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择一宿没睡,第二日天微微亮就跑去跑去清心阁,正巧看见柳儿怀里捧着木槿,将瓶中枯黄的花儿更换。
先前以为木槿是少傅剪的,还没在意,没想到这是给别人钻了空子。
傅清择气势汹汹地挡在柳儿面前,将瓶中还沾晨露的木槿花尽数扔掉,将月季换了上去。
“以后不许你碰!听懂了吗?”
他像一个护食的幼犬,朝对方露出尖利的爪牙。
明明只是一个瓶子。
柳儿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苍白的关节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出。
见少傅从外头进来,柳儿忙躲到他身后,如惊弓之鸟一般向人寻求庇护。
从前在秋府没人护着,柳儿常被人欺负。
秋宴皱了皱眉,责怪道:“殿下莫要欺负她了。”
“我哪有欺负她,少傅,你怎么老是偏袒她!”
“我真的没有欺负她,不信你问她!”
傅清择心里嘀咕,这个女的真有手段,这才几天就抢走了他的少傅,真是可恶。
而后傅清择像是跟柳儿较量上,写字作画写诗,抚琴骑射,他样样都想做的比柳儿好,他觉得只要这样少傅眼里就只有他了。
入了秋,天也渐渐冷了起来,小院前的稀稀疏疏的月季全拔了出来,重新种上了一大片,据说是西洋的品种,等来年就有一片花田。
秋家亦是世家大族,族里出了一个少年将军,是秋宴的堂兄秋阙,前几年主动去参军,凭实力得到将军的重用,如今不到二十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可谓是秋氏一族的骄傲。
如今想来,把秋宴送到七殿下身边也是用心良苦,秋家祖上与皇后一族不对付,只是这些年落魄,如今文有秋宴高中状元,武有秋阙凯旋归来,可谓是风光无限。皇帝便有意把傅清择给他们扶持,以制衡太子党派。
秋阙今日回京,大街小巷挤满了人,都想一睹这位将军的真容。秋宴也早早离开了王府,去迎接他几年没见的堂兄。
“老爷和夫人怎么说的?老爷是否见了陛下?”,秋宴让竹青打听了一番。
竹青回道:“公子走的这两月府里倒是没出什么大事,明日皇上在宫里为秋将军设接风宴,老爷猜测皇上会给将军赐婚。”
倒是跟秋宴猜的所差不大,“可有人选?可是国公府嫡女苏紫琴?我今天好像还瞧见了她。”
“苏小姐和堂兄自幼相识,郎才女貌,倒是般配。”
竹青附和道:“应该是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通报,“将军到了。”
秋府家眷都在大门迎接,秋宴也看到了那位苏家小姐,穿的很是素雅,模样温婉。
没过多久,秋府门口放起了炮仗,劈里啪啦的响声中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炮仗放完,浓烟渐渐消散,一人一马的身影慢慢浮现,红袍银枪,剑眉鹰目,英姿飒爽,秋阙胯着白马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脸颊有小指那么长的一条疤,粗犷的眉眼间带着凌厉的杀气。
秋阙在众人的注视下下了马。
一家人看的热泪盈眶,看似其乐融融,秋宴再清楚不过,假象罢了。
当年秋阙为什么会去参军,参军后秋家人有在乎过他的死活吗,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等秋阙用血肉杀出一条路,闯出了名号,又假惺惺起来。
当时秋宴高中状元不也是这副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
秋阙恭维一番才走到秋宴面前,嘴上噙着笑,“阿宴,如今也成了状元郎,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我要恭喜你才对,秋将军好生威风!”
秋宴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来自秋阙身后那位颇具压迫感的男人。
“这位是?”
秋阙笑着答道:“路武,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他没有去处,这段时间就跟着我。”
直觉告诉秋宴这个路武不简单,跟秋阙的关系也非同寻常,不像从战场下来的战士,倒像秋阙花钱雇的杀手,只认钱不认人的那种。
这么一想,倒是生出了些许不安。
众人进了秋府,老爷子很是高兴,“阿阙此番可是光耀门楣啊,我秋氏一族历来重文,三四十年了,终于又出了一位将军。”
“今年也是双喜临门,阿宴当了个状元郎,阿阙凯旋归来,你二人可谓是这一代的杰出,比你们父亲那一辈可谓是强了不少。”
“只是福祸相依,也必定生出不少祸事。你二人日后应更加小心,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也要二人齐心,切不可一意孤行,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为秋氏一族考虑。”
秋宴何尝不清楚如今的局势,皇上这是故意把他们往火坑上推,太子党羽早已在朝堂之上根深蒂固,岂非他们能掰倒的,而后太子登基,秋氏九族遭殃,若是日后七殿下有出息,秋氏才能跟着沾光。
只是秋宴不用担心,傅清择是男主,他一定能走到那个位置。
秋阙放下手里的官窑青釉盖碗,幽幽的看着对面的秋宴,“孙儿定不负所望。”
“饭后你二人随我去祠堂,给秋氏的列祖列宗们上柱香,日后秋氏就靠你们了。”
秋老爷子是聪明人,今后秋氏一族昌衰就掌握在他们两个的手中。
出了门,路武直直的站在外面,他在等秋阙出来。
可是等秋阙出来,那人又直勾勾地盯着秋宴不放。
男人比秋阙高一点,比秋宴高了一个头,经过他时,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感到心悸。
“堂兄,你这兄弟看着很是古怪呢。”
秋阙转过头,训斥道:“你吓着阿宴了,过来给他道歉!”
路武倒真的道歉,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我这兄弟就是个糙汉子,在战场呆久了,不懂事,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还特意加重了教训二字。
不知为何,秋宴觉得眼前的堂兄与从前大不相同,一片赤忱中夹杂着狠戾和阴险,像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时不时能看到它那泛着绿光的眼睛,仿佛只要惹他不顺,下一秒尖牙就会把脖颈咬断,鲜血喷涌而出。
本来打算吃完晚宴,秋宴就带着竹青会王府,可饭后祠堂跪了许久,长辈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时辰太晚了,就索性在秋府住一晚上,第二日回王府领着傅清择进宫出席接风宴。
夜里倒是睡得浅,既然皇上有意将秋氏和七皇子绑在一起,倒是可以考虑联姻。秋宴心想,秋阙有个妹妹倒是很是合适,有机会让两个人接触一下。
窗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响声,倒像是有什么人在门外徘徊。
没多久就安静下来,没有了动静。
秋宴心里觉得古怪,还是披了件银色雪梅斗篷出去瞧瞧。他走的轻,府里寂静,唯独某处还有声响,循着声过去,最后他在一间客房停下。
是路武睡的屋子,里面是传来秋阙的声音,秋宴屏住呼吸,想要从中得到些什么信息。
门缝中他看到路武跪着,秋阙手里拿着鞭子抽打他。
“下贱!”
“怎么?在边境待久了,没见过美人?”
像撕开了伪装,他看到了秋阙的癫狂。
“管好你的那根狗东西,管不住老子给你剁了!”
“我那好堂弟可不是一条狗能碰的。”
秋宴看到了他眼底如浓墨翻滚般的暗潮,他好像也注意到门外的的人,无声的注视像是看待猎物般。
秋宴忍不住猜想秋阙到底是带着什么目的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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