部分祭品的销路,尽可交由我来安排。” 她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画着圈,眼角余光却始终没离开对面的陆云扬,明知能拍板的是谁,偏要顺着对方的意,演这出“糊涂戏”。

陆云州捧着温热的茶盏,眼睛亮了亮。陆家本是粮食起家,若能搭上皇家祭品的路子,其中利润可不是小数目。她立刻侧头看向身侧的姐姐,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姐姐,凌华郡主说的这生意,听着倒是妥当,不如就应下?”

陆云扬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妹妹能想到的好处,她怎会看不透彻?这哪里是一笔生意,分明是递来的橄榄枝,接了,便是打通了通往皇商的渠道,日后的路能宽出数倍。可她更清楚,皇家的买卖从来不是只算银钱账,里头盘绕的朝廷关系、派系纷争,哪一样不是能吞人的漩涡?偏生自家妹妹心思纯澈,这看似询问的话,早把“应允”二字写在了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膝上轻轻按了按,抬眼时已换上沉稳神色:“郡主既有需,陆家自当尽力。只是楠木的成色、数目、运送章程,州州年纪轻,不大清楚这些关节,我与郡主细谈便是。”说着便转向陆云州,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温和,“你向来不爱听这些账目往来,外头不是还等着钓鱼?快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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