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一愣：“怎会。”
白姬试探道：“那你当初为何跋山涉水灭南国。”
提起此事，萧羽眸光黯淡，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诚恳道：“南国灭亡之事，的确是孤一人之过。”
白姬好似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他问：“所以当初发生了什么事？药方是不是沈黎赠予殿下？”
萧羽一顿，眸光渐渐黯淡：“不错。离国瘟疫乍起，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为了离国百姓……我……去了南国，找到了她。”
即使没提名字，白姬也知道他口中所说‘她’是指沈黎。
果然与她预料的那样。
萧羽眉头紧锁，徐徐道：“当时我回到离国，依着药方将瘟疫消散。没过多久，父王病重传位于我。我一直坚守当日许她之约，兵不入南国。可……”
白姬感觉接下来的话似乎可以解开她一直以来的诸多疑问。
而萧羽支吾少许，叹了口气，道：“…可有一日不知何人送来了密信。信上说昙月因援救离国，被打入牢狱。我派了密探前去查验，皆说此事属实，用不了多久昙月将会被斩首示众。我急召薛无忧在边关佯装攻击南国，实际亲率一队精兵夺山险渡危河，直奔南国都城昭阳，我本意是想救出昙月。”
萧羽屏住呼吸，感觉到心肺疼痛，半晌，才慢慢吐了口气。
“而我一击破城未成功，腹背受敌，以至陷入了两难境界，为了救我，薛无忧挥军北上，连破五城，南国陛下听闻此事，次日便开门投降。而当我进入昭阳城，却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白姬静默聆听。
她心想：消失的昙月公主和半路逃跑的将军。难道昙月公主那时是被无渊所救走了？
这边，萧羽叹道：“她定是怪我的，这些年，我一直都想找到她，向她亲口解释。”
为了不拖延时间，白姬第二日便带着萧羽返程。瞧着骏烈疾跑的千里马，她默默感慨不愧是陛下，比她来时可要快的多了。
他们一行四人，除了白姬与萧羽，还有萧羽的贴身护卫周肃以及护国将军薛无忧。二人皆仪表不凡，身手极佳。
他们速度很快，按照这个速度只需一日便可以到达南国。
路上休歇之时，白姬与萧羽闲聊起来。
她问：“陛下可认识无渊？”
“有过几面之缘。”萧羽回忆道：“孤对此人了解甚少，不过有一人应当对他了解颇多。”
白姬咬了一口烧饼，随口问道：“谁？”
“薛无忧薛将军。”萧羽笑道。
薛无忧正不苟言笑地在一旁巡视着，听到陛下提起他，不由得回了回头，见白袍少年冲他绽颜一笑，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白姬恍若未觉，反而提高了声量：“薛将军，对于南国将军无渊，有何看法？”
薛无忧原本不想理会这个古怪道人，但其以梦中之事为由，让他面圣告知，引得陛下召见。不知这道人使了什么手段，竟让陛下不顾自身安危与其前往南国旧址。而他自都城出发，至今还未找到单独相处，询问梦境的机会。看陛下与他关系亲近，也不好冷脸。
他认真的想了想，硬邦邦的回道：“此人卑鄙狡诈，善用歪门邪道，若不是我有友人相助，他临阵脱逃了……我不好胜他。”
这薛将军果真是个实在人。当着自己主子面前也这般贬低自己，不怕坐冷板凳？
白姬又咬了一口烧饼，腮帮子鼓鼓的。她抬起头见萧羽直直地盯着她的出神，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左右摆了摆。
萧羽猛然回神，失笑：“抱歉，我一时失神……”
白姬勾唇：“陛下在想什么？”
萧羽本不想多说，见面前的俊美少年莞尔一笑，犹如冬日暖阳，让人不由地心生好感。
他略一沉吟，缓声道：“李道长……其实孤觉得，有时候会在你身上看到昙月的影子。”
青年帝王轻声诉说着。
白姬则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又想起记忆中曾经那个温煦的少女，疑惑道：“……我和她、好似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吧？”
萧羽也自我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二人行为举止样貌的确完全不同。到底哪里感觉相像呢？
大概是……某一瞬间的感觉吧。
萧羽笑了笑：“是孤说错话了。李道长见谅。”
白姬摆摆手，目光则投向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周肃身上。
过了一会儿。
萧羽想要问问白姬是否要出发，却见她冲他摆了摆手，一副想要告知什么秘密的模样。
萧羽不疑有他，将头凑了过去，却听到她神神秘秘地低声问了句： “当时你在冷殿，与昙月公主相识后，有无贴身侍卫？”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萧羽不明，回忆了一下，道：“有，周肃。”
“他服侍了殿下多少年？”猝不及防的快问。
“七……”萧羽差点脱口而出，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又道：“八、九，十几年吧……记不清了。”
白姬挑眉。萧羽想问为何这么问，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见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尘，红唇轻翘：“出发！”
路上纵马前行中，周肃听着身侧有一人赶马与他同行。
周肃转过头去。是那个白袍少年，见他看过去，对方笑吟吟道：“周护卫，久仰大名。”
周肃眉心一跳，态度冷漠，生硬道：“不敢。李道长缪赞，周肃乃宫中普通侍卫，没有任何值得道长高看之处。”
周肃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这道人并没有多理会他，直接纵马向前了，好似真的就只是路过打个招呼。
四人到达昭阳城已至傍晚。
有了上次的经验，临走之前就做了一处缺口。她双手作诀，绿光自指尖飞出，落入笼上，如珠入水面，荡出了一个圆形缺口。
她率先走了进去。萧羽俯身进入，周肃与薛无忧紧随其后。
刚一进入，她就发现，今日的城门十分安静，他们四人前后相随。走到集市，白姬就发现了不对劲，今日的集市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还没等她反应，忽然从各个角落窜出了众多士兵来，各个手持兵器，凶神恶煞的模样，将他们四人包围了起来。
周肃护在萧羽身前，对着白姬怒道：“你！阴险！”
薛无忧在后方护住萧羽，面如冰霜。
白姬撇了撇嘴，摊开手，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我是冤枉的，你们信吗？”
“别废话！跟我们走！” 领头的士兵拿着长戟冲他们比划了几下。
四人只好乖乖地跟在士兵其中，向着皇宫走去。
墨玉始终未出现。白姬心想暗道：不妙。难不曾墨玉已经被抓走了？
进了皇宫，士兵便带着他们登上了一处高台。
白姬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士兵，若说城中百姓是当时遗留在南国的离国人，是萧羽当时派到南国兴业的那一群人。可这些魁梧高大的士兵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后，萧羽不愧是一国陛下，此刻仍丝毫不惧，见她看过来反倒是回以淡淡一笑。
薛无忧面无表情和面色凝重的周肃一左一右跟随着。
登上高台。
白姬远眺了一下，此处可以俯瞰整个南国昭阳城之貌。
士兵将其驱至高台之上便立戟等候着，后方的殿门前曼纱自上而下垂落，风一吹过，犹如水面被撩动的涟漪，层层叠叠此起彼伏。
纱幔中模糊的映出一道曼妙身姿。
白姬眯眼，道：“沈黎。”
纱幔后传来一阵轻盈的笑声。
萧羽当场愣在原地，缓了几息，方才开口：“昙月，真的是你吗？”
白姬双手环抱。
她的声音平和有度，掷地有声：“公主让我们前来恐怕另有安排，我们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帏幔自两旁被人掀开，坐在龙椅上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女子明眸皓齿，眉目温和如月，一颦一笑似水婉约雍贵，只是细挑的眼尾漆黑锐利的眼神，破坏了周身自带的那份圣辉。使整个人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萧羽率先认出了她，无形中有些失态。他急切的上前几步，却被士兵拦了下来：“昙月，你果然没有……我以为……”
沈黎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白姬身上，带着玩味的打量，莞尔一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将他给我带来了。”
闻言白姬感觉到背后来自薛无忧与周肃两道不友善的目光。
如芒刺背。
看来这下解释不清了。
白姬微仰头：“昙月公主此话何意，离国陛下并未是我带来，是他自己要来见你。”
萧羽苦笑：“不错。”
沈黎淡笑无声，这才将目光转向他，眸中冰冷。
萧羽满腹心事竟一时无从说起，然而女子的一句话更让他呆若木鸡。他就站在那里，呆愣了半晌，又强颜欢笑道：“昙月……你、说什么？”
“你没听清吗？”女子呵气如兰，“那我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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