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艾抬头看着金曦淳,想起这才是自己第二次见到他,第一次见时,金言奕说这位恒亲王性子温和,他也确实待人和善,脸上笑容亲切,说话听着也舒服,所以吴思宇说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时,她和金言奕都不肯相信。
到现在为止,林香艾也不能确定,茶叶里的毒是不是他下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救金言奕,他要置她和金言奕于死地。
去请太子的人已经走了出去,见金曦淳急于澄清,金运昌安抚道:“这确实有栽赃陷害的可能,曦淳你不用着急,现在重要的是有没有人想要毒害太子,如果有人胆敢在朕面前诬陷无辜之人,朕必不会轻易放过。”
“是。”金曦淳低头应了一声,不再分辩。
“世安,你先起来吧。”金运昌看向一旁的太监,“去搬两把椅子来,给公主和恒亲王坐。”
太监应声去搬了椅子来,金曦淳在椅子上坐了,金世安站起身来,“皇阿玛,让庆容妹妹也起身说话吧。”
“她私放百姓,通敌叛国,现在太子中毒之事也不知真假,就让她先跪着吧。”金运昌冷漠地说道。
皇上这么说了,金世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自己去了椅子边坐下,等着金曦元的到来。
金运昌看向金曦淳,“曦淳,你看金言奕和庄庆容通敌叛国的案子,还有什么疑点吗?”
“回皇阿玛,儿臣觉得金言奕和庄庆容放走众多百姓是事实,他们通敌叛国,更是无可争辩,唯一还需要查证的就是他们二人在宁海府的内应,儿臣认为宁海府知府不可能对此毫不知情,还有那个叫吴思宇的妇人也很可疑,可惜她已经畏罪潜逃,儿臣还在搜捕她的踪迹。”金曦淳说道。
金运昌点了点头,把桌上的证词放在一旁,不想再看一眼,“罗强,你可知罪?”
罗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微臣真的没有帮王爷和福晋,更不敢通敌叛国,请皇上明察!”
“你身为宁海府知府,玩忽职守,治下百姓无故消失,你竟然敢说自己毫不知情?发生了这种大事,你作为地方官还懵然不知,朕要你有何用?”金运昌训斥道。
罗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息怒,这都是吴思宇在陷害微臣,请皇上允许微臣戴罪立功,微臣现在就去抓捕吴思宇,一定给皇上一个交代。”
金运昌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耐心也几乎耗尽,“你也给朕来这一套?用不着你去抓,来人!将罗强革职查办,关押候审。”
“是。”守在门边的侍卫上前,要把罗强带出去。
罗强不肯走,向皇上哭诉道:“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是被人陷害的,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啊,皇上!”
金运昌懒得听,任由侍卫把罗强拖了出去。
“庄庆容!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皇上,我冤枉…”罗强被拖出去之后,声音就渐渐消失了。
林香艾低着头,罗强的喊叫让她深感不安,但她没有打算要为罗强求情,吴思宇逃跑了,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现在只要能救下金言奕,别的,她都顾不得了。
“把那个庄头也带下去,先关押起来。”金运昌说道。
辛大洪无言地被带走了,他知道自己一个奴才的性命无足轻重,甚至没有向福晋求救。
养心殿里安静下来,金运昌心烦地拿起一页纸,那是金言奕的贴身仆人承影的证词,上面说自六月初六福晋离开王庄后,王爷日日忧心,不知道福晋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福晋迟迟不回来,王爷才去了吴思宇家里,在那里没有见到福晋,吴思宇的家人不知道福晋去了哪里,知府罗强也不知道,罗强派人到处去找,才把福晋找回来。
后面还有福晋跳海,王爷晕倒,再一起去宁海府买奴放良的事都写得明明白白,和流光、辛大洪还有这个长兴公主的证词都能对得上,只有一点,其他人都说金言奕并不知道福晋去做什么了,才去寻找,王爷却说福晋是受自己指使的,他是担心福晋的安全,才去寻找福晋的。
从证词上看,这些人说的应该是真的,本以为金言奕是主谋,没想到他只是被这个女人迷住了,不但事事帮助她,还想要替她顶罪,真是糊涂!
金运昌把证词扔在了桌上,靠着宝座扶手揉了揉额头,这么大的罪名不严厉处罚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个女人敢在金曦元的事上撒谎,还诬陷金曦淳,那就只能让他们夫妻俩一起死。
对!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太子!
想到这,金运昌紧皱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叫人传太医来,在一旁候着。
又等了会儿,金曦元坐着软轿来了,他带着一个下人来到了养心殿。
金曦元拖着虚弱的病体,向金运昌行礼道:“儿臣见过皇阿玛。”
“免礼,快搬椅子来,让太子坐下。”金运昌命令道。
“多谢皇阿玛。”金曦元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周围的人,向金运昌问道:“不知皇阿玛叫儿臣来,所为何事?”
“你不要惊慌,这事还不知真假,庄庆容说昨天去见你,觉得你有中毒之症,朕叫了御医来,给你诊断一下。”金运昌说道。
“中毒?”金曦元看向身旁下人抱着的茶罐子,“皇阿玛的意思是,有人在我的茶叶里下了毒?”
“现在还不清楚,且听听御医怎么说。”金运昌说道。
来的三个御医都是去给金曦元诊过脉的,两人觉得太子身体如常,只是身子虚弱,加上感染了风寒未愈,才会有这样的疲惫之态,另一人觉得是中了毒,却也判断不出是什么毒。
金曦元听这些话早就听够了,他看向御案前跪着的林香艾,“长兴公主,你说我中了毒?你有什么证据?”
林香艾看向金运昌,“皇上,我可以去看看茶叶吗?”
“行,你起来吧。”金运昌说道。
林香艾这才站起来,揉了揉膝盖,走到金曦元的仆人身边,打开了茶罐子,抓出一把混了冰片的茶叶来,放在手心里,她走到窗边,对着窗纱外透进来的阳光,一片一片细细看着茶叶。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了。”林香艾拈着一片茶叶走了回来,“这片茶叶的叶脉旁边有微小的水银颗粒,太子现在身子不舒服,正是因为这茶叶沾上了水银。”
“真的有水银?”金运昌向身旁的太监示意,“去把茶叶拿来。”
太监去把林香艾手上的茶叶拿给了皇上,三位太医都取了些茶叶,仔细地查看着,金曦淳和金世安也都分别取了茶叶,拿在手上查看。
“这看上去,只是冰片的粉末吧,怎么能说是水银?”年轻的太医说道。
“微臣感觉这不太可能,水银气味浓重,茶叶又是吸味的东西,要是在茶叶里下了水银,喝茶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年老的太医说道。
“微臣也曾怀疑太子殿下的饮食有什么不当之处,就说是水银中毒,微臣也考虑过,但查遍了太子殿下的饮食,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茶叶,微臣也是查看过的,还用银针测过,都是没有毒的。”青年太医说道。
金运昌看不见茶叶上有白点,他心生恼怒,“朕还以为你有什么证据,就这么一点点白色粉末,你就想为自己脱罪吗?”
“皇阿玛,依儿臣看,这种银白的颗粒和冰片的粉末并不一样,这很可能是有人用水银对大哥下了毒。”金世安说道。
金运昌知道金世安眼力好,叫太监去取放大镜来,想再仔细看看。
金曦淳手拿着茶叶,表达了和金世安不同的看法,“就算这茶叶上有两种不同的白色痕迹,也不能说明这就是水银吧,像太医说的,水银味道浓烈,只要沾染上了,就会被察觉,儿臣觉得,这不可能是水银。”
“水银味道确实很大,但这茶叶里的冰片味道也很强烈,只要水银的量少到这种程度,喝茶的人只会觉得有一点淡淡的腥气,根本察觉不出是水银的味道,而且因为量很少,银针根本测不出来。”林香艾说道。
金曦淳摇了摇头,“要把水银弄成这种小到眼睛都看不清的颗粒,再撒到茶叶上,这样下毒,难度也太高了,试问谁能做到?”
林香艾说出了竹青的推测,“这茶叶上的水银不是直接洒在茶叶上,而是通过燃烧朱砂熏蒸,沾染到茶叶上的。”
“朱砂?”正在用放大镜看茶叶的金运昌抬起头来,“太子中的是朱砂毒?你刚刚不还说是水银吗?”
“书上说,朱砂燃烧就会产生水银,我猜想,给太子下毒的人在制作茶叶的时候,用了少量朱砂熏蒸,这样茶叶上产生的水银颗粒就会非常微小,不容易被察觉,再掺上冰片,让气味也变得不明显,谁都不会发现茶叶里有毒,而且,正因为量少,太子殿下喝上一两年都不会有明显的症状出现,但长年累月这么喝,就会伤及五脏六腑,病症也就跟着加深了。”林香艾说道。
“茶叶,给我看看!”金曦元激动地对身旁的仆人说道。
金曦元拿着茶叶的手颤抖不止,哪里能看得清上面是有粉末还是什么别的,他生气地把茶叶扔在了地上,“金曦淳,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你要害我!”
“大哥,你别激动,我看这茶叶上只有冰片的粉末,她是在胡说八道,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她都是为了救金言奕,大哥你不能相信她!”金曦淳急切地辩解道。
金运昌看着放大镜下两种不同的痕迹,确实有一种是粉末,一种是微小的珠点,却也不能断定其中一个就是水银。
“这实在很难分辨,庄庆容,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金运昌问道。
“有,请皇上给我一根针、一盏蜡烛,一个铜盘、一只金碗,还有一个三足架,我会证明给皇上看。”林香艾说道。
金运昌挥了挥手,“把她要的东西给她。”
不多会儿,便有几个小太监拿着东西来了,林香艾摆好了三足架,把铜盘放上去,从茶叶罐里抓了好几把茶叶,筛掉冰片,把茶叶堆放在铜盘上,把金碗扣在茶叶上,又把燃烧的蜡烛放在了铜盘下方。
等蜡烛燃烧到一半,林香艾把蜡烛移了出来,等铜盘和金碗稍稍冷却后,她用帕子垫着手,揭开了金碗,捧着金碗拿到了御案前。
“皇上请看,茶叶上的水银已经都聚集在了这金碗上。”林香艾说道。
金运昌站在宝座上,看不清碗里有什么,他急忙站起身来,绕过御案,走到了林香艾的身边,俯身往金碗里一看,只见内壁行成了一些微小的银白色珠滴,比茶叶上要明显得多。
林香艾用一根针把那些水银滴拨弄在一起,微小的珠滴逐渐聚集变大,成了一个小小的球形,球形表面泛着银白色的光泽,像镜面一样,一看就是水银的模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