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思晴摔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时，后腰的淤青先一步传来剧痛，她咬着唇没敢哼出声，只看着母亲手里挥舞的鸡毛掸子，睫毛上沾了层湿意。陌生男人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烟，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一件商品，看得她浑身发僵。
“你聋了？王哥跟你说话呢！”母亲的声音尖厉，鸡毛掸子抽在她胳膊上，留下一道红痕。
沐思晴抖着肩膀抬头，男人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开口：“丫头，跟我走，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比在这破地方强。”
“我不……”她的声音刚出口，就被母亲狠狠踹了一脚，肚子上的疼让她蜷缩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妈，我还要上学……”
“上什么学！”母亲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指甲掐进她的头皮，“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弟弟还等着钱交学费，你不去谁去？”
沐思晴看着母亲眼里的陌生和狠戾，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知道争辩没用，以前无数次的反抗，换来的只有更重的打骂。她只能咬着牙，任由母亲把她推进房间，锁上门。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月光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照亮地上的灰尘。沐思晴靠在门后，摸着胳膊上的红痕，想起陈莫早上给她的热牛奶，想起他说“你很好”，眼泪又开始掉。她从枕头下摸出个旧手机——是陈莫去年淘汰下来给她的，只能接打电话。她想给陈莫发短信，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又删，最后只打出“明天我可能晚点去学校”，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发出去。
她怕陈莫问起原因，怕自己忍不住说出真相，更怕陈莫为了她担心，甚至跟她母亲起冲突。她太清楚母亲的脾气，要是知道陈莫管她的事，说不定会闹到学校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家事，知道她要被“卖”给一个陌生男人。
第二天早上，沐思晴是被母亲拽醒的。她被强迫换上一件不合身的碎花裙，头发被梳得整齐，却掩不住眼底的红血丝。“一会儿跟王哥走，别给我耍花样。”母亲盯着她，语气里满是威胁，“不然我就去找那个叫陈莫的小子，让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沐思晴的身体僵住，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她只能点头，攥着衣角，跟着母亲走出房间。陌生男人已经在门口等着，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包，看到她，脸上露出油腻的笑：“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呢。”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陈莫。“沐思晴！”他的声音带着点急，快步跑过来，看到沐思晴身上的裙子，还有旁边的陌生男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要去哪？”
沐思晴的心脏猛地一跳，慌忙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母亲抢先开口，脸上堆着假笑：“是陈莫啊，我们思晴要去她外婆家，她外婆生病了，让她去照顾几天。”
“外婆家？”陈莫的目光落在沐思晴身上，她的肩膀在发抖，指尖泛着白，“她昨天怎么没跟我说？而且她外婆家在乡下，你让她一个人跟这个陌生男人去？”
“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母亲的脸色变了，语气也冷下来，“你一个外人，少管闲事！”
“我不是外人。”陈莫往前一步，挡在沐思晴面前，目光盯着陌生男人，“你是谁？为什么要带她走？”
男人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就被陈莫的眼神逼退了半步。沐思晴拉了拉陈莫的袖子，声音发颤：“陈莫，你别管了，我……我真的是去外婆家。”
“你骗人。”陈莫转头看她，眼睛里满是担忧，“你昨晚没睡好，眼睛都肿了，而且你怕他，对不对？”他伸手想碰她的胳膊，却被沐思晴躲开——她怕他看到自己胳膊上的伤。
母亲见状，突然扑过来想推陈莫，却被陈莫侧身躲开。“你别逼我报警！”陈莫掏出手机，屏幕亮着，已经调到了报警界面，“我知道你想把她卖了，你要是敢动她，我现在就报警！”
母亲的脸瞬间白了，陌生男人也慌了，骂了句脏话，转身就跑。母亲看着跑远的男人，又看着陈莫手里的手机，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上前。
陈莫拉着沐思晴的手，转身就走。她的手很凉，一直在抖，走到巷口没人的地方，陈莫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沐思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进陈莫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她……她要把我卖给那个男人，换钱给弟弟交学费，还赌债……”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倒了出来，从母亲的打骂，到男人的打量，再到昨晚的恐惧，说得断断续续，却让陈莫的心一点点揪紧。
陈莫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很轻，怕碰疼她：“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她把你卖掉，不会再让她打你。”
沐思晴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心里的恐惧慢慢散去。她知道陈莫会保护她，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可她还是怕，怕母亲不会善罢甘休，怕自己终究还是会拖累陈莫。
“陈莫，我们……我们还是别走太近了吧。”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妈她……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怕她伤害你。”
陈莫松开她，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沐思晴，我不怕。”他的眼神很坚定，“我已经跟我妈说了你的事，我妈说，要是你妈再敢对你动手，就让你搬去我家住。”
沐思晴愣住了，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阿姨……阿姨真的这么说？”
“真的。”陈莫点头，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我妈还说，你是个好姑娘，不该受这种苦。以后有我们在，没人敢欺负你。”
沐思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因为感动。她从来没想过，除了陈莫，还会有人愿意接纳她，愿意保护她。她看着陈莫的眼睛，里面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坚定，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她真的可以相信他，相信他们的未来。
“那……那我可以去你家住吗？”她小声问，带着点期待。
“当然可以。”陈莫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你的东西，今天就搬过去。”
沐思晴点了点头，跟着陈莫往回走。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想流泪。她以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她终于可以像正常的女孩一样，有家人的保护，有喜欢的人的陪伴，有光明的未来。
可她没看到，陈莫转身时，眼里闪过的担忧——他知道，沐思晴的母亲不会轻易放弃，这场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而且他最近总觉得沐思晴的身体不太好，她总是脸色苍白，稍微走快点就会喘气，问她怎么了，她总说没事，可他还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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