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过了零点才迟迟散场。
在场的各位都有司机,互相道别后便各自离去。
梁益舟和程晋年一支烟抽完,回来发现秦纾还留在原地。
深冬的凌晨,天空就像一块偌大的黑布。庭院内布置精致,此刻却辨不清任何细节,风吹树干,沙沙作响。路灯是唯一的光源,照着空荡荡的小路。
秦纾今天内里是件斜纹软呢套裙,外罩了件廓形的羊绒斗篷搭配平底及膝靴。
美则美矣,但保证不了温度。寒风掠过,冷气沿着裙子下裸露的一小截腿席卷至全身上下每寸肌肤。
秦纾不自觉裹了裹大衣的下摆。
“秦小姐怎么回?”程晋年再次露出那幅热情又熟络的表情。
“打车。”说来也不巧,一个小时前司机给她发信息说家里小孩突然高烧不退,他得去医院。本打算将车留给她,秦纾让人直接开走了,这个时候病人最重要,有车也方便些。就是苦了自己还得在这儿等着会所的摆渡车。
程晋年又问她住哪儿?
“橡林湾。”
她刚说完,程晋年想也没想指着梁益舟道:“那正好和他顺路。”
现场约摸静了那么几秒。
秦纾抿着个笑,抬抬眉轻声问:“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还能顺路呢?”
程晋年脸上的笑霎时僵住,睁眼说瞎话被戳破后的神色有点精彩,看得秦纾身心舒畅。
“你坐我的车回去,我在这儿有住的地方。”
梁益舟这带着几分强势霸道的话一出,在一旁瞧热闹的又变成了程晋年。
秦纾凝神朝梁益舟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在悄无声息中撞上。不明不白。
片刻,她点点头,没有推辞。
都下半夜了,自己喝了酒,叫车也不安全,本来今晚这档子事就是程晋年惹出来的。
等梁益舟的司机到达时,秦纾直接拉开后车门,很干脆地上了车。
人走后,程晋年给好友又递了支烟,他刚冒出不久的乏意被当下更浓厚的探知**全部打跑。
打火机点燃,屡屡烟雾在空气中飘起再渐渐散开。
“你俩真演上瘾了?饭局上互相装作不认识,实际你都把人带回家去过了?”程晋年觉得兄弟真是够本事。
梁益舟没搭这茬,吸了口手里的烟,反问:“吃饭时候她中途出去那趟,你跟她说什么了?”
程晋年怔了怔,然后一脸得意,他摊摊手:“想知道?那自己去问她啊。”说完又揶揄道:“真是难为你了,一边应酬一边还要时刻关注人家的动向。"
梁益舟不耐烦,横了他一眼,意思是警告他少妄加臆测。
程晋年暗暗啧了一声:“我真是不认识你了,这种事至于那么磨叽?”
梁益舟抽烟的动作一顿,不再吱声。
对于时常沉默且拒绝回应的人,程晋年别无他法,他靠在廊檐一侧的红檀木柱子上,自顾自换了个话题:“今晚的局是我买的单,宁在琛的事儿下次约个时间再聊?”
“行,你安排吧。”
“宁在琛那人呢,你也能看出来,处事圆滑,深谙世故之道,毕竟是开传媒公司的,又在娱乐圈厮混多年。今儿个我这么莫名其妙,他肯定有所怀疑。”程晋年顿了顿又开口,“你要是真没什么想法,我就找个理由给他糊弄过去。”
话题又重新绕了回去。
梁益舟将烟捻灭,沉声道:“再说。”
程晋年没懂,再说是什么意思?是没想法还是想法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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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还是上回那位司机,驶离会所后,他礼貌的问:“秦小姐住哪儿?”
“橡林湾,麻烦您了。”
北城的雪前几天刚停,这会儿辅路上有些地方仍旧湿滑泥泞,因此车速不快。
司机从后视镜里略微扫了一眼,第三次了。虽说下属不该八卦上司的私生活,但毕竟对象是街上商场里都随处可见广告牌的女明星,所以很难控制住好奇的心理。
见人上车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司机内心充满疑惑:难道是和老板吵架了?
怕秦纾待着尴尬,他打开了广播里的音乐电台,婉转低回的曲调缓缓萦绕在密闭的车厢里。
秦纾胳膊随意搭在车门扶手上,盯着窗外慢慢倒退的城市景象。
北城夜生活本就不太丰富,这么冷的天,路边除了钢筋水泥的建筑和奔驰而过的车辆,就剩下枯寂的枝桠。给人一种寂寥又冰冷的感觉。
内外温度差异的原因,玻璃上凝结着一片片氤氲水汽,使得车外的世界变得遥远而迷离,好似只剩下模糊朦胧的光晕。
车行于无声处,那水汽更像一层薄霜,覆盖在心间。
可能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之际,才能专注于理清一些事。
男女关系上,说复杂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你情我愿,可说简单却总有各式各样的问题存在。
梁益舟态度上若即若离的暧昧,程晋年在中间的生拉硬凑,若是还察觉不出什么,那她这些年也白活了。
情绪杂糅在一起,寻求不到好的出口,但往往在承认内心的那一刻,就仿佛拨开云雾终见日,陡然明了。
梁益舟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对她的兴趣大概率一时兴起。
男人女人生理构造天然不同,有人追求肉/体荷尔蒙的刺激,有人则更在意思想灵魂上的共鸣。
而两者相结合可遇可不求。
对没感觉的异性敬而远之保持距离,是秦纾一贯以来秉持的原则。
从海城的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每一次相遇。
难以否认的是,她的心境在一次次发生着微不可察的变化。
潜移默化的改变,即便小到让人忽视,最终都会引起质变的结果。
细究起来,她对梁益舟的心思同样没那么清白。
外边的街景逐渐变得熟悉,秦纾从缥缈的思绪里回到现实。
她检查好随身物品,对司机道了谢,紧接着拎着包下了车。
司机望着秦纾的身影走进小区里直至看不见,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梁总,秦小姐已经回去了。”
“嗯。”对面只应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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