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是被嘈杂的敲门声吵醒的,他整个人还在睡梦中没清醒,已经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变成了密码锁开门的声音。
他脚步虚浮地打开房门,跟拎着大包小包的陈子雷迎面撞上,跟他来了个大眼瞪小眼,以及他身后那个流口水的怪物。
江砚的大脑瞬间开机:“你!?”
“什么你啊我啊,本来想着你自己来开门,谁想到你睡这么沉,我只能自己开了。”陈子雷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冲了喊了句,“愣那干嘛?去厕所冲把脸清醒清醒。”
冷水拍到脸上时,江砚才突然想起当初买这房的时候,自己是给了陈子雷密码的,毕竟两人基本从小到大一起玩的,又都没有对象,就怕双方有什么急事打不开门的时候。
陈子雷在他的厨房一阵捣鼓,不多时,客厅飘满饭菜香。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江砚手执筷子,警惕地问。
陈子雷给他舀饭的手一顿,骂他:“我妈的手艺也闻不出来了?”
“闻出来了。”江砚干巴巴答道。
陈子雷脑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只是额头上面一点,被剃了头发,上面那道疤格外醒目,他先是嗦了口汤,才道:“你出院一声不吭的,我在医院
待着没意思,医生也说我没什么事了就放我回去了,但我妈听到你住院了,不管怎样都要来看你。但你也知道,她前阵子刚摔了跤,我哪放心她,所以我只能带着她的心意来慰问你。”
江砚看了陈子雷一眼,心底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低低应了声:“我等会给阿姨打个电话。”
他这窗外可能是有个鸟窝,这顿饭他们两个什么也没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以及窗外嗷嗷待哺的鸟宝宝叽叽喳喳的叫声,配合这段杂乱的“交响乐”吃饱喝足的陈子雷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
“你在哼什么?”江砚问。
陈子雷得意笑笑:“随便哼哼,好听吗?”
江砚狐疑地看着他,陈子雷从来都是不着调的性子,更不会是眼前这样,一副浪漫主义般的姿态。
“你的脑袋有去拍CT吗?”江砚问。
“......”陈子雷放下筷子,表情逐渐严肃。
江砚蹙眉,总觉得陈子雷这趟的目的不止是单纯送饭,他起身,一点点把碗筷叠起:“我先把碗放厨房洗了。”
“我带过来的是一次性的。”陈子雷说。
“我们吃饭的不是。”江砚手紧紧扣着碗,执拗地要拿到厨房去。
陈子雷无奈:“行,你先放过去,我等会跟你说。”
果然有事,江砚瞅了一眼趴在他脑袋上的怪物,因为被自己忽视太久,整个怪都显得恹恹的。
他没有久盯,在瞥见那怪物抬头看他时,他就立刻转过身往厨房走。
幸好刚刚进来拿碗的时候把手机放厨房了,江砚拿起手机松了口气,解锁后毫不犹豫点开顾之舟的聊天页面,
--有情况,速来。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但陈子雷似乎真的有急事,在外面一直往里张望,似乎马上要进来了,他赶紧把手机摁灭反手扣在厨房旁边的吧台上。
“你要说什么事?这么急。”江砚坐在陈子雷的对面,问道。
陈子雷嘴唇蠕动,似乎还在想怎么说。
江砚眉眼微垂,看着从他对面一点点爬出来的黑色触须,他不动声色地挪开手,避免跟触须的接触。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陈子雷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江砚想都不想就否定了。
陈子雷:“嗐,你也知道我是个憋不住事的,上次我跟痞子在医院,他说你老是盯着我们后面看,江砚,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这话看似在询问,但江砚听着都是在试探,他缓缓把视线从搭在自己肩上的触须挪开,转而看向面前的陈子雷,如意料的一般,陈子雷眼眶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触须,不断张合的嘴里也陆续探出几个触须尖尖。
似乎是没等到他的回答,陈子雷又换了方式问:“我们身后有东西是吗?那是什么?”
江砚疑惑地蹙起眉头,朝他身后看了眼:“你身后有什么?”他无奈道,“我什么时候瞒过你事。”
这句话陈子雷无法反驳,江砚慢热,这么多年来,他也就对自己话比较多,加上俩人又是发小,彼此之间有什么事都是第一时间商量的。
“这我都明白,只是--”陈子雷搓搓手,又挠挠脖子,很是不自在。
他还是不相信,江砚看着他这些小动作,只是坐着安静地听他说。
“我觉得痞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在避着我们。”
最后一句,陈子雷说得十分肯定。
“......”江砚搭在膝盖的指尖动了动,但很快又被触须包裹住,动弹不得。
但对面的陈子雷还在说着,叫着他的名字:“江砚...江砚...”
江砚感觉身上缠绕着的触须越来越紧,心却彻底冷静下来,他抬眼看着对面身上同样爬满触须的陈子雷,喉咙发出“嗬嗬”的笑声。
陈子雷看着他的反应后退几步,又反应过来去抓江砚紧抠着自己的手,
“江砚...”
“江砚!”这声是顾之舟喊的,他看到江砚的消息时已经是这条消息发出的一个小时后了,他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地往这边奔,在看到陈子雷一直摁着不断挣扎的江砚时,心猛一下沉。
顾之舟拉住江砚挣扎的手腕,转头朝陈子雷说:“你先出去,或者找个房间待着。”
陈子雷不肯走,不是担心顾之舟会伤害江砚,只是看到江砚这个样子,他要是不看着,心反倒更加不安。
“你要他好就赶紧出去!”顾之舟冷脸低声吼道。
无奈,陈子雷一步三回头地在江砚看不到的视角,躲进了厨房,轻轻把门关上。
“江砚,听得到我说话吗?”顾之舟轻声问。
江砚剧烈抖动的身体听到他的声音渐渐止住,他僵硬地转过身,环视一圈,确定屋里没有陈子雷的身影,这才吐出一口气来,他说:“那些触须又出现了,比上次还要大胆。”
顾之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问他:“它们又攻击你了?”
“是。”江砚说,“他身上都是触须,那个怪物想吃了我。”
“但陈子雷还有自己的意识,他还能跟你说话。”
江砚猛地抬头,他看着顾之舟的眼睛,眼里血红一片。
顾之舟就站在他旁边,平静地跟他对视,似乎就等他下一句话。
江砚嘴唇的颜色几乎褪尽,苍白,说出的话也是,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力,“你也觉得我是疯子。”
“我觉得你是疯子我就不会过来。”顾之舟说,“是你不信任我。”
“我没有--”
“那你就应该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你,而不是一直纠结我有没有把你当疯子,江砚,谁议论你,你可以告诉我。”
这句话江砚觉得耳熟,当年顾之舟在校门口堵住江砚的时候也是说的这句,
“江砚,谁议论,谁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我。”
江砚当时怎么说来着,他眨眨眼,当时的他好像只是礼貌感谢了对方的好意,并冷漠地回绝了对方:“同学,不管你说的什么事,那都跟你无关。”
顾之舟听完大概觉得他不识好歹,又或是年轻气盛的顾公子还没被人回绝过,气愤地看了他一眼,拳头握得咯吱响。
正是这一幕,让两人当了好几年的死对头。
双双无言...
顾之舟看他彻底冷静下来了,轻轻松开他的手腕,他问:“冷静了?”
江砚点头。
“你刚刚想做什么?”顾之舟问。
江砚沉默片刻,缓声道:“自救。”
“自救的方法很多种。”顾之舟继续道,“那你想的会是哪种?”
江砚知道他这是猜到了,抿嘴不说话。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我的盟友在第一关就被出局了。”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顾之舟指尖在桌边轻轻敲着,思索着,他说:“你想知道规则是什么吗?”
江砚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找到了什么?”
顾之舟看着他,没立刻回答,而是起身到厨房门口敲了敲门:“好了,你出来吧。”
陈子雷早在里面憋得不行了,闻言几乎是立刻就打开门冲出来:“江砚,你没事吧!”
在他要跑到江砚面前对他动手动脚前,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让他只能停在了原地,陈子雷吃痛道:“顾之舟,你TM--”
顾之舟没理会他的脏话,朝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江砚勾勾手:“你来,现场验证下。”
江砚看着不远处全身身都缠满触须的陈子雷被顾之舟一只手压着,他手压着的位置干干净净,那些触须似乎很怕他?
“你站那也行。”见他半天没挪步,顾之舟也不勉强,手下松开陈子雷,跟江砚说,“你攻击他最薄弱的地方。”
攻击他最薄弱的地方?江砚扫了眼客厅,除了电视机柜旁边放着的那把水果刀,就只剩下桌子椅子这些可以称得上武器的东西。
顾之舟:“精神上。”
陈子雷满脸问号:“为什么要攻击我?”
江砚想了想,说:“陈子雷,你上次夜钓空军回来,从菜市场买了条鱼,骗我是你自己钓的。”
“......”陈子雷扯了扯嘴角,狡辩道:“那真是我钓的,只是刚好是条草鱼。”
江砚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卖鱼大婶告诉我了。”
陈子雷语塞,他无话反驳,他以为江砚不懂,还跟他嘚瑟,没办法竟然输在了被卖鱼大婶告密上,失策失策!
果不其然,在陈子雷神色恹下来那刻,刚碰到江砚鞋尖的触须如触电般瞬间缩回,怪物还没来得及张开的血盆大口淌着不明液体耷拉在他的脑袋上。
江砚神色微动,乘胜追击:“其实你喝断片那次--”
陈子雷赶紧过去捂住他的嘴,小声嘟囔:“嗷嗷,这些话就别说了,有外人在呢。”说着还边那余光去瞥还站厨房门口的顾之舟。
江砚看着他身上的触须缩得无影无迹,轻轻呼出口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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