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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守病榻

那老大夫留下的药方倒是灵验。

叶南鸢委托店小二代煎了药,喂花婉服下后不久,她额上的滚烫便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微凉的细汗。

只是人依旧昏沉,不见转醒。

日头渐渐西沉,窗外最后一点天光也被暮色吞噬。

折腾了一整天,阿苓早已支撑不住,坐在桌前,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叶南鸢摆摆手,让她去隔壁房间睡,自己在这守着。

小姑娘揉着眼,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推门去了。

待阿苓离开,房内便又只剩下这两人。

叶南鸢喊小二在床对面临时布置了张窄小的值夜榻,中间架上屏风,但此刻屏风并未被拉上,叶南鸢曲腿坐在榻上,抬眼便能见到对面床上躺着的花婉。

此刻房中很安静,只有几盏油灯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她的目光就着昏暗的光线,落在昏睡之人身上。

火光映照在花婉苍白的脸上,她高热虽退,那层病气却未散尽,几缕汗湿的乌发还贴在额角。

平日里那个从容淡定,做什么都显得游刃有余的人,此刻却脆弱得毫无遮掩,简直判若两人。

真是病来如山倒啊。

忽然,花婉浓密的眼睫颤了颤,终于吃力地掀开了眼皮。那眼神看过来时,带着高热后的茫然与虚弱,水汽氤氲,像蒙着层薄雾的深潭。

叶南鸢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那片氤氲的水色之中。

她呼吸一滞,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直到花婉嘴唇翕动,声音沙哑道:“水......”

叶南鸢这才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下了塌,倒来一杯温水。

她将水递过去,花婉却是不接,只是微微仰起脸看她,眼尾还泛着病态的潮红:“没力气......”

“......”

叶南鸢瞪她一眼,却见那人虚弱地闭了闭眼,胸口起伏微弱,像是又要昏过去。

她心头一紧,终究还是坐下来,一手将花婉扶起,另一手将杯沿抵到她唇边。

“快喝。”叶南鸢硬邦邦道,手上却不由得放轻了动作。

温水缓缓浸润干裂的唇瓣,花婉眼睫低垂,小口饮着。

她的呼吸拂过叶南鸢的手背,温热而潮湿,叶南鸢莫名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好了吧。”眼见半杯水下肚,叶南鸢立时撤回手,近乎慌乱地将杯子磕在床边小几上,“再想喝,你自己拿着。”

“多谢。”花婉抬眼看她,病容倦怠,眼底却已浮现出熟悉的笑意。

叶南鸢对上那人含笑的眼眸,气得甩袖就走:“又耍我!”

“我昏迷多久了?”花婉的声音追着她的背影。

“整整一日。”

“这么久了......”花婉低声自语,转而对叶南鸢道,“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吧。”

“你不要命了?”叶南鸢猛地转身,袖风带得灯火摇曳,“烧成那样,才刚醒,便要走?”

“叶姑娘这般担心我,”花婉虚弱笑道,“倒是多谢了。”

“少来!”叶南鸢别过脸,“我是怕你死半路上,我又不认得那劳什子天山雪莲。”

“放心。”

“我既已醒来,便无大碍了。”

“什么意思?”叶南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一时难以理解,“合着你生病、受伤,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花婉作势点头。

“骗谁呢。”叶南鸢只当她又在信口开河,“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我从不说假话。”花婉无辜道。

“那我问你,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花婉稍作回忆,随后缓缓道:“忆起一些不好的事,一时入了迷。”

“抱歉,误伤到你了。”

遮遮掩掩。

不过确实也算不得假话。

但见花婉神色黯然,攥紧被角的手指微微发颤,却又在意识到失态后倏地松开。

或许这人也有着悲惨的、不堪回想的、难以言说的过去吧。

叶南鸢念及此,一时也不忍再继续追问。

干脆转身道:“我困了,睡了。”

随后作势要去熄灯。

“留一盏给我吧。”花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叶南鸢没应,为她留了一盏灯在床头小几上,随后拉起屏风,就要去榻上睡。

“你睡这吗?阿苓呢?”花婉略显惊讶,问她。

“去隔壁睡了。她一个小孩,怎么守着你。”

屋内渐渐又安静下来。

叶南鸢背着身,黑暗中,总有股淡淡的草木香幽幽飘来,扰得她心烦意乱。

忽而,她听见屏风那头传来轻缓的窸窣声。

她也难以入眠吗?

良久,花婉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比夜风还轻,却叫叶南鸢倏地攥紧了被角。

“多谢你。”她道。

稍顿,又补了句:

“叶南鸢。”

那声音不似平日里的戏谑,带了十足的郑重。

这份突如其来的真诚谢意,让叶南鸢一时无所适从,只能偷偷深埋进被中,试图压下胸腔里失序的怦然。

是夜,叶南鸢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她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

且还是被阿苓叫醒的。

“南鸢姐姐,快起床吃饭了!”阿苓蹦蹦跳跳地推门而入,“婉姐姐点了一桌好菜呢!”

叶南鸢睡眼惺忪,含糊应了声:“几时了?”

“都已经正午了!”

“!”

叶南鸢猛地坐起。

她此前不论多累,第二日也是雷打不动的寅时便醒,今日这是怎么了?

那边阿苓见她已经坐起,觉得任务完成,转身便走。

“那我先走喽,你梳洗完赶紧下来。”

“记得穿上新衣服!”

“新衣服?”叶南鸢揉了揉额角,一脸茫然。

阿苓见她疑惑,指着塌边一套亮眼的红衣,道:“喏,这个呀。”

“婉姐姐早上带我出去采买了,干粮、衣物、马车什么的,全都准备好了,只等你醒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但谁知你这么能睡,到了正午都还没醒,只能来叫你了。”

“她能下床了?”叶南鸢惊道。

“婉姐姐早好了,现在精神抖擞,就像没事人一样。”阿苓满眼崇拜,“我就说婉姐姐很厉害吧!”

叶南鸢听后,只当是小孩子言辞夸张,明明昨日还高烧昏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可能一晚上就恢复如初,还能出去闲逛?

直到她自己亲眼所见。

花婉在一桌丰盛的饭菜前坐着,虽没有阿苓说的“精神抖擞”那么夸张,眉宇间仍有倦色,但也几乎与平常无异,早不似昨日那样虚弱不堪。

难不成这人真能靠睡觉治病疗伤?

“来吃饭吧。”花婉见她,笑着唤道。

叶南鸢几步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却忍不住在花婉身上梭巡。

“怎么了?”花婉将盛好的米饭递到她面前。

“没什么。”叶南鸢低头拿起筷子,目光扫过桌上丰盛的菜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起来。

烧鸡油亮,酱肉酥烂,清蒸鱼鲜香扑鼻。她夹起一块嫩滑的鸡脯肉送入口中,滋味竟意外得好。再尝一口酱汁浓郁的蹄髈,咸香软糯。

不知不觉,筷子落下的速度便快了些。桌上那些油润鲜香的肉菜,被她吃去不少。

吃着吃着,她目光无意间扫过对面的花婉。

那人也执著,却只伸向几碟翠绿清淡的清炒时蔬,慢条斯理地夹着,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仿佛满桌的荤腥都与她无关。

叶南鸢动作一顿。

这人......点这么一桌好菜,怎的自己却只吃青菜?

她心头疑窦丛生,忍不住抬眼,看向花婉,想探个究竟。

花婉正将一片菜叶送入口中,察觉到她的目光,抬了眸。

四目相对。

花婉咽下口中食物,唇角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声音温和:“这桌菜,是给你点的。”

叶南鸢闻言一怔。

“权当感谢叶姑娘昨日的照顾。”花婉笑意未减,语气真诚,“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都点了一遍。”

给她点的?

她目光下意识扫过自己面前堆着鸡骨鱼刺的碗碟,再对比花婉面前那几乎干净全新的碗碟,一股热意“腾”地直冲脑门。

她猛地将筷子收回,往碗上一搁,发出清脆一声响,故作恼怒道:“吃饭不许说话!”

花婉闻言,唇角笑意更深了,却果真不再言语。

她顺从地点点头,继续不疾不徐地夹着面前的清炒时蔬,细嚼慢咽。

一旁的阿苓正吃得起劲,没太留意她俩的谈话,却被叶南鸢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看看绷着脸闷头吃饭的叶南鸢,又看看安静从容、仿佛无事发生的花婉,困惑地眨了眨眼。

她不明白怎么好好吃着饭,南鸢姐姐突然就生这么大的气,气得脖子都红了。

难道是菜不好吃?

可菜明明很好吃啊。

不过虽然不明所以,小姑娘还是选择放轻了动作,不敢再发出太大声音,只学花婉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饭毕,三人回到楼上房间收拾行囊。

不多时,叶南鸢便听见自己的门被轻轻叩响:“叶姑娘,走之前再换次药吧?路上恐不方便。”

是花婉。

这人怎么又来了。

“早换好了,用不着你!”叶南鸢扬声回道,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

花婉闻言倒也不坚持推门,只是待叶南鸢收拾妥当开门出来时,递过去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瓷瓶。

她的目光扫过叶南鸢额角那块血痂,语气是一贯的温和:“这是祛疤的凝脂,效果尚可。想来叶姑娘应该用得上。”

她确实用得上,但......

叶南鸢撇开头去,看也不看那瓷瓶,语气生硬:“放桌上去。”

说完,自己又折回房内,假装还要整理些什么,手指胡乱地在已经收好的包袱上拨弄了几下。

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那人应该走了,她转头一看——

小瓷瓶确实依言被放在了桌上,但那人也立在桌边没走,对上她的目光,眸中笑意温软,仿佛早料到她会如此。

“你怎的还不走!”叶南鸢顿觉一阵尴尬,仿佛自己那点别扭的小心思全被对方看穿了。

“我看叶姑娘似有心事,”她顿了顿,“不知是否与我有关?”

叶南鸢这好奇实在是憋的太久,此刻花婉一问,她几乎是冲口而出:“你睡一觉,真能治病疗伤?”

花婉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坦然点头:“是啊。”

她顿了顿,又反问道:“你信吗?”

叶南鸢本想立刻反驳说“鬼才信”,话到嘴边却猛地刹住——

她骤然想起,此前在那吵闹又颠簸的驴车上,花婉毫无征兆地陷入沉睡一事。

立刻指着花婉,像是终于抓住了关键证据:“此前在驴车上,你也睡着了!你那也是......在疗伤?”

她紧紧盯着花婉的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花婉没有否认,只是用一种近乎默认的姿态,轻轻地点了点头。

果然!!

叶南鸢只觉一阵“真相大白”的狂喜瞬间冲上头顶,连带着声音也微微拔高,越说越激动。

“我就说嘛!”她语速极快,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你一个中乘,如何敌得过那大乘中期!哪有你同阿苓说得那样简单!”

“你分明还是受了伤对吧?这一路都是硬撑过来的!”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等着看花婉被拆穿后那副无地自容、哑口无言的窘迫样子。

然而,她话音刚落,却见花婉那双深邃的眼眸倏地一眯,眉梢微挑:“叶姑娘既能清楚感知那人是大乘中期,想必——”

“你也是大乘境了?”

叶南鸢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瞬间僵在原地。

糟糕,倒被反将了一军!

房内空气仿佛瞬间凝滞,只有隐约的市井喧嚣声,自窗外传来。

叶南鸢此刻只想逃。

再说下去,只会暴露更多。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抄起桌上的那个白瓷瓶,夺门而出。

楼下,一辆宽敞的青篷马车已在客栈门口等候多时。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默默掀起车帘等着她们。

叶南鸢率先钻进车厢,缩在最里面。阿苓看看她,又看看身后的花婉,只觉气氛怪异,不敢多问,坐到了她对面。

花婉挨着阿苓,落座门边,指尖轻叩车壁。

“驾!”车夫低喝一声,鞭声脆响。

车轮滚动,碾过青石路。马车载着三人,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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