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府内,许疏影将从寺庙中求取而来的符纸随意一扔,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恶狠狠地扎了下去。
“小姐,最近怎么爱摆弄匕首了,小心伤着自个儿。”
“不妨事,防身之术,练练也无坏处。”
兰芝将东西收起来,不由轻笑一声,“小姐多虑了,身为侯府小姐,有的是那小厮、打手,哪用得着您这千金之躯去受那些罪。”
“你不懂,有些时候,旁人是靠不住的。”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兰芝觉着她家小姐变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无事,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已不是那不知人间愁苦的女孩罢了。”
每次小姐与六皇子出去,回来都会不开心,兰芝也不懂,既然不喜欢六皇子,为何要答应与他的婚事。
不对,现在不是六皇子,已经封王了。
侯爷明明都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可为什么小姐却要主动应下呢。
那样的人,用情不专、残暴不仁,却不知为何能得盛宠,据说,圣上还有意将大位传于他。
可即使他能登上大位,跟着那样的人,又何来的好日子。
“小姐,奴婢多嘴,就算不能嫁心爱之人,也没必要嫁给那样的人。”
兰芝为她捏肩解乏,面带不忿。承亲王身份地位再尊贵,也没有小姐的幸福来的重要。
许疏影闭眼垂眸,暗然一笑,“傻丫头,你家小姐,并非良善之辈。我自有我的考虑,你不用明白。”
随着捏肩的动作,领口微微打开,脖颈上,若影若现出现一抹红痕。
“小姐,你起疹子了吗?我去拿药膏。”
许疏影闻言,身子一僵,“刚刚已经擦过了。”
她将兰芝拉到身前,“我这辈子,注定要在深宅大院里度过。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你替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好?”
“小姐,你要赶奴婢走?”兰芝闻言,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侯府就是她的家,她陪着小姐长大,她不要离开小姐。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享受了侯府小姐身份带来的殊荣,也有需要承担的家族责任。”
许疏影拉住她的双手,眼里带着热烈。从前,她与君清墨志趣相投,两人一起看了很多的游记,每每看到感兴趣之处,二人还约定了要去实地观赏一番。
如今,她即将成为承亲王妃,今后的路,将不再有任何的自由。
她紧紧握住兰芝的双手,她也很不舍这位从小以她为中心的姐妹,不想将人带去那狼窝虎穴,就只能将人外放。
“我自由无望,你替我出去看看,每到一个地方,你给我写一封信回来,告诉我,你见到了什么美景,吃到了什么美食,遇到了什么趣事,好不好?”
“小姐从小由我伺候,我怎么放心。最重要的是,小姐即将大婚,以后还需要管理府中中愦,若是将来有了小主子,事情更多着呢,我怎么能离你而去呢?”
“我与母亲已经说好,你离开后,把她身边的周嬷嬷调给我,周嬷嬷是经过事的,有她在我身边,你放心去就是。”
兰芝泪眼涟涟,“我不要离开小姐,小姐也习惯了我在身旁伺候,我哪里也不去,小姐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许疏影当即扔掉手里的柔软,脸色一下变得冷漠。
“就连你,如今也要忤逆我?”
“小姐,我没有,我没有。”兰芝跪在地上解释,抱住主子的腿求饶,这次,许疏影却没叫她起来。
“说把你当姐妹,你以为你真配吗?我是主子,你是奴婢,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什么时候,还轮得到你来讨价还价?给你三分情面,就当真不知自己的名姓了?”
许疏影挪开身影,一脚将人踹到,“下人就是下人,不懂规矩尊卑,好生跪着反省。”
随后,也不顾兰芝大丫鬟的颜面,唤人进来给她梳洗。
丫鬟们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兰芝,一时不知动作,平日里都是兰芝负责小姐的起居。今日,看样子好像惹怒了小姐。
“你们看她作甚?怎么,需要找个嬷嬷再教教你们如何伺候人?”
丫鬟们忐忑伺候,再不敢张望。
这小姐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自从与承亲王的婚约定下来之后,小姐越来越不近人情,从前的知书达理,也逐渐变得尖酸刻薄。
丫鬟要过来宽衣,许疏影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发脾气,将人全都赶了出去。
随后,自己前去梳洗。
兰芝不知道事情突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睁着泛红的双眼跪在原地,垂头默默掉眼泪。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小姐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地板冷冰冰、**的,膈得她生疼。可最疼的,是她的心。
先前,她虽是奴仆,在这座院子里,也算是半个主子般的存在。别说下跪,许疏影连稍微重点、脏点的活儿都不让她干。
膝盖处的酸疼传来,她心里委屈不已。
疼痛与心酸的交织,眼泪如瀑般涌下。
许疏影洗漱完毕,走到她身边,话语里不负往日的温情,冷漠疏离极了,“现在可想清楚了?”
“小姐。”兰芝委屈地叫着小姐,平日里的巧舌如簧,如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也害怕再说错什么,惹得小姐更生气。
“我想去江南见那朦胧烟雨,也想去塞外看那草原无垠,还想去那雪山之巅、天涯海角。这侯府已是诸多规矩礼教束缚,王室皇家岂不更压抑烦闷。你代我出去看看,每每捎些信件回来,让我也看看外面的天地。”
许疏影将人挽了起来,眼里溢满怜惜,“钱财银两,我已派人存放在钱庄,你拿着这个,去任何一个天福钱庄均可以兑换。”
“小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兰芝捏着手里的印信,即使可能会让小姐生气,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会站在小姐的身边,哪怕是需要奴婢的性命,奴婢也心甘情愿。”
“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何须瞒着你什么。”
许疏影走向窗边,背对着人,掩去眼底的落寞。
她伸手接住垂下的月光,莹润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白光,美人望月,真是美极了。
如果可以变成一只鸟,她想翱翔于天际。
可是她不是鸟,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树,是吗?蜉蝣果真不能撼动吗?
谁知道呢。
今后,或许侯府的恩赐还能再进一步呢。
元瑾啊,你欠我的,怕是来世也还不清了呢。
君清墨手里捏着王府递来的请帖,眉头皱得死紧。
那日,他以为君承宇只是为了使他难堪,故意说的玩笑话,却不曾想,他真的收到了来自承亲府的请帖。
三日后,君承宇与许疏影大婚,邀他前去观礼。
他已然残废,就算曾经有什么恩怨,如今又能怎么样呢。
“不如装个病?反正你都这样了,装个病也不突兀。”
“你不是告诉我,遇事首先要想的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而不是逃避吗?”君清墨将折子合上,倒还有心情说笑。他在章云娘这里经常吃瘪,时常想着怎么能搬回一局。
“装病不是方法吗?谁说这是逃避了?”
她做了个毽子,自己在一旁踢着玩。
自从君清墨也加入干活的队伍,她倒是也轻松了一些,空闲时间也稍微多了一些。
以前还能溜出去玩或者兼职,现在自然是不能了,她也需要点娱乐调解调解心情。
“既然是专门下了帖子,除非真的要入土,否则,承亲王不会善罢甘休,装病反而容易招来麻烦。”
章云娘转身踢了一个大回踢,这什么事情,都在乎一个熟能生巧,做的多了,慢慢也就上手了。
前世踢毽子,规规矩矩还提不上二十个,这会儿连蹦带跳都能一直踢不带往下掉的。
“那就去呗,左不过是些奚落和嘲笑,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还是不要让小人有放在心上的机会。”
君清墨嗤笑一声,“是啊,那些嘲讽、奚落,哪能极上你的杀伤力。”
“我在你的手底下都能讨生活,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啊!”
头上落下一个毽子,君清墨捂着头接住。疼倒是不疼,他还是假装柔弱地喊了出来。
“你能不能看着点,在我面前踢毽子我还没罚你,你倒蹬鼻子上脸了?”君清墨黑着一张脸,你瞧瞧这是人干的事情?在一个腿脚不便的人面前又跑又跳,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
“哦,我特意的,怎么了?”
“没怎么,仔细鸡毛折了,你没得玩了。”
章云娘接过毽子,一个人玩,确实少了些意思,她眼睛一转,有了个新的想法。
她用草藤等东西包裹成一个半圆,然后将余下的鸡尾巴毛插在上面,自制了一个羽毛球一样的东西。
君清墨在一旁看着她捣鼓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什,颇有些感兴趣。
“哎,那好不容易开了花,你拔了藤作甚。”
假山石上的藤曼,细细一条一条的,上面还开了很多蓝色的小花。
“要做两个拍子。”
章云娘想了一圈,没有塑料线,也只有这个藤看着可以将就着用了。
“花花草草,我的强项,再给你造个景出来,不比这个差。”
君清墨看着成品,额上掉下一排黑线,发出疑问:“就为了这?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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