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块递到沐思晴母亲手里时，她指尖发颤，却没半分犹豫地塞进包里，连看都没看沐思晴一眼，转身就跟着那两个男人走了，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以后别再找我”。
门关上的瞬间，沐思晴再也撑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陈莫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软得像棉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陈莫，阿姨……”沐思晴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那是你的学费……我对不起你们……”
陈母走过来，蹲在她身边，把她扶起来，用纸巾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钱没了可以再挣，你要是被她带走了，才是真的让人心疼。”她顿了顿，笑着补充，“再说了，陈莫这孩子学习好，说不定能考上公费大学，到时候学费就不用愁了。”
陈莫立刻点头，顺着母亲的话说：“对，我早就查过了，南方有所大学，只要成绩够好，不仅免学费，还有生活费补贴。我肯定能考上，到时候还能带你一起去南方，看看那里的春天。”
沐思晴看着他们母子，眼泪掉得更凶，心里却暖得发疼。她攥着陈莫的手，用力点头：“嗯，我们一起去南方。”
从那天起，沐思晴总想着帮家里减轻负担。每天放学，她都会绕去菜市场，买最便宜的蔬菜；晚上陈莫写作业时，她会悄悄把他的脏衣服洗了；周末还去附近的小餐馆打零工，虽然工资不多，却能买点水果回来，给陈莫补充营养。
陈莫知道后，心疼得不行，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去：“思晴，别去打工了，我妈说了，家里的开销她能应付。你好好读书，我们一起考去南方，比什么都强。”
“可是……”沐思晴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我想帮你们分担一点，不想总让你们为我操心。”
“我们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陈莫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要是累坏了身体，我才真的会担心。听话，别去了，晚上我陪你一起写作业，不会的题我教你，好不好？”
沐思晴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没再反驳，只点了点头。她知道陈莫是为她好，可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只能更用心地照顾他们——每天早上早起半小时，给他们做早餐；陈莫打球回来，给她递上晾好的白开水；陈母累了，就帮她捶背揉肩。
日子慢慢恢复了平静，可沐思晴的身体却越来越差。那天在学校上体育课，她只是跑了两百米，就突然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差点摔倒。陈莫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思晴，你怎么样？”陈莫的声音带着点慌，“我送你去医院。”
沐思晴摇了摇头，靠在他怀里，声音虚弱：“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可能就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
“怎么能不吃早饭？”陈莫皱起眉，扶着她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从书包里掏出面包和牛奶，“快吃点，以后不许不吃早饭。”
沐思晴接过面包，小口吃着，心里却有点不安。最近这种头晕的情况越来越频繁，有时还会恶心，她却不敢告诉陈莫和陈母，怕他们担心。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一周后的一个晚上，沐思晴在厨房帮陈母洗碗，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她想蹲下来捡，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陈莫和陈母坐在床边，眼睛都红红的，看起来很担心。“思晴，你终于醒了。”陈母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沐思晴看着他们，小声问：“阿姨，我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
陈莫没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指尖冰凉。医生走了进来，拿着病历本，脸色凝重地对陈母说：“家属，跟我出来一下。”
陈母的身体晃了晃，跟着医生走出病房。沐思晴看着陈莫，心里越来越慌：“陈莫，医生跟阿姨说什么了？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陈莫勉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医生说你就是最近太累了，有点贫血，需要好好休息。别多想，等病好了，我们就回家。”
沐思晴看着他不自然的笑容，心里却清楚，他在骗她。她见过陈莫撒谎的样子，每次都会下意识地攥紧拳头，现在他的手，就攥得很紧。
过了一会儿，陈母走了进来，眼睛更红了，却还是强笑着对沐思晴说：“思晴，医生说你就是贫血，住几天院就好了。阿姨已经给你炖了鸡汤，待会儿给你带来。”
沐思晴没拆穿他们，只点了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得喘不过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真的出了大问题。
晚上，陈莫守在病房里，沐思晴睡不着，看着他趴在床边的背影，小声说：“陈莫，你别骗我了，我知道我的病很严重。”
陈莫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思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医生说……说你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可是……可是我们找不到合适的骨髓，而且治疗费用也很高……”
沐思晴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砸得她生疼。白血病，这个只在电视上听过的病，竟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看着陈莫，声音颤抖：“陈莫，我们放弃治疗吧，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那十万块已经让你们很为难了，我不能再让你们为我花钱……”
“不行！”陈莫打断她，声音很坚定，“我不会放弃你的！钱的事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我可以去打工，可以去借钱，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治好你的病！”他握住沐思晴的手，眼眶通红，“思晴，你答应过我的，要跟我一起去南方，看那里的春天，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沐思晴看着他，眼泪掉得更凶：“可是陈莫，我怕……我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不会的！”陈莫把她抱进怀里，声音哽咽，“你那么善良，那么好，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公平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合适的骨髓，一定会治好你的病，我们一定会一起去南方的，一定会的。”
沐思晴靠在陈莫怀里，听着他坚定的声音，心里却充满了绝望。她知道白血病有多难治，也知道治疗费用有多高，她不想再拖累陈莫和陈母，不想让他们为了她，把日子过得更难。
那天晚上，沐思晴偷偷拔了输液管，想离开医院，却被陈莫及时发现。他抱着她，第一次在她面前哭了：“沐思晴，你别丢下我好不好？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我妈怎么办？我们还没一起去南方，还没一起看春天，你不能走……”
沐思晴看着他哭得像个孩子，心里疼得不行，只能点头：“好，我不走，我不走……我会好好治病，等病好了，我们一起去南方。”
可她心里清楚，这或许只是她的奢望。她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偶尔会传来轻微的疼，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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