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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凝香阁 红绡帐冷

离开“红袖招”后巷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平康坊主街的喧嚣热浪扑面而来,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然而,三人小队心头却笼罩着一层比夜色更浓的阴影。

“凝香阁。”裴璇吐出这三个字,目光投向不远处另一座规模更大、装饰更为奢华靡丽的彩楼。那里灯笼高挂,纱幔飘飞,笙歌燕舞之声遥遥传来,比“红袖招”更添几分纸醉金迷的浮华之气。

“啧啧,这排场,这‘凝香’二字取得妙啊,不知勾了多少英雄魂儿。”玄诚摇头晃脑,习惯性地摸向腰间的酒葫芦,却被裴璇一个冷眼瞪得讪讪收手。

“道长,方才那贼人所用邪术,你可有头绪?”裴璇一边快步向凝香阁走去,一边低声问道。那爆裂的黑烟和诡异的阻滞感让她心有余悸,若非玄诚及时出手,恐怕真要让那凶徒得逞。

玄诚难得收敛了嬉皮笑脸,面色略显凝重:“那黑烟名曰‘阴煞瘴’,非是寻常术法,需采集地底阴脉秽气或古战场怨煞,辅以邪法炼制,封于特制符牌之中。引爆后不仅能遮蔽视线,更能污人法器、扰人心神,甚是阴毒。至于困住那厮的,不过是小道的‘画地为牢’符,初级障眼法兼泥沼术罢了,对付寻常毛贼还行,遇上硬点子,撑不了多久。”

他顿了顿,补充道:“能持有并使用这等阴毒符牌之人,绝非普通杂役。其背后,怕是牵扯到某些见不得光的邪道传承。裴大人,这案子,水深得很呐。”

裴璇眉头紧锁。邪道传承?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过去所处理案件的范围。她办案素来只信证据与逻辑,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这些玄乎其玄、诡谲莫测的力量,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她不由瞥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林墨。这个看似孱弱的画师,他那诡异的能力,是否也是这“邪道传承”的一种?但他之前的反应,又分明是受害者而非施术者。

林墨感受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将头埋得更低。他还在回味莹莹最后那句气若游丝的警告——“小心戴笑面佛的人”。笑面佛?是指佩戴笑面佛玉佩、雕像的人?还是某个组织的代号?这与那阴鸷的杂役、与刘公子之死又有什么关联?无数的疑问在他脑中盘旋,与那幅诡画残留的冰冷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神不宁。

“无论如何,线索指向‘凝香阁’,指向那位‘红姑娘’。”裴璇甩开杂念,重新凝聚心神,“此人极可能是关键。我等需设法接近她,查清刘公子所谓‘得了个好东西’究竟是何物,又与他的死有何关联。”

如何接近?凝香阁乃是平康坊数一数二的欢场,规矩森严,接待的非富即贵。他们三人,一个冷面女官、一个邋遢道士、一个惶恐画师,这般组合想要见到其中颇有名气的红姑娘,绝非易事。

“嘿嘿,这个嘛,”玄诚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拍了拍腰间的褡裢,“就得看贫道的了。裴大人,您身上可带了足够的……嗯,‘香火钱’?”

裴璇冷哼一声,却也知道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抛给玄诚:“省着点用,回去报账。”

玄诚接过锦囊,掂量了一下,顿时眉开眼笑:“大人放心,贫道办事,最是实惠!”说罢,他整了整那身半旧道袍,居然也挤出几分倜傥之气,一马当先朝着凝香阁那灯火辉煌的大门走去。

与“红袖招”不同,凝香阁门前迎客的并非粗豪护院,而是两位衣著得体、面容清秀的小厮,脸上带着职业化的谦恭笑容,眼神却精明地打量着每一位来客。

见玄诚一行三人走来,尤其还跟着一位气质冷冽、未施粉黛的女子和一个低头缩脑的年轻人,其中一名小厮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笑容可掬却带着疏离:“三位客官面生得很,不知是访友还是听曲?可有相熟的姑娘?”

玄诚哈哈一笑,手腕一翻,一锭足色的雪花银便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小厮手中,动作娴熟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听闻贵阁红姑娘色艺双绝,尤擅一曲《霓裳》,我等慕名而来,不知今日可有缘得见?”

小厮掂了掂手中银锭的分量,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三分,但语气依旧带着为难:“哎哟,真是不巧。红姑娘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怕是……”

话未说完,又一锭银子塞了过去。

小厮的话锋立刻一转:“……不过既然是慕名而来的雅客,小人这就去通传一声,看看红姑娘是否方便。三位请先随我到偏厅用茶稍候。”说着,便殷勤地将三人引了进去。

凝香阁内部更是极尽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绒毯,梁柱皆雕饰精美,四处悬挂着轻纱曼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合的、甜暖醉人的香气,与“红袖招”后巷那潮湿霉味判若云泥。丝竹悦耳,笑语盈盈,却并不显得过分喧闹。

三人在偏厅坐下,立刻有美貌侍女奉上香茗点心。玄诚自顾自地品尝起来,啧啧称赞。裴璇正襟危坐,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环境,评估着可能的出口与隐患。林墨则如坐针毡,厅内浓郁的香气和各种混杂的气息不断冲击着他的感官,让他头晕目眩,不得不努力收敛心神,生怕一不小心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那名小厮去而复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三位客官,实在抱歉。红姑娘今日确实玉体欠安,不便见客。不过我们阁内其他姑娘亦是色艺俱佳,如翠羽姑娘的琵琶,蝶衣姑娘的舞姿……”

又被拒绝了。裴璇眉头蹙起,看来这红姑娘的门槛果然极高,或者……她是真的“不适”?

玄诚却似乎早有预料,也不着恼,只是慢悠悠地又从锦囊里摸出一件东西,却不是银子,而是一块用红绳系着的、小巧玲珑的深紫色木牌,上面用金漆绘着一个繁复的火焰纹样。

他将木牌递给那小厮,压低声音道:“将此物交给红姑娘,就说……故人来访,欲问‘佛前香’之事。”

小厮看到那木牌,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极力掩饰,但眼中的惊讶和恭敬却掩饰不住。他仔细打量了玄诚两眼,态度愈发谦卑:“原来……是小人眼拙,贵客稍候,小人立刻再去通传!”

这一次,小厮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裴璇和林墨都惊讶地看向玄诚。裴璇眼神锐利:“道长,这是何物?你与那红姑娘是故人?”

玄诚嘿嘿一笑,将木牌收回怀里,神秘兮兮地低声道:“非也非也。此乃‘紫焰令’,是某个专做地下消息买卖、偶尔也接些‘特殊’活计的组织信物。贫道云游四方,三教九流的朋友多了去了,恰巧认得一位持有此令的朋友,又‘恰巧’知道他最近手头紧,便‘借’来用用。至于‘佛前香’嘛……”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是道上黑话,常指一些能让人产生极致幻境、见到所谓‘极乐’的违禁药物或邪门物件。刘公子所谓‘好东西’,八成与此有关。”

林墨听得心头骇然。地下组织?违禁药物?邪门物件?这案子牵扯得越来越广,也越来越危险。

裴璇的脸色也更加凝重。玄诚的“路子野”超出了她的预期,但这确实是眼下最快能接触到红姑娘的方法。只是,与这等势力牵扯,福祸难料。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厮再次返回,这一次态度已是毕恭毕敬:“三位贵客,红姑娘有请。请随小人来。”

他引着三人并未走向喧闹的前厅或常见的绣楼,而是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独立小院。院中种着几株翠竹,点缀着假山盆景,显得清雅别致,与外面的浮华截然不同。

小厮在院中一间亮着柔和灯光的精舍门前停下,躬身道:“红姑娘就在屋内,三位请。”

推开精舍的门,一股更加浓郁、却并不艳俗的暖香扑面而来。室内布置典雅,琴棋书画陈列有致,熏香炉里袅袅升起着淡白的烟气。

一位女子背对着门,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正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绡纱长裙,裙摆如水银泻地般铺散开,勾勒出曼妙的背影。乌黑的长发松松地绾起,插着一支金步摇,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持有‘紫焰令’的朋友,妾身倒是许久未见了。”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慵懒,一丝沙哑,却又奇异地透着一股磁性的魅力,“不知阁下想打听哪一炷‘佛前香’?”

她缓缓转过身来。

灯光下,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脸庞。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凤眼眼角微微上挑,天然带着几分媚意,但眸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淡漠。她的美,不同于裴璇的清冷英气,是一种成熟馥郁、经过精心雕琢的风情。

她的目光在玄诚脸上停留一瞬,掠过裴璇时闪过一丝讶异,最后落在林墨身上时,那讶异变成了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审视,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被裴璇敏锐地捕捉到。

玄诚打了个哈哈,上前一步,依旧是那副江湖口吻:“红姑娘误会了,贫道并非令主,只是受朋友所托,来问一桩旧事。听闻近日有位刘姓公子,曾在姑娘此处求得一炷‘好香’,飘飘欲仙,不知姑娘可还有存货?价钱好商量。”

红姑娘闻言,脸上的慵懒笑容淡了几分,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案几上的一只白玉香炉,语气平淡:“原来是为那事儿来的。刘公子……确是可惜了。不过他所求之香,乃是机缘巧合所得,仅此一份,早已用尽。妾身此处,再无存货了。”

直接否认,干净利落。

裴璇上前一步,亮出腰牌:“大理寺查案,刘公子死因蹊跷,可能与他在此处所得之物有关。还请红姑娘如实相告,那究竟是何物?”

看到大理寺的腰牌,红姑娘的眼神微微一凝,但并未露出太多惊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是官爷。妾身早已说过,只是一份特殊的海外香料,刘公子喜欢,便赠予他了。至于其后之事,妾身一概不知。大人若不信,可搜查妾身这陋室。”她摊了摊手,姿态坦然,仿佛真的问心无愧。

裴璇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目光如炬,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处细节。林墨也努力克制着不适,试图感知这房间内是否有异常的气息,但除了那浓郁暖香,似乎并无其他强烈的“执念”残留。

玄诚却溜溜达达地走到那香炉旁,鼻子凑近使劲嗅了嗅,忽然怪笑一声:“红姑娘,你这屋里的‘暖情香’倒是正宗,不过这炉子里新添的‘定神散’嘛……味道有点杂啊。看来姑娘近日确实心神不宁,需要药物安神?”

红姑娘拨弄香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玄诚又踱到窗边,看似随意地用手指抹了一下窗棂内侧,指尖沾上一点极细微的、几不可见的黑色粉末。他放到鼻尖一嗅,脸色微微一变:“哟,这‘凝神静气’的玩意儿,怎么还掺着一股子……坟土阴煞味儿?红姑娘,您这安神的方式,可有点别致啊。”

红姑娘的脸色终于变了变,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眼神却冷了下来:“道长好灵的鼻子。不过是些安神助眠的寻常药物,偶尔沾染些灰尘罢了,道长何必大惊小怪?”

“是吗?”玄诚转过身,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锐利,“那不知姑娘枕下压着的那张‘辟邪符’,又是防的哪路神仙?这符画得……啧,路子可野得很,不像正道玄门的手笔,倒像是专门用来防备某些阴邪玩意反噬的!”

此话一出,红姑娘霍然起身,红色的裙裾如同翻涌的血浪。她美目圆睁,惊疑不定地看着玄诚,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裴璇立刻抓住时机,厉声道:“红姑娘!刘公子之死绝非意外!你若知情不报,便是同谋!大理寺的牢狱,想必你不会想体验!”

威压之下,红姑娘的脸色阴晴不定。她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林墨,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颓然坐回软榻。

“罢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此事牵连甚广,妾身原本也不想惹祸上身。既然诸位已然查到此处……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刘公子所得,并非什么香料,而是一尊……‘欢喜佛’。”

“欢喜佛?”裴璇蹙眉,她听说过这种来自西域密宗的佛像,常与双修之法关联,但为何会成为致人死命的“好东西”?

“非是寻常庙宇供奉之佛。”红姑娘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那尊佛像是……是活的。”

“活的?”林墨失声惊呼,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或者说……佛像是死的,但佛里面住着的东西,是‘活’的。”红姑娘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那佛像不大,掌心可握,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但其眉眼……其眉眼雕刻得极其邪异,尤其是那笑容,看久了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

“刘公子便是被那佛像的笑容所迷。”她继续道,“他得到那佛像后,便如痴如狂,整日对着佛像痴笑,说是能从中看到极乐仙境、无上妙境。他身体却日渐消瘦,精神恍惚,如同被掏空了精髓……妾身……妾身曾偶然见过一次那佛像,当时便觉心神动荡,恶寒不止,曾出言劝阻,但他已深陷其中,根本听不进去……”

“那佛像从何而来?”裴璇紧迫地问。

红姑娘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是……是一个游方僧人卖给妾身的。他说此佛能助人勘破**,得大欢喜。妾身当时……当时鬼迷心窍,便买下了。后来察觉不对,想要寻那僧人,却早已不知所踪。”

“游方僧人?何等模样?可有何特征?”裴璇追问。

“他……他戴着斗笠,看不清全貌,只记得……记得他腰间似乎挂着一个……一个笑嘻嘻的玉佛头……”红姑娘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笑面佛!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跳!又是笑面佛!

裴璇和玄诚也立刻想到了莹莹的警告,神色一凛。

“那佛像现在何处?”裴璇压下激动,继续追问关键。

红姑娘摇了摇头:“不知。刘公子死后,妾身也曾暗中打听,但那佛像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寻不见了。或许……或许是被那僧人,或者是他同伙取走了?”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推诿和恐惧。

线索似乎在这里又断了。但至少,他们知道了刘公子死亡的直接原因——一尊邪异的“欢喜佛”像。

然而,就在裴璇思考下一步该如何逼问更多关于“游方僧人”和“笑面佛”细节时,异变陡生!

一直努力收敛心神、降低自身存在的林墨,因为听到“欢喜佛”的邪异描述,心神震动之下,一时不察,目光扫过了红姑娘软榻旁的一张小几。

小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红漆首饰盒。

就在目光触及那首饰盒的瞬间——

·轰隆!

·远比之前触碰耳坠、观看诡画更加强烈、更加狂暴的冲击力猛地撞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一个碎片,不是一个场景,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的血海!

·血海中漂浮着无数扭曲的、**的肢体,纠缠、撕扯、沉浮!

·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尖笑与哭嚎直接撕裂了他的耳膜!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并非栀子花香)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什么东西腐烂发酵后的糜烂气味,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

·而在那血海中央,那尊非金非玉的“欢喜佛”正在缓缓沉浮,它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那笑容不再是邪异,而是充满了无尽的贪婪、恶毒与嘲弄!它的眼睛仿佛是两个黑洞,要将人的灵魂彻底吸进去!

“呃——噗!”

林墨完全无法承受这股远超以往的、充满了极致邪恶与污秽的精神冲击,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眼前彻底被那片恐怖的血海吞噬,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林墨!”裴璇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扶。

玄诚也是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指尖迅速捏诀,按向林墨的眉心,口中急诵安神咒文。

而坐在软榻上的红姑娘,在看到林墨突然喷血昏厥的惨状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双妩媚的凤眼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了某种最可怕预兆的恐惧!

她猛地指向那个首饰盒,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他……他感觉到了!盒子!是那个盒子!那尊佛……那尊佛之前就放在那个盒子里!!它残留的东西……还在里面!!!”

精舍内乱作一团。

林墨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牙关紧咬,即便在昏迷中,身体也在不停地轻微痉挛,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玄诚指诀不停,道道微不可见的清光渡入林墨眉心,试图稳住他濒临崩溃的神魂,额角也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好凶戾的残留邪念!”玄诚咬牙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仅是接触过那邪佛的容器,残留的一丝气息竟如此霸道!这绝不是什么‘助人欢喜’的东西,这是彻头彻尾的、以人之欲念魂魄为食的魔物!”

裴璇扶住林墨软倒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心中又惊又怒。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冰刀般射向吓得花容失色、蜷缩在软榻上的红姑娘:“你竟还将那邪佛的容器留在身边?!说!那邪佛和那游方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红姑娘早已没了之前的慵懒从容,她浑身发抖,泪水冲花了精致的妆容,语无伦次地哭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那僧人只说…只说这是秘宝……我…我把它卖给刘公子后,心里害怕,又不敢随意丢弃这盒子……我怕…我怕它还会找上我……”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猛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声音凄厉:“它真的会找上门!前几天晚上…我总觉得窗外有人看着我…房间里好像有东西在动…还有那种…那种像是很多人在一起笑又在一起哭的声音……所以我才求了符…压在枕头下……我没骗你们!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恐惧真实无比,不像伪装。

裴璇心念电转。红姑娘可能确实不是主谋,但她绝对隐瞒了更多关键信息!那游方僧人的模样、交易的细节,绝不可能如她所说那般模糊!

“那僧人身高几何?体型胖瘦?口音如何?身上可还有其他特征?你们在何处交易?具体是何时?”裴璇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疾风骤雨般砸过去,不给对方丝毫喘息和编造的机会。

在裴璇强大的气势压迫和林墨吐血昏厥的可怕景象冲击下,红姑娘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

“他…他身材中等,偏瘦…说话带着点…点古怪的荆楚口音,但又有点别扭…”她断断续续地回忆,精神恍惚,“特征…他撩起衣袖拿佛像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看到他手腕内侧,有一个青黑色的…像是蝎子一样的刺青……对!是蝎子!”

蝎子刺青!又一个特征!

“交易是在三个月前,就在…就在我这院外的廊下…他说是机缘到此……”红姑娘哭得几乎脱力,“官爷…大人…求求你们…把那盒子拿走…快拿走!我什么都说了…真的什么都说了……”

裴璇看了一眼那个精致的红漆首饰盒,此刻在众人眼中,那无异于一个潘多拉魔盒。她示意一名跟来的差官(已在门外等候),用厚布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层层包裹起来,准备带回大理寺封存检验。

就在这时,玄诚终于稍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暂时稳住了,但这小子神魂受损不轻,需得尽快静养施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裴璇点头,当机立断:“立刻送他回大理寺署衙,寻医官诊治。加派人手,严加保护!”她看了一眼瘫软的红姑娘,“将她一同带回寺中,详细录供,严密保护起来!”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对方既然能派出一个持有阴煞符牌的杂役去灭口莹莹,那么红姑娘这个更关键的知情人,此刻也必定极度危险!

差官们立刻行动起来,搀扶起昏迷的林墨和几乎无法行走的红姑娘。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精舍门口的瞬间——

“咻!咻!咻!”

数道极其轻微的破空之声骤然从窗外黑暗中袭来!

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暗器!”玄诚反应最快,大吼一声,猛地一脚踢翻身前的桌案!

“笃笃笃!”

几声闷响,数枚乌黑发蓝、细如牛毛的短针深深地钉入了厚重的木桌桌面,针尾兀自轻轻颤动!显然喂有剧毒!

几乎是同时,精舍的窗户和房门被人从外面猛烈撞击开来!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入室内!

这些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手中持着统一的狭长弯刀,刀光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动作迅捷狠辣,二话不说,直扑被差官护着的红姑娘和林墨!

刺杀!灭口!

而且时机拿捏得如此之准,正是在他们即将转移的刹那!

“保护人犯!”裴璇厉喝一声,反手抽出藏于腰间的软剑,剑光如秋水般荡开,精准地格开劈向红姑娘的一刀!金铁交鸣之声刺耳响起!

玄诚骂了一句粗话,双手连弹,数张黄色符箓激射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在空中燃烧,化作数道淡金色的光障,暂时阻隔了另外两名黑衣杀手的扑击路线,为差官们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但杀手人数众多,且个个武功不弱,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的主要目标明确——红姑娘!次要目标,则是可能知晓太多秘密、且表现出异常能力的林墨!

一名杀手避开裴璇的剑锋,身形诡异一扭,弯刀如同毒蛇出洞,直刺被差官拖着后退的红姑娘心口!

另一名杀手则凌空跃起,刀光如匹练般斩向昏迷不醒的林墨!

场面瞬间凶险万分!

裴璇剑法虽精,但既要护住红姑娘,又要应对多名杀手围攻,一时左支右绌。玄诚的法术虽能起到奇效,但施展需要时间,且在这种近身混战中颇多顾忌。

扶着林墨的那名年轻差官眼见刀光临头,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松手向后躲闪!

林墨的身体失去支撑,软软地向下倒去,正好迎向那劈落的刀锋!

“找死!”裴璇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却已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谁也没有注意到,向下倒去的林墨,那只无力垂落的手,指尖无意间擦过了地板上方才被杀手撞门时震落的一片碎瓷片。

·嗤——

·一股极其尖锐、冰冷、充满杀意的碎片感瞬间刺入林墨混乱的脑海!

·不再是血海幻境,而是一个极其短暂的画面:

·一个模糊的黑衣人影,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着一根乌黑的毒针,将其填入一个吹箭筒中……

·那人的手腕内侧,一个青黑色的蝎子刺青一闪而过!

“呃啊——!”昏迷中的林墨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的低吼。

而那名挥刀劈向他的杀手,动作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形中干扰了他的杀意和动作轨迹!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顿!

“嘭!”

一声闷响,并非刀锋入肉的声音,而是一张燃烧的符纸后发先至,精准地拍在了那名杀手的胸口!

玄诚终于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符纸瞬间爆开一团炽热的火焰,那杀手惨叫一声,身上腾起火光,踉跄着倒退出去,刀势自然瓦解。

几乎同时,裴璇也拼着硬挨了侧面杀手一记刀背重击(对方意在逼退她,而非斩杀),肩头剧痛之下,软剑如灵蛇般探出,刺穿了攻击红姑娘那名杀手的手腕!

弯刀当啷坠地。

突如其来的反击和受伤,让杀手们的攻势为之一滞。

“走!”裴璇强忍肩痛,厉声喝道。

差官们趁机拖着吓瘫的红姑娘和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的林墨,拼命冲出了精舍。

玄诚又迅速抛出几张符箓,化作浓密的烟雾和闪烁的电光,暂时阻碍了杀手的视线和追击。

裴璇且战且退,与玄诚一同护着众人,快速向凝香阁外撤退。

阁内早已被这边的打斗惊动,尖叫声、哭喊声、桌椅翻倒声乱成一片。杀手们似乎也有所顾忌,并未死追不舍,很快便借着混乱隐匿消失。

一行人狼狈不堪地冲出凝香阁,冲入早已等候在附近的马车。

马车疾驰而起,将身后的混乱与奢靡远远抛开。

车厢内,裴璇捂着剧痛的肩头,脸色苍白,气息急促。玄诚忙着检查林墨的状况,眉头紧锁。红姑娘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泣不成声。

差官惊魂未定地汇报:“大人,兄弟们都撤出来了,有两人受了轻伤。”

裴璇点点头,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今夜,线索有了重大突破,获得了“邪佛像”、“游方僧人”、“蝎子刺青”等关键信息。

但代价惨重。

林墨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对方凶狠狡猾,灭口之心坚决无比,甚至出动了训练有素的死士。

而那个“戴笑面佛”的神秘组织,似乎正随着“蝎子刺青”的出现,缓缓露出更多冰山一角。

马车在寂静的夜路上疾驰,奔向大理寺。

但每个人都清楚,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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