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尽盯着方阵胸口的黑色纹路，突然笑出声。“这操蛋的世界到处都是怪物，说不定你这还真是好事。”
方阵皱眉将衣领拉好。“别大意，现在还不确定这种变化有没有副作用。”
“至少你现在能十米内取人性命了不是？”江尽拍拍他的肩膀。“要是我也再能觉醒个什么超能力就好了。”
他话一出口两人瞬间安静了。
“你的能力已经够逆天了。”方阵将地图收好。
方尽打了个哈哈补救，他要怎么跟这人说他的空间其实不是超能力啊！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这人的体质改变是被那些怪物刺穿后才有的，那些肉管早就被炸得连渣都不剩了，他现在就算有心也是无力，更何况，自己实在是没那个胆子让这些怪物抓一下，他可忘不了那些变成丧尸的人毫无理智的样子。
他脑中突然想起了张明，那个与他一起冲出重围的好兄弟，心中不免觉得难受。
“别想了。”方阵似乎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活下去吧。”
江尽深吸一口气，将杂乱的思绪压下。
“走吧，趁着天亮。”江尽压低声音道。“天黑前得赶到目的地。”
街道上的腐臭味混着垃圾袋扑面而来，看不见的城市角落不时传来窸窣声和低沉的呜咽。
两人找了一个井盖拉开，进去的时候一股难闻的异味瞬间占满他们的鼻腔，但此时这种味道却比上面的气味好闻多了。
方阵打头阵，军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满地狼藉，突然照到一张腐烂的脸。
“低头！”
斧头破空声后，丧尸的头颅滚落在地，砸响了一片包装盒，那是散落的零食。
“丧尸也吃这些东西？”江尽把头颅踹到一旁，把旁边的零食收进空间，虽然现在人进不去，但收东西的功能还在。
方阵蹲下检查，这才发现旁边还倒着一具男性尸体，尸体的衣着非常脏，虽然两人也没有好到哪去，但两人至少穿着完好，这尸体的肚子从下到上被开了个口子，里面的内脏空了，手臂有一处狰狞的伤口，是一道牙印，看来这个丧尸是跟着这个男人一起下来的。
江尽强忍呕吐的冲动，眼尖的发现尸体胸口口袋有一节冒尖的纸片。
蹲下身把纸片拉出来，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发皱，边角沾着干涸的血迹。江尽小心翼翼地展开，手电筒的光照下，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男人搂着妻子，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三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江尽的手指微微发抖，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小雨六岁生日xx年9月13日。
方阵沉默地接过照片，将它轻轻放回尸体的胸前口袋，他注意到尸体右手紧握着一个粉色的发卡，上面沾满了血迹。
“走吧。”方阵站起身，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
江尽不再去想，跟着方阵快速穿过这片狭窄的通道。
管道内潮湿阴冷，墙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方阵突然停下，江尽撞到他的后背背包。
“怎么了？”江尽握紧手中的金属杆紧张开口。
方阵耳语道。“前面有动静。”
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啜泣声，两人寻着声源过去，手电筒照亮了一个蜷缩在管道拐角凹槽的小男孩，不超过十岁，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泪痕。
“别过来！”他抓起一块碎玻璃对准他们。
方阵慢慢蹲下，保持距离，从兜里掏出一块饼干递过去。“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男孩有些犹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块饼干，飞快的将饼干接下，撕开包装囫囵的往嘴里塞，显然是饿了不少时间。
男孩眼里的警惕丝毫未减。“爸爸去找吃的了。他说不能相信任何人，让我在这里等...”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方阵检查了周围环境。“这里暂时安全，但食物和水呢？”
男孩指了指旁边一个破背包。“还有一块面包。”
方阵挑开看了看，已经发霉了。
江尽和方阵交换了一个眼神，方阵从背包里取出两瓶水和几包压缩饼干巧克力放在地上推过去。“这些给你。往东走三个街区有家乐福超市，还有物资，但你一个人别出去，明白吗？”
男孩盯着食物，眼泪又涌了出来，但仍紧握着玻璃片点点头。
江尽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怅然，他们没办法带着这孩子走，他的亲人出去寻找食物了，如果回来发现这里找不到人肯定会发疯，而他们显然也没有时间留在这里等。
方阵又留下了一块指南针和简易地图后两人继续前进。
直到离开那个地方好一段距离方阵才开口。“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要知道这种时候每一块吃食都是保命的东西，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什么时候会过去，多一点吃的就能少出去面对那些怪物一天。
“有人性的都会这么做。”江尽轻声说。“我觉得人类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应该是自己。”
方阵是特种兵，对一个军人来说保护平民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但在这末日般的世界里，这份本能反而成了奢侈，江尽找不到苛责他的理由。自己也不是圣母，空间的物资足够他们用上几个月的或许还有得剩，在不危及他自身的安全下，力所能及的忙他会帮。
方阵愣了下，显然想不到这句话居然会从眼前的人嘴里说出来。
一路无话，除了一开始在下水道里遇到那只丧尸外，两人都没再碰到什么危险，丧尸虽然数量多，但显然不会像他们一样拉开下水道井盖，这样来看，也许躲在这里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管道尽头是一道生锈的铁梯，上方井盖透进微光，方阵先爬上去，小心推开一条缝隙观察。
“情况不妙。”他低声说。“汽配厂外围至少有二十个丧尸。”
江尽挤进方阵腋下凑上去看，汽配厂大门半开着，露天停车场上停着几辆被掀翻的维修车，二楼窗户有微弱的反光，可能是望远镜或枪管的反光。
江尽更倾向前者，毕竟枪支这种东西在他们这个国家被严格管控，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触到的。
“里面有人。”江尽眯起眼睛。“看那个窗口。”
方阵点点头。“先解决外面的，你在这等我。”
江尽按住他摇摇头。“你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
方阵盯着江尽的眼睛看了几秒，最终点头。“好，一起上。记住，爆头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两人悄悄爬出井盖，借着报废车辆的掩护向汽配厂靠近，江尽握紧消防斧的手心全是汗，他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三点钟方向，两个。”方阵低声指示。“我左你右，情况不对就往我这边跑。”
江尽深吸一口气，从一辆面包车后猛地冲出，第一个丧尸还没反应过来，斧刃已经劈开了它腐烂的头颅，黑色的脑浆溅在江尽脸上，腥臭味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如同噩梦，他们利用停车场上的车辆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外围的丧尸。
江尽的手在发抖，每解决一个，他都在心里默数，五、六...
这些曾经是人的生物现在只剩下一具空壳，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
等靠近主建筑时，二楼窗口突然传来一声压低的惊呼，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方阵立刻拉着江尽隐蔽在一台升降机后面。
“他们发现我们了。”方阵耳语。“别轻举妄动。”
江尽靠在他胸膛上不做声，八月的太阳毒辣辣的照在二人头顶。
汽配厂大门突然打开，三个手持钢管和斧头的男人冲出来，警惕地环顾四周，领头的是个壮汉，眉角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出来！”他吼道。“我们知道你们在那儿！”
方阵示意江尽待在原地，自己举起双手走了出去。“我们是幸存者，需要一些物资。”
壮汉冷笑。“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然后偷走我们的东西。”他示意同伴包围方阵。“把武器放下！”
江尽看到方阵被缴械，心跳加速，他深吸一口气，也走了出来。“我们只需要汽油和工具，可以用药品交换。”
壮汉眯起眼睛。“什么药品？”
江尽从背包里取出抗生素和止痛药——这是他们在超市找到的物资，壮汉的表情明显动摇了。
“老周，别信他们！”一个瘦高个紧张地说。“昨天那帮人也是这样，结果晚上就...”
“闭嘴！”周子峰呵斥道，转向方阵。“你是当兵的？你们从哪来的？怎么活到现在的？”
方阵简要说明了他们的经历，隐去了江尽关于空间能力的部分。
周子峰听完后神色缓和了些。“进来吧，但别耍花样，我们有十几个人！”
汽配厂内部被临时改造过，门口堆叠了很多柜子之类的重物，维修区用车辆和铁柜围成了防御工事，而二楼办公区则住着幸存者，江尽注意到大多是青壮年男性，只有两个女性和一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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