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打在老式居民楼的窗棂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林墨蹲在楼道口,指尖夹着支快燃尽的烟,火星在昏黄的路灯下明明灭灭,烟灰积了长长一截,被风一吹,簌簌落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程潇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时,他下意识碾灭了烟蒂,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
“又在这抽烟。”程潇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刚从打工的汽修厂回来,身上还沾着机油味,混着雨水的潮气,形成一种独属于他的、让人莫名心安的气息。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兜帽罩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以及下颌线旁那颗小小的痣——林墨小时候总爱盯着那颗痣看,说像颗没长好的星星。
林墨没抬头,指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划着圈,画出歪歪扭扭的线条:“等你。”
程潇停在他面前,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灭了,两人陷在短暂的黑暗里。
过了几秒,程潇抬脚,轻轻踹了踹林墨的鞋跟,力道很轻,像在闹着玩:“进去,外面冷。”
林墨仰头看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能看见他眼尾那道浅疤——是十五岁那年,自己被高年级堵在巷子里,程潇冲过来替他挡了一下,被碎玻璃划的。
当时血顺着脸颊往下流,程潇却死死把他护在身后,声音发狠地说“有我在”。林墨突然伸手,扯住程潇的卫衣帽子,迫使他弯下腰,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睫毛上沾着的雨珠。
“哥,”林墨的声音很低,带着烟味的呼吸扫过程潇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今天老师又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程潇的身体僵了一下,抬手想推开他,手腕却被林墨攥住。少年的手指劲很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执拗。
“不关你的事。”程潇的声音冷了下来,试图挣开,可林墨攥得死紧,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墨却越攥越紧,另一只手突然摸到程潇的后颈,指腹碾过他发烫的皮肤——那里的温度总是比别处高些,林墨从小就知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他的声音发颤,带着压抑多年的委屈,“当初要不是为了我打架被记过,要不是为了给我凑学费去打工……你怎么会辍学?”
“闭嘴。”程潇猛地低头,两人的鼻尖几乎撞上。黑暗里,他的眼神亮得吓人,像藏着团火,烧得林墨心口发慌。“林墨,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林墨笑了,笑得有点狠,眼角却泛了红,“你捡回来的拖油瓶?还是……”
他故意停顿,指尖滑到程潇的喉结处,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那里明显的滚动,“你不敢承认的人?”
程潇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猛地用力,将林墨按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背撞到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楼道里的灯“啪”地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照亮了林墨泛红的眼角,也照亮了程潇紧咬的牙关,以及他眼底翻涌的、连自己都分不清的情绪。
“你知道这样不对。”程潇的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可按在林墨后颈的手却诚实地收紧,指腹陷进他柔软的发里,带着烫人的温度。
林墨仰头,鼻尖蹭过他的下颌,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挑衅:“哪里不对?是你半夜偷偷进我房间,把我踢掉的被子重新盖好的时候?还是你把老板发的奖金偷偷塞进我书包,自己啃了一个星期馒头的时候?”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水汽,“程潇,你敢说你对我,就只是对弟弟的心思?”
程潇的动作彻底顿住了。那些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哥哥”身份下的心思,被林墨一语戳破,像剥掉了最后一层伪装。
林墨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看着他颤抖的睫毛,突然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又带着点刻意的力道,像点燃了引线。
“程潇,”他的声音带着雨气的潮湿,几乎是贴着他的唇说的,“别装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铁皮雨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声控灯在寂静中又一次熄灭,将两人重新抛回黑暗里。
程潇的手扯开林墨衬衫纽扣时,指尖在抖,可眼神却烫得惊人,像终于挣脱了枷锁的困兽。
他低头,吻住那双总是带着倔强的唇,一开始还带着克制,后来便彻底失控,带着压抑了太多年的渴望,辗转厮磨。
林墨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身前却是程潇滚烫的体温,两种极端的温度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发颤。
他抬手勾住程潇的脖子,把人按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林墨,”程潇在喘息间隙低哑地喊他的名字,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这次……别后悔。”
林墨没说话,只是用吻回应他,吻得又凶又急,像要证明什么。
雨声,心跳声,还有彼此压抑了太久的喘息,在狭窄的楼道里交织成一片,像一场明知危险却偏要纵身跃入的风暴。
他们都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彻底回不去了,可谁也没想过要回头。
程潇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压下来时,林墨甚至能尝到他唇角残留的、廉价烟草的涩味。
那味道本该是呛人的,此刻却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他心口发紧,又莫名地踏实。
后背抵着的墙还带着雨水的凉意,可程潇的手已经探进他的衬衫里,掌心滚烫,抚过他单薄的脊背,激起一阵战栗。
林墨的手指钻进程潇的兜帽,扯掉那层碍事的布料,摸到他汗湿的发尾,指腹缠着那点湿润的触感,像在确认什么。
“别在这里。”程潇突然低喘着推开他半寸,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又亮了,惨白的光打在两人脸上,照出林墨红肿的唇,也照出程潇脖颈上被蹭出的红痕。
林墨没说话,只是攥着他的手腕往楼上拽。他家就在三楼,那扇掉了漆的木门近在眼前,钥匙还插在门外——是程潇怕他放学回来忘带钥匙,特意留的。
门被“砰”地一声撞开,玄关的杂物被撞得东倒西歪。程潇反手带上门,后背抵着门板,就被林墨扑了上来。
少年的身体带着未经世事的单薄,却又有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把他按在门上啃咬,像要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急什么。”程潇低笑,笑声里带着点无奈,更多的却是纵容。
他抬手按住林墨的后颈,迫使他放慢动作,然后低头,用更温柔也更霸道的方式回吻他。
客厅没开灯,只有窗外的雨光透进来,勾勒出家具的轮廓。程潇把林墨抱起来,让他圈住自己的腰,脚步踉跄地往卧室走,踢到了地上的滑板,发出“哐当”一声响——那是程潇用第一个月工资给林墨买的。
林墨的后背摔进柔软的被褥里时,程潇的重量也压了下来。
他闻到了程潇身上的机油味,混着淡淡的洗衣粉香,那是他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味道,此刻却像催化剂,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哥……”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示弱。
程潇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着他。昏暗中,林墨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含着星子,也像藏着钩子,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他抬手,指尖轻轻抚过林墨的眉眼,从额角到鼻尖,最后停在他泛红的唇上。
“说了,别叫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林墨笑了,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得更低:“那叫你什么?程潇?”他故意在他耳边呵气,“还是……阿潇?”
最后两个字刚出口,就被程潇堵住了唇。这次的吻不再克制,带着翻涌的情绪,像要把这些年藏着掖着的心思全都说出来。
林墨能感觉到程潇的手在颤抖,解开他皮带扣时,指尖甚至打滑了好几次,可那份笨拙里藏着的滚烫,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人心动。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玻璃,像一首没有尽头的背景音。
卧室里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少年人的骨骼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混着压抑的低吟,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程潇吻过林墨锁骨处的那颗小痣时,林墨突然攥紧了他的头发,指尖陷进他的发间。
“程潇,”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点释放的快意,“你早就该死了……”
该死在他第一次半夜偷偷给自己盖被子的时候,该死在他为了自己放弃学业的时候,该死在他把所有温柔都给自己,却偏偏要说“只是哥哥”的时候。
程潇没说话,只是用吻回应他,从锁骨到心口,一寸寸地烙下印记。
他知道自己早就没救了,从十六岁那年在孤儿院门口捡到这个浑身是刺的小孩时,就已经万劫不复。
雨停的时候,天快亮了。
林墨窝在程潇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像听着最安稳的鼓点。
程潇的手指在他后背上轻轻画着圈,动作带着点无意识的温柔。
“会被发现的。”林墨突然说,声音闷闷的。
“发现就发现。”程潇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大不了,我带你走。”
林墨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他知道程潇说得出做得到,就像小时候说会保护他,就真的把他护得好好的。
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也照亮了程潇手臂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是上次在汽修厂被零件砸的,他却瞒着自己,说只是小擦伤。
林墨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道疤。
程潇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疼吗?”林墨问。
“早不疼了。”程潇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疼。”
疼了很多年,直到此刻被填满,才终于缓过劲来。
林墨看着他,突然凑过去,在那道疤痕上轻轻吻了一下。
“以后,我保护你。”他说。
程潇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把林墨搂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落在纠缠的手指上,温暖得让人想哭。
他们都知道,这条路注定难走,可只要身边是彼此,好像再难也能走下去。
阳光漫过窗帘时,林墨是被程潇指尖的动作弄醒的。
那人正用指腹轻轻蹭他后颈的皮肤,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珍宝。林墨没睁眼,故意往他怀里拱了拱,听见程潇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酥酥麻麻的。
“醒了?”程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更低沉些。
林墨“嗯”了一声,把脸埋在他颈窝,鼻尖蹭过他汗湿的发尾。昨晚折腾到后半夜,程潇身上的机油味淡了,只剩洗不掉的烟火气,混着淡淡的汗味,让他莫名觉得安心。
“饿了。”他闷声说,带着点没睡醒的耍赖。
程潇低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起来,我去做饭。”
林墨却拽着他的胳膊不让动,指尖划过他胳膊上那道新添的疤——昨晚没细看,此刻在晨光里才发现那道疤比想象中更深,像条丑陋的蚯蚓爬在皮肤上。
他忽然有点心疼,张嘴在疤痕上方轻轻咬了一下。
程潇的身体僵了僵,低头看他,眼底带着点无奈:“别闹。”
“疼吗?”林墨抬头,眼神亮晶晶的,像只讨食的猫。
程潇沉默了一下,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早说了不疼。”
可林墨知道他在撒谎。程潇从来都这样,天大的事都藏在心里,疼了痒了从不吭声,像株在墙角默默生长的野草,再苦再难都自己扛着。
“以后别去那个汽修厂了。”林墨突然说,指尖还停留在那道疤上,“我快高考了,等我考上大学,我去打工挣钱。”
程潇的动作顿住了,低头看他,眼神复杂:“好好学习,挣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凭什么不用我操心?”林墨不服气,撑起身子瞪他,“你是我……”
他顿了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却故意往他身上凑了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反正,我不能让你再受伤了。”
程潇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突然笑了,伸手把他按回怀里:“好,听你的。”
他的妥协来得太轻易,林墨反而有点愣。印象里程潇总是犟得像头驴,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今天却……
“傻了?”程潇捏了捏他的脸,“快起来,不然早饭赶不上了。”
林墨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被子滑落时,露出胸前星星点点的红痕,像被撒了把碎梅。
程潇的目光扫过,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转身时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
林墨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突然笑出声。
早饭是简单的白粥配咸菜,还有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是程潇的拿手绝活。
林墨坐在小桌前,看着程潇把荷包蛋往他碗里推,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程潇刚把他从孤儿院接回来,两个人挤在这间小屋里,程潇总把唯一的荷包蛋给他,自己啃白粥配咸菜。
“你也吃。”林墨夹起一个荷包蛋,塞进程潇碗里。
程潇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蛋,又抬头看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好。”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粥的香气,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像刚化开的糖。
林墨喝着粥,偷偷看程潇。
那人正低头吃饭,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柔和了许多,眼尾的疤也没那么狰狞了。
他突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不用管什么身份,不用想什么未来,就这么守着这间小屋,守着彼此,好像也能过一辈子。
“下午带你去买新书包。”程潇突然说,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墨愣了一下:“我书包还能用。”
“快高考了,换个新的,讨个好彩头。”程潇抬头看他,眼神认真,“再给你买支新钢笔。”
林墨看着他,突然没忍住,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很快,像只偷腥的猫,亲完就缩回座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低头喝粥,耳根却红透了。
程潇僵在原地,手还握着筷子,脸上的温度却一点点升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林墨,你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林墨没说话,只是喝粥的速度更快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阳光越发明媚,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得让人不想松开。
他们都知道,未来还有很多坎要过,还有很多目光要躲,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好像再难的路,都能一步步走下去。
深秋的雨总带着刺骨的凉,砸在医院走廊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林墨跪在ICU病房外,手指死死抠着冰凉的地砖缝,指节泛白。
玻璃窗里,程潇浑身插满管子,心电图仪器上的波纹越来越平缓,像即将耗尽电量的灯。
三天前,程潇为了抢在闯红灯的卡车前推开横穿马路的林墨,被狠狠撞飞。
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他还扯着嘴角对林墨笑,说“别怕,我没事”。
可“没事”的人,此刻连呼吸都要靠机器维持。
林墨的高考志愿填了本地的医学院,他曾笑着对程潇说:“以后我来当你的医生,你哪儿疼了,我都能治。”
程潇当时揉着他的头发,眼底的温柔能溺死人:“好啊,那我就赖着你一辈子。”
可现在,他连让林墨“赖着”的机会都快给不起了。
护士来劝了好几次,让他去休息,林墨像没听见,只是盯着玻璃窗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喉咙里堵着团滚烫的东西,吐不出,咽不下。
他想起程潇手臂上的疤,想起他总偷偷塞给自己的零花钱,想起那个狭窄楼道里的吻,想起晨光里的荷包蛋……那些被他当作理所当然的温柔,原来都是程潇拼尽全力给的糖。
深夜,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时,林墨几乎是爬着扑到玻璃上的。
他看着医生护士涌进去,看着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看着那个永远对他笑着说“没事”的人,再也不会睁开眼。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还有他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像野兽一样的呜咽。
程潇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只有林墨一个人。他捧着程潇的骨灰盒,走在深秋的风里,像走丢了的孩子。
回到那间熟悉的小屋,滑板还歪在墙角,程潇没来得及换的工作服搭在椅背上,上面还沾着淡淡的机油味。
林墨把骨灰盒放在床头,像往常一样躺进被子里,仿佛身边还躺着那个人,还能闻到他身上的烟火气。
他从枕头下摸出程潇的手机,屏幕碎了一角,是那天被撞时摔的。
解锁密码是他的生日,一直没换过。
相册里全是他的照片,有他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有他拿到奖状时傻笑的样子,有他穿着程潇买的新球鞋跳起来的样子……最后一张,是高考结束那天,程潇偷偷拍的他,背景是夕阳下的教学楼,他正对着镜头比耶,笑得没心没肺。
林墨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自己,眼泪突然汹涌而出。
他想起程潇说过,等他考上大学,就辞掉汽修厂的工作,去学个手艺,开家小店,就在学校附近,这样就能天天看着他。
他还说,等林墨毕业了,就去领个证——哪怕只是张假的,也要告诉所有人,林墨是他的。
可这些约定,再也实现不了了。
雨又开始下了,和那天晚上一样大。
林墨把程潇的骨灰盒抱在怀里,像抱着全世界最后的温暖。
他找出程潇藏起来的安眠药,倒在手心,白色的药片滚落在床单上,像一粒粒碎掉的星子。
“程潇,”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说过,要带我走的。”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躺下来,把脸埋在程潇的枕头里,那里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像在为谁送行。
“我来找你了,阿潇。”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狭窄的楼道,程潇低头吻他,眼底的火焰烧得滚烫,说“这次,别后悔”。
他不后悔。
从来都不。
晨光再次照进小屋时,一切都静悄悄的。床上的人蜷缩着,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终于找到了归宿。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卷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笑得灿烂,背景是漫天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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