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入了夜，楼里灯火通明，处处挂着红纱帐子，烛台上的昏黄烛火微微摇晃，喧闹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珛坐在台子后偷偷地瞧。
大堂坐了好多人，知道今天有新人登台，熟客们都来凑热闹，万一是自己瞧得上的，就一掷千金买下今晚。
所谓**一刻值千金，不过如此。
玥怕他紧张，正坐在旁边陪着。
“珛，你别怕，待会儿你弹完了笑一笑就下来，端着点，这些人就好这一口。”
珛想，要是笑不出来怎么办？
玥看他的表情，似乎猜到了珛未说出口的话，道:“笑不出来也没事的，你有这张脸在，没人会不喜欢你的。今晚肯定有很多人为你痴狂的，珛，你和楼里的人不大一样。”
他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他们看见你，一定会想要你。”
珛不想要这种喜欢，也不想被人“想要”。他不是不经事的少年人了，珛知道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颠鸾倒凤，鸳鸯玉枕红袖。
珛想念那条小蛇了。
为了登台，珛换了一身薄纱的衣裳，半遮半掩，飘飘欲仙似的，好看是好看，勾得人先酥了半边身子。
只是藏不了东西。
世人大多还是怕蛇的，珛没敢把白玉带在身边，临走前将白玉关在了屋子里，还给它备好了吃食，是一天的量。
珛担心自己今晚万一被折腾狠了，明天没力气喂白玉，白玉就该挨饿了，这才多备了些吃的。
白玉此时在干什么呢？珛无端想起它来，若是平常，白玉会长久地望着自己，一双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澜。
它会跑出屋子吗？还是乖乖的，听话窝在垫子上或是床上睡了呢?
珛抿了抿唇。
“珛，到你了。”玥悄俏推了推珛，台上的伴乐停了，就等着珛上台了。
珛点点头，他不怯场，即使台下乌泱泱一片人，他也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他的视线始终虚悬在某处，像是看着一个人，又像是看着每一个人，琴声悠扬婉转，绕梁三日不绝。
一首毕，他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礼，又抱着琴飘飘然走了，台下静默一瞬，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轰然响起。
“再来一曲!”
“别走!”
有的喝醉了，竟想爬上台去强行拉人，幸好被楼里的奴仆及时拦住，否则还真不知要怎么收场才好。
妈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甩着帕子上台问台下的客人们:“好不好听?还是个雏儿呢，琴棋书画都是会的。”
客人们大笑。
“妈妈直说吧，多少钱能买下他的初夜?”
妈妈笑着道:“谈钱多俗啊，能不能共度**，是看缘分的呀。”
“哈哈，是极是极!”
“庸人也!”
妈妈看着台底下的老爷公子哥儿们眉开眼笑，心道还是自个儿眼光好，见到珛第一面就知道捡到宝了。
最后花了多少银子买下的，珛自己都不知道。
他下了台就被人送到楼里的天字号鸳鸯房待着了，被人伺候着换了一身衣服，梳洗打扮后如同新嫁娘般枯坐房中。
可惜新嫁娘多是怀着甜蜜之情，就算干坐着等待也不觉着无聊。而珛呢，满心满眼都记挂着自己的小蛇。
原先还担心自己过于紧张露了怯，真临到头了，珛又想，也就那样吧。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呢，左不过一死。
但是他若是死了，白玉该怎么办呢？
鸳鸯房里燃着香，是顶好的合欢香，珛不习惯闻这么浓烈的甜香，心里有些闷得慌。
只点了两只红烛，光线昏暗，别有情趣。珛眨眨眼，起身吹灭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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