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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萍水相逢

车厢内,一片死寂。

自上车起,叶南鸢就如同一尊石像,任凭花婉和阿苓说什么,她也一声不吭,只偏过头面着车壁,好似在生什么闷气。

而车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市井喧闹嘈杂,人声鼎沸。忽地,几声争执穿透帘幕,异常清晰。

“师妹!莫再胡闹!快随我回去!”一个焦灼的女声响起。

“不回!”另一个声音传来,略显稚嫩,却执拗倔强,“我昨日已经找到她了!她现下一定还在这座城中!”

“她是隐世门人,且都已经闭关了,怎可能在此?快随我回去!”

“不要!”

车外的争执愈演愈烈,围观者愈聚愈多,而车内,依旧冰封。

阿苓有些坐不住了。

小姑娘的好奇心被窗外的喧闹勾得发痒,百爪挠心。她悄悄挪动身子,挨近车窗,轻轻撩起一条缝,想瞧一眼外头的热闹。

叶南鸢佯作不经意地一瞥,目光也跟了过去。

却正好与外面那个倔强的少女四目相对。

是她!

昨日那个和鬼一样缠着她的人!

但还未等叶南鸢作出反应,少女早已抢先一步拦了她们的车。

“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那蓝衣少女朝车内喊道。

围观的路人纷纷围拢过来,堵住了马车的去路。

另一个成熟一些的蓝衣女子见状,面上涨得通红,扯着她低声道:“走了走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车内,花婉见叶南鸢面色骤变,心中生疑。她凑近些,压低声音:“你们认识?”

叶南鸢摇头,依旧不发一言。

花婉轻叹口气,不再多问,利落地掀开车帘,一步跨出。

外头,那蓝衣少女正踮脚张望,见花婉出来,瞪圆了眼:“我喊的不是你!是另一个,让她出来!”

花婉立在车前,神色从容:“里头坐的,是我的两个妹妹,不知姑娘要找哪位?”

那蓝衣少女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我不知她的名字......”

“但你让她说话,我识得她的声音!”

“姑娘说笑了。”花婉轻笑,摇头道:“我那两个妹妹,一个才五岁稚龄,性子胆怯,不敢与外人言语;另一个是哑巴,如何出声?”

那少女闻言,还要争辩,却被那旁的蓝衣师姐一把捂住嘴。

那师姐面红耳赤,连连躬身:“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这师妹......犯了癔症,胡言乱语呢!”

她强堆笑颜,一面向围观人群尴尬陪笑,一面拽着师妹连连后退,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白千凝,你闭嘴吧!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多?”

花婉趁机扬声道:“既是误会一场,烦请诸位让开条路,我们还有路要赶,感激不尽。”

众人见无热闹可瞧,一时大呼无趣,纷纷散去。

花婉这才返回,谁料甫一入内,便见叶南鸢黑着脸瞪着自己,冷声诘问:“你说谁是哑巴?”

花婉坐下,理理衣袖,不紧不慢道:“一路上好似没听叶姑娘说过话,还以为姑娘抱恙在喉了呢。”

阿苓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叶南鸢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一人剜了一眼,又别过脸去。

车厢里一时又陷入寂静,但那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至少花婉和阿苓是这样觉得的。

马车终于顺利出了城门,扬尘远去。

然而,行出不过数里,随着车夫“吁——”的一声,车身猛地一顿,再次被生生勒停。

“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车外响起的,又是那熟悉又执拗的少女声音,正是一路追来的白千凝。

花婉眉头微蹙,刚欲起身,却被一只手大力按下。

“我的事,不要你管!”叶南鸢丢下一句,掀起车帘便怒气冲冲地跨了出去。

“你烦不烦?!”叶南鸢声音拔高,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白千凝斥道,“我根本不认识你!简直莫名其妙!”

“少装傻!”白千凝脸一板,右手迅速摸向腰侧,“认不认识,一打便知!”

“看剑!”

话音未落,她腰间寒光骤现,一道剑影挟着寒风,直冲叶南鸢而来。

明明是炎炎夏日,叶南鸢却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骤然席卷周身。

眼见剑光袭来,她本能地想要闪避,奈何丝毫提不起内力,身形迟钝,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剑尖在眼前急速放大——

避无可避!

危急关头,有股清冽的草木气息从她身旁掠过。

那柄寒气森森的剑锋,竟在她眼前硬生生偏开。

定睛看去,有数道近乎透明的丝线,如灵蛇般缠住了剑身,丝线绷得笔直,发出坚韧的“铮铮”低鸣。

顺着那几根救命的丝线看去,只见花婉不知何时已立于叶南鸢对面,抬手死死拽着丝线,迫使那剑锋偏离了叶南鸢,倒引向了自己。

白千凝见势不对,急忙收了力,但剑却被丝线硬生生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我不与你打,我只是来找她的!”

“那可不巧。”花婉指尖丝线又是一紧,“我这位妹妹毫无内力,又手无寸铁,如何与你打?”

难道......认错了?

白千凝的目光在叶南鸢身上探究,见她确实没有那人标志性的赤色长剑,又回想起方才,这人面对夺命剑锋竟毫无抵抗之意,甚至身形迟钝,要不是外人插手,她可能都躲不过那一剑,全然是个不通武艺的普通人模样。

白千凝此前只当叶南鸢是为避战而故意隐藏,可方才生死一线间都未露出半点破绽......

完蛋。

怕是真认错了!

白千凝脸色忽的一红,只觉一股巨大的尴尬和荒谬感席卷而来。

她急急拽了拽手中长剑,花婉松了丝线,将剑还给了她。

她慌忙收剑入鞘,对着花婉和叶南鸢的方向胡乱一揖,尴尬道:

“对......对不住!是我莽撞,认错了人!告辞!”

话音刚落,人已运起轻功,疾掠而去,眨眼便消失在道旁的树林里。

花婉见她彻底走远,松了一口气,转而见叶南鸢还在发愣,提醒道:“没事了,走吧。”

谁知,没走几步,花婉只觉脚下猛地一软,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前倒去。

“喂!”叶南鸢一惊,慌忙伸手扶住,入手是一阵冰凉刺骨。

她低头看去,只见花婉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长睫上竟凝着细小的冰霜,连呼吸都带着股寒气。

“你怎么回事?!”叶南鸢大惊失色。

花婉好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上车。”

待上了车,阿苓也吓得小脸煞白,带着哭腔:“婉姐姐,婉姐姐你怎么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啊......”

叶南鸢将花婉小心扶到软垫上,看着她紧蹙的眉和毫无血色的唇,心下一片焦急,偏生车夫早不知跑哪里逃命去了,三人一时寸步难行。

“车夫!死哪去了!”叶南鸢朝着车外厉声呵斥。

怒火中烧之际,忽觉垂在身侧的手背一凉——一只冰凉的手,覆了上来。

叶南鸢低头,正对上花婉勉强睁开的眼,她气若游丝,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捏了捏叶南鸢的手:

“莫生气......容易......急火攻心,牵动内伤......”

叶南鸢听后反而眼底怒意更盛,声音又冷又硬:

“轮不到你操心!管好你自己!”

说罢再不理她,目光如刀般扫向车外草丛。

忽见不远处草丛猛地一晃,随即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慌乱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想往更深处钻。

叶南鸢眼中寒光一闪,跳下马车,几步就冲到那处草丛前。果然看见那车夫蜷缩成一团,抱着头瑟瑟发抖,嘴里还念念有词:“别杀我,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滚去驾车!”

车夫被叶南鸢一声厉喝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摔滚着爬上了车辕。

“去......去......去哪儿?”车夫颤声问道。

“回云泽城!去东街的济世堂!快!”

鞭声炸响,马车一路横冲直撞,惊得路人鸡飞狗跳,不消片刻便停在了济世堂门口。

车轮尚未停稳,车厢帘子已被猛地掀开。叶南鸢阴沉着脸,将已经昏迷不醒的花婉打横抱起,直往济世堂冲去。

“那老头呢!叫那老头出来!”叶南鸢的声音又急又厉,学徒伙计们被她吓了一跳,一个机灵点的伙计赶紧冲去后堂叫人。

不多时,便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匆匆赶了出来。

老大夫一见花婉面无人色、眉睫凝霜的模样,脸色骤变,忙道:“快!快随老朽来内室!”

他引着叶南鸢快步走进一间僻静的诊室,指着靠墙的一张诊床:“快,将她放下!”

叶南鸢依言,弯腰要将花婉放到床上。

就在她要松劲的瞬间,昏迷中的花婉却仿佛溺水之人攀住了浮木,丝毫不肯放开。

原本无力垂着的手骤然抬起,紧紧攥住了叶南鸢的衣襟,冰冷的身体更是不自觉地往她怀里钻,不肯离开那点暖意。

叶南鸢动作一僵,一时脸色铁青。

“这......”老大夫也顾不上这许多,忙上前搭脉,指尖触及花婉腕间,脸色忽沉,“寒气深重,直侵心脉,本能地寻找热源......”

“罢了!”他当机立断,“姑娘你身上暖,就先这般抱着吧,救人要紧!”

随后又将掌心贴于花婉心口之上,将一股浑厚温和的内力源源不断渡入她的体内,护住她几近被冰封的心脉。

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收功,长舒一口气,自怀中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喂入花婉口中。

“来人!”老大夫朝外唤道。

一个学徒应声而入。

“速去煎一帖‘回阳驱寒汤’,三碗水煎成一碗,火候要足,快!”

学徒应了声,匆匆跑向后堂。

老大夫这才转向叶南鸢,面色稍缓:“姑娘放心,方才老朽已用内力护住她心脉,这颗‘赤阳丹’也能暂时驱散部分寒气,稳住根本。待汤药煎好服下,便能慢慢化去体内剩余寒邪。眼下情况算是暂时稳住了。”

正说着,医馆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内室门帘被猛地掀开。

“我见你们匆匆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略显焦急又带着好奇的少女声音响起。

又是白千凝。

叶南鸢看着她,额角青筋直跳,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还有脸问?!”

老大夫经验丰富,当即察觉到一丝不妙,心头一紧。他立刻道:“哎呀,老朽得亲自去盯着煎药!火候差一点都不行!”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离开了诊室,把空间留给了这几个年轻人。

“我......我不是......不是有意要对她动手的!”白千凝急切地辩解,脸色发白,“我那一剑是冲着你去的!而且......而且我已经收了力了!怎会......她怎会......”

“滚出去!”

叶南鸢此刻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一声饱含滔天怒火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狭小的诊室内炸响,充满了痛恨与驱逐,在诊室中嗡嗡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站在一旁的阿苓,一时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吃过一堑后,早已清楚——这个时候的南鸢姐姐非常非常可怕,绝对不能招惹!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尽量不让叶南鸢注意到自己,同时小声地、飞快地找了个借口:“我......我去给婉姐姐煨个火盆!”

一溜烟跑走了。

房内一时只剩白千凝僵在原地,对上叶南鸢那双杀气腾腾、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恐怖眼神,心头猛地一颤,浑身发憷,最终只挤出一句怯生生的懊悔:

“......那......好吧。对、对不起......”

说完,她再不敢停留,当即运起轻功,冲出了济世堂的大门。

诊室内一时只剩下两人。

怀中人依旧昏沉,寒气未退,触手冷得刺骨。

叶南鸢扳着个脸,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些人气得背过气去。

却忽然感到怀中人微微一动——

花婉的额心,带着那刺骨的冷意,竟不自觉地抵上了她温热的脖颈。

冻得她一个激灵!

心中翻腾的怒意瞬间被搅得七零八散,转而被一种猝不及防的、更深沉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一时来不及分辨,也无法分辨。

不知过了多久,叶南鸢僵着身子,只觉怀中那刺骨的寒意似乎褪去些许,紧攥着自己衣襟的手也松了几分力道。她下意识低头——

正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里。

“还有闲心耍我!”叶南鸢怒道。

花婉的指尖虚虚点在她心口,带着委屈道:“是你这里......太吵了,将我吵醒的。”

“不知好歹!”叶南鸢瞬间炸毛,那些劳什子担忧、自责什么的,此刻都被羞恼冲得粉碎。

她猛地起身,将人往诊床上一掼:“自己躺着吧!”

花婉摔在硬木床上,闷哼一声蜷起身子,肩头微颤,仿佛强忍着痛楚。

叶南鸢扭头便走,可指尖刚触到门帘,身后骤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咳......”

那人咳得惊天动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听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叶南鸢脚步钉在原地,指节捏得发白。

“......喂!”她猛地转身,几个箭步冲回床边,冲她喊道,“别装了!你自己说的,醒来就无碍的!”

花婉伏在床边,咳得浑身发抖,勉强撑起身子抬眸看她,眼底水光潋滟,喘息着无奈道:“那也得是......自然醒吧。”

叶南鸢被她咳得心烦意乱,一把抄起桌上水壶,倒了杯水,递去时,凶道:“拿去!”

“你就是活该!让你别管我的事,你非要管!”

花婉接过水,小饮了几口,咳嗽渐止,才轻笑道:“哪有姐姐不管妹妹的道理?”

“谁是你妹妹!”叶南鸢瞪她一眼 ,“别给我套近乎!我们只是恰巧同路!”

而后又补一句:“连朋友都算不上!”

花婉笑意更深,从善如流:“好,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叶南鸢被她这“好脾气”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随即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诊室角落那条离花婉最远的硬木凳子上去了。

花婉靠在床头,缓缓将杯中剩余的水饮尽。

半晌,方问道:“你当真不认识她?”

她问的是白千凝。

“本来是不认识的,但她一出手,就认识了。”

花婉没说话,等着她的后文。

却见叶南鸢缄口不语,警惕地瞪着她,仿佛在说:我不说了,休想再套我话!

“好。”花婉会心一笑,“只是萍水相逢,不必告诉我。”

这辈子出不了云泽城了[合十][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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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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