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娘安安静静坐着,脑子里越是迷糊,她表面看着越是正常。
另外两人也未发现她喝醉了。
直到,阿米娜问她住在哪里。
她说锅里。
阿米娜以为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人说桌子上。
她面色无意,说完,还勾唇抿笑。
魏毅君想着这人喜欢说笑,也以为在逗趣说玩笑话。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还想喝一会儿?不行,改日再接着喝,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章云娘站起来,连连摆手,表示这回是真的不喝了。
“这丫头,还真是一杯倒的量。”阿米娜摇摇头,表示也很无奈。这果酒其实跟糖水汁差不多,她没曾想这人酒量竟然差到这也能喝醉。一开始那囔囔的劲头,彷佛千杯不醉似的。
“住姐姐这里?”章云娘脸上露出为难。
“住店里也好,跟我就将一晚上,明早再回去。”阿米娜也有这个想法,跟她住一宿,有她盯着,也能放心。
“姐姐还要与我彻夜长谈?一起睡觉?”章云娘眼睛都亮了,搂住人不撒手。
魏毅君捂头,这小色胚的模样,真正是,是,哎。
“好可惜啊,我也舍不得姐姐,但是好孩子不能夜不归宿,我得回家。”
说完又感觉解释还不够,“我很乖很听话的,说了晚上回去,就必须得回去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姐姐不要怪我。”
“算了算了,我送她回去吧。你家住在哪里?”
上次离别时,相互间未交换住址,这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出来。
“你还想去吴家嫂嫂那吃饭?明儿再去吃吧,你有钱,多去吃几顿,吴家嫂嫂很难的。”
阿米娜无奈一笑,这小泼皮,“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是啊,是啊,我真得走了,姐姐再见,赶明儿再见。”
说着就迈步往店外走去,走路倒是也稳当。
也不怪她们没看出来人喝醉了,就这稳稳当当的,哪里像是喝醉的人。
魏毅君:“虽然听不进去话,看样子,估计是知道路的,你别担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的。”
阿米娜摇摇头,跟在人身后。
倒是也没再上前,就这么相差几步路得跟着。
她怎么可能把章云娘交给一个异性,还是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
即使这人是君子,她也不可能让任何一点风险存在。
章云娘刚走出店门,又走了回来,“这酒好喝,我得带两坛回去。”
在柜台示意拿两坛果酒,用手指了指后面的魏毅君,说了一句他付账,抱着酒坛子就走了。
阿米娜追着人去了,魏毅君认命去结账。
出来时,就见着阿米娜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怎不上前去?”
“那小酒蒙子,我还是这么跟着吧,说不明白。”
魏毅君深有同感,没忍住笑出声来。
章云娘看着地上不属于自己的影子,就回头看看,疑惑得皱着眉,想要揉揉眼睛,发现双手都没空。
“我眼花了吗?姐姐跟魏公子怎么在身后的。”
站在原地,两手抱着酒坛子呢,伸出脚在前面踹了踹,“碰不着?眼花了。哦,原来是眼花了。”
转过身继续走,一边走一边还叨叨着,“眼花了好,眼花了好,这样就不是一个人走夜路了,嗯,这样就不害怕了。”
随后一蹦一跳继续走,嘴里还低声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
哼到激情处,不注意就拔高了音调,意识到晚上可能会打扰到旁人,又立马噤声,停下来四处瞅瞅。
阿米娜跟在身后,笑得合不拢嘴。
“跟瞧戏似的,这丫头,真是个猴儿。”
魏毅君也乐不可支,这么久以来,今儿算是把心里的郁结之气都给散掉了。
看着前面跳脱的身影,他想着,这条路如果没有尽头,哪怕是这么一直走下去,想必也不会无趣。
章云娘看到熟悉的院门,也看见了那点亮的灯笼以及院门口等着的人,扯出一抹笑来,快步跑了过去。
“我回来啦,看我给带回来了什么?喏,二公子一坛,喏,兰芝,这坛给你喝。这个是果酒,好喝不醉人。”
章云娘将手里抱着的两个坛子给了人,甩了甩有些酸的胳膊。
“你回来了。”君清墨面带微笑看着她,她说了会回来,定是会回来的。
随后,视线转向另两人,“子腾?”
“元瑾。”
“这位姑娘是?”
“我是阿米娜,章丫头的朋友,今日是我硬拉着她喝酒,抱歉,没有耽误事儿吧?”
阿米娜还记得章云娘说过的话,目前在照顾一个站不起来的东家。眼前的场景,她不难猜测。
“你在跟谁说话?”章云娘皱着眉头看向君清墨,“兰芝,公子不会是受凉烧糊涂了吧?你们也真是,留个灯就行了,怎还出来等着,夜里还是凉的,着凉就不好了。”
说着就去摸人的额头,夜风吹过,摸着有些凉,“没发烧,还好,还好。”
君清墨无奈一笑,将人的手拉下来,却并未松开,这人也真是,后面还跟着俩人,怎也不招呼一下。
但是对于章云娘无意识的亲昵举动,心里很是受用。
尤其此时,还有外人在场。
他喜欢这种章云娘事事以他为先的感觉。
“多谢,今日麻烦你们了,院落简陋,若不嫌弃,进去喝一杯清茶?”
“又说胡话了?”章云娘一脸担忧,不放心地又试了试君清墨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云娘,你怎么了?”
“我吃了吗?我吃过了,烤肉不好带,我才没给你们拿,带回来就不好吃了。这不是带果酒了吗?我可没吃独食。”
君清墨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着急地唤她:“云娘?”
“蚊子?”章云娘莫名其妙,“哪儿有蚊子啊?这,没有啊。”
阿米娜扶额,“抱歉,我不知道这丫头不能喝酒,几壶果酒下肚,这丫头竟是喝醉了。”
章云娘看向说话的阿米娜,“幻影怎么还能有声音?”她靠近一些,又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然后直接贴人身上了,温热的触感传来。
她讶异:“是真的?是不是眼花啊?姐姐?那你怎么一路上只跟在后面不说话的。”
“云娘,太晚了,我们先进去。”兰芝行礼道了谢,过来将人揽住,扶着往院子里走,那人一脸迷惑,倒是也听话地往屋里走。
君清墨看着余下的二人,“今日,麻烦你们了。”
阿米娜不知道君清墨的为人如何,观刚刚的情景,看来也是个好脾性的人。
但她还是解释道:“前几日,我遇上这丫头,很是投缘,所以约了她一起聚一聚。下次,不给她吃酒了。”
刚刚二人间的互动,魏毅君也见着了,观君清墨的神色,他有疑问,但不适合问。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帮腔道:“这丫头听话,不会闹腾的。她不知道果酒也能醉,明日酒醒了,你别说她。”
“天天挨骂的是我,我哪儿有胆说她呢。”君清墨脑子转得很快,打趣地回道。
章云娘与魏毅君应是不熟悉的。魏毅君虽容貌不俗,但也不能以美人称之。
而在出门前,又说了是去见美人。所以,今日章云娘要去见的人应是面前这位女子。
郁结一天的人瞬间阴转晴。
君清墨与人告了别,回到院子里,饶是他定力再好,听着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他也不由得大笑起来。
而更多的是心里明白了一件事之后的明朗。有些事情,有些念头,都是一瞬间便能明白的。
兰芝:“你坐好。”
章云娘:“我尿床。不不不,我不尿床。”
兰芝:“把手伸出来。”
章云娘:“你想晒太阳。这乌漆嘛黑的大晚上,你等等,明天早上太阳就出来了。”
兰芝:“哎,把脚抬起来。”
章云娘:“你想涨工钱?我也想。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大财。”
兰芝闭嘴了,她无声无息地伺候人梳洗。
只要把那嘴闭上,这看着哪里像醉了的样子,说伸手伸手,说坐下坐下,说抬脚抬脚,比那三岁的稚子都听话。
唯一有一点,只能动作不能说话,一说话,那就是鸡同鸭讲。
兰芝出来房门时,看着了静默坐在院中的君清墨,以为他是在等着洗漱,赶紧去准备了热水。
“公子,沐浴的水准备好了,可以洗漱了。”
“嗯。”君清墨点点头,自行滑着轮椅前去浴缸旁。
他解衣时,看到兰芝跟在身后,不解:“你怎么还不出去。”
兰芝也被他问懵了,“我,我,伺候公子沐浴。”
“不用。”
“云娘已经睡下了。”平日里都是章云娘伺候他沐浴,兰芝以为他在等人来伺候,“今日,我来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我自己来。”
“自,自己?”
“怎么?不行吗?”君清墨端坐在轮椅上,滑动轮椅转身,这一刻的他,不容反驳的威严,让兰芝有些恐惧,那种恐惧,是对上位者长年累月习以为常威慑气息的本能惧怕。
兰芝退了出去,关门时,她余光瞄到了那人动作娴熟地翻进了浴缸。
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人看着是个君子,原来也就是看着是。
君清墨闭眼泡进热水中,感受着窒息的快感。
章云娘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以为是习惯。
原来是入了心而不自知。
兰芝的到来,章云娘视线不完全放在他的身上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不适应。
如今,当他误以为章云娘有心上人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真实的心意。
没有哪一刻,让他有那种迫切想要出人头地的**。
他需要出人头地。
那样他才有追求幸福的机会。
直到肺都快憋炸了之前,他从水里露出头来,大口喘着粗气。
章云娘教会了他不要放弃。
此刻,他内心里没有自卑,只要他变得够好,他就有追求章云娘的机会。
他眼中闪现着坚定的光芒,阴沟里的老鼠翻了身,照样可以站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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