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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盾牌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深秋窗外的寒意,却也让空气变得有些沉闷滞涩。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混合的气息:陈旧纸张特有的、带着尘埃感的墨香,隐约的油墨味,以及从自习区飘散过来的、廉价速溶热可可甜腻的香气。光线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被一排排高耸的书架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条块。

茆清把脸埋在厚厚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史》里,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艰涩的理论和拗口的人名上。书页上的铅字像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她眼前晃动,却怎么也钻不进脑子里。她的眼角的余光,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着,不由自主地、一次次地瞟向斜对面那张桌子——李安颖的位置。

李安颖正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边脸。她手里握着手机,屏幕的光亮幽幽地映在她低垂的眼睑和紧抿的嘴角上。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动作带着一种专注而隐秘的急促。那嘴角抿成了一条紧绷的、毫无弧度的直线,像用尺子画出来的,透着一股冰冷的、拒人千里的气息。自从上次在小树林里被撞破关系后,李安颖看她们的眼神就彻底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平静,而是淬了冰的针,又冷又锐利。那目光总会在不经意间扫过来,在茆清和阮棻怡紧挨的肩膀、偶尔交叠的手指、甚至只是一个对视的眼神上短暂停留,带着审视、记录和一种毫不掩饰的敌意。每一次被那目光扫过,茆清都觉得浑身像爬满了冰冷的蚂蚁,坐立难安,仿佛自己最私密的部分正被无情地摊开在聚光灯下。

“又在看她?”一个温热的气息贴着茆清的耳朵拂过,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皂角清香。阮棻怡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一阵轻柔的风。同时,一块带着温热和浓郁黄油香气的曲奇饼干被塞进了她微张的嘴里。香甜酥脆的口感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像一道微弱的暖流,暂时驱散了心头的压抑和冰冷。“别理她,”阮棻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我们做自己的事。她看她的,我们活我们的。”她的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茆清的手背。

茆清机械地咀嚼着香甜的饼干,点了点头,试图将目光拉回书页。然而,昨晚的记忆却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弱的甜意。

深夜,宿舍一片寂静。茆清被一阵尿意憋醒,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芒,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李安颖的床铺——空的!被褥凌乱地掀开着!她的心猛地一跳!目光扫过,发现李安颖的手机竟然亮着屏幕,随意地放在枕边!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鬼使神差地,茆清屏住呼吸,借着那微弱的光线,看清了屏幕上停留的聊天界面——置顶的,依旧是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名字:“茆清小姨”。而最新一条刚刚发送出去的消息,像毒蛇的信子,清晰可见:

“她们今天一起去了图书馆,坐得很近,看了一下午书。”

“坐得很近”——多么轻描淡写又精准的“汇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闷得发疼,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无法理解的悲凉从心底升起。她不明白,那个曾经在她痛经蜷缩在床上时,会默不作声地将一杯温热的红糖姜茶放在她床头柜上;那个会在她忘记带伞的雨天,把自己的备用伞塞进她怀里的李安颖,那个安静内敛、似乎总带着一丝善意的室友,怎么会一步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一个冰冷的、无情的、时刻准备着向她们挥舞告密之刃的监视者?

“茆清,这道题你会吗?”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图书馆的沉闷,也打断了茆清沉溺在冰冷回忆里的思绪。夏珉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本厚厚的《西方文论》习题册,脸上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大大咧咧的笑容。她看也没看李安颖的方向,一屁股就坐在了茆清和阮棻怡中间那个原本空着的位置上,身体微微前倾,正好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李安颖投向这边的视线。“你看这个鬼理论,”她把习题册“啪”地一声摊在茆清面前,手指用力戳着书页,“‘能指的滑动’?什么玩意儿啊!我琢磨了快半小时,脑子都成浆糊了!快给我讲讲!”她的声音洪亮,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有些突兀,引得附近几个同学不满地侧目。

茆清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暖,瞬间明白了夏珉的用意。她连忙接过习题册,凑近些,声音也刻意放得清晰:“这里……这里应该从作者当时的创作背景和社会思潮入手分析,你记得我们上周三王教授讲福柯的时候提过……”她指着书上的段落,认真地讲解起来。

阮棻怡也默契地配合着,身体微微向茆清这边倾斜,加入了讨论:“对,王教授强调过,文本分析不能脱离权力话语的语境。你看这里,作者明显是在解构……”她的声音温和清晰,逻辑严谨。

三个人围在一起,头几乎碰着头,讨论着晦涩的理论。夏珉时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声,或者故意夸张地拍一下桌子:“原来如此!太精辟了!”她的笑声爽朗,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像一道坚固的屏障,将茆清和阮棻怡暂时保护了起来。

茆清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斜对面的李安颖终于放下了手机。她的脸色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沉难看,嘴唇抿得更紧了。她似乎想说什么,或者想继续“观察”,但在夏珉那近乎“噪音污染”的掩护下,在周围同学投来的不满目光中,她只能悻悻地拿起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用力地、胡乱地划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刺耳的“沙沙”声,泄露出她内心的烦躁和挫败。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弥漫着各种饭菜混合的、略显油腻的气味。四人打好饭,端着餐盘寻找座位。夏珉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坐在了茆清和阮棻怡中间的位置上,还顺手把李安颖的餐盘往旁边空着的座位用力一推,动作自然得像是不经意:“安颖,你坐那边吧!这边我们仨挤挤正好!你看茆清这餐盘堆得跟小山似的,占地方!”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

李安颖端着餐盘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青一阵白一阵,像打翻了调色盘。她看着夏珉大大咧咧地占据了那个核心位置,又看看茆清和阮棻怡已经顺势坐下,完全没有给她留出靠近观察的缝隙。周围是嘈杂的人流和喧闹声,她站在过道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尴尬。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瞥了夏珉一眼,然后端着餐盘,默默地、带着一种被排斥的落寞,坐到了茆清她们正对面的位置上。那张桌子,隔着一个过道,像一道无形的鸿沟。

吃饭时,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茆清看着自己餐盘里炒得翠绿却散发着她不喜欢的、独特气味的青椒,微微蹙眉。阮棻怡极其自然地伸出筷子,动作流畅娴熟,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将她餐盘里的青椒一块块夹到了自己盘里,同时把自己盘里的一块糖醋里脊夹给了茆清,低声说:“这个你喜欢的,多吃点。”

这再自然不过的亲密互动,像一根导火索。茆清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正好撞上坐在对面的李安颖!李安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筷子,手里正拿着她的手机!手机的摄像头,赫然正对着她们的方向!见茆清看来,她眼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手指一抖,手机差点脱手,随即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机屏幕朝下,“啪”地一声倒扣在油腻的餐桌上!动作僵硬而狼狈。

“棻怡做的曲奇真是一绝!”夏珉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的、夸张的赞叹,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用胳膊肘亲昵地碰了碰旁边的茆清,声音大到足以让对面的李安颖听得清清楚楚,“对吧清清?下午我再去小卖部买盒鲜奶,配着曲奇当点心,绝了!你要不要也来点?”

“啊?嗯……好啊。”茆清被夏珉的“表演”拉回现实,连忙点头附和,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悸和厌恶。

饭后回宿舍的路上,秋日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却驱不散茆清心头的寒意。三人并肩走着,夏珉突然拽住茆清和阮棻怡的胳膊,将她们拉近,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愤怒:“看到没?刚才在食堂!李安颖又想偷拍你们!手机都举起来了!被我撞破才扣下去的!她肯定还在给你小姨打小报告!阴魂不散!”

茆清的心沉甸甸的,像灌满了冰冷的铅块,脚步也变得沉重:“她到底……到底想干什么?做到这种地步?”

“还能想什么?”夏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满是鄙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呗!你小姨肯定给了她不少好处,她才这么卖力地当眼线!跟特务似的!”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带着真诚的关切,“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有我在呢!我帮你们盯着她!她想搞小动作,没那么容易!”

阮棻怡停下脚步,转过身,郑重地握住了夏珉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眼神却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夏珉。真的……很感谢。”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在冰冷的监视下显得弥足珍贵。

“谢什么呀!”夏珉用力回握了一下,随即洒脱地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大大咧咧的笑容,“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不就是要互相帮忙吗?倒是你们俩,”她的表情严肃起来,压低声音叮嘱,“以后在她面前千万要小心点!特别是那些……嗯……亲密的举动,能避就避着点,别给她抓着把柄的机会。她这种人,逮着一点由头就能给你放大十倍捅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夏珉俨然成了她们最忠诚的“人形盾牌”和“噪音干扰器”。她的存在感被发挥到了极致。

李安颖的眼神刚飘过来,试图寻找偷拍角度时,夏珉总能“恰好”伸个懒腰,或者“不小心”把一大摞书放在桌角,或者干脆站起身,用自己高挑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她的视线,嘴里还抱怨着:“哎呀,这暖气开太大了,闷死了!”或者“这椅子怎么这么硌屁股!”

小姨的电话如同不定时炸弹般打来时,夏珉会立刻凑到茆清身边,故意用清晰响亮、足以让电话那头听清的音量大声说:“哎呀,阿姨您找茆清啊?她跟棻怡去图书馆刷题啦!最近可拼了!您放心,她们俩在一块儿学习效率可高了!上周随堂测验,茆清还拿了全班前十呢!进步老大了!”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学习”场景,努力将话题引向积极的方向。

甚至连李安颖装作不经意地、旁敲侧击地打听“哎,你们下午去哪?”或者“晚上还去自习吗?”时,夏珉也会抢先一步,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编个理由:“哦,我们下午约了去体育馆打羽毛球!锻炼身体!”或者“晚上?晚上我要拉着茆清陪我去校外那家新开的甜品店打卡!听说她家的提拉米苏绝了!”把茆清和阮棻怡的行踪搅得扑朔迷离。

李安颖的脸色日渐阴沉,像一块捂不热的铁板。宿舍里,她几乎成了一个沉默的影子,除了必要的交流,不再主动和任何人说话。面对夏珉刻意的“挡拆”和“误导”,她几次想发作,却又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夏珉的“理由”总是那么“正当”和“合理”。她只能把所有的怨气和挫败感憋在心里,化作更深的沉默,以及投向夏珉时那冰冷刺骨、带着恨意的眼神。宿舍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夏珉和李安颖之间几乎降到了冰点,茆清和阮棻怡更是对她敬而远之,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这天晚上,深秋的寒意已经很重。宿舍楼下的长椅冰凉。茆清和阮棻怡裹着外套,紧挨着坐在一起。惨白的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斜长而孤独,投射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两个依偎的幽灵。远处路灯的光晕在寒雾中显得朦胧不清。

“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茆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像被抽干了力气,头轻轻靠在阮棻怡的肩膀上。阮棻怡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也无法驱散她心头的沉重,“我总觉得……李安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就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窜出来咬我们一口。”

阮棻怡伸出手臂,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身体。“别想太多,”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但这份安慰,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可我怕……”茆清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身体也在阮棻怡的怀里微微发抖,“我怕她真的把我们的事……添油加醋地捅到辅导员那里去……我怕小姨知道了那些照片和‘汇报’,又会像上次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到学校来闹……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们……打我们……”上次当众被扇耳光的屈辱和恐惧,像噩梦般缠绕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不会的。”阮棻怡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她捧起茆清冰凉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月光下,她的眼神像寒潭里的星子,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就算她真的那么做了,我们也不怕。茆清,你看着我,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们的爱,堂堂正正!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也不需要害怕任何人的诋毁!”她的手指拂过茆清的脸颊,仿佛要拂去她所有的恐惧。

就在这时,身后寂静的小径上,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枯叶被踩碎的“咔嚓”声!

两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分开,迅速回头!

浓重的树影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是李安颖!她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像是刚去水房打水回来。看到她们警惕的目光,她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慌乱,随即迅速低下头,避开她们的目光,脚步加快,几乎是小跑着从她们身边匆匆走过,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宿舍楼的拐角处。保温杯在她手里晃荡着,发出细微的水声。

“她……她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茆清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手心里全是冷汗。那种如影随形的、被窥视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阮棻怡望着李安颖消失的方向,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别管她。”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我们上去吧。外面冷。”她拉起茆清冰凉的手,那手心同样带着一丝凉意。

回到宿舍,李安颖已经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了。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像一个自我封闭的堡垒,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透出来,不知道她是在睡觉,还是在黑暗中继续着她的“工作”。

夏珉还没睡,正靠在床头刷手机。看到她们回来,尤其是茆清苍白的脸色,她立刻放下手机,蹑手蹑脚地凑过来,压低声音,神情紧张地说:“刚才……大概十几分钟前,我好像……好像看到李安颖在楼下……就靠近小花园那边的阴影里……在打电话!”她指了指窗外,“声音压得特别低,鬼鬼祟祟的!我离得远听不清说什么,但看那样子……十有**……是给你小姨打的!”

茆清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无底深渊!那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变成了冰冷的现实!她手脚冰凉,几乎站立不稳。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天下午,茆清正在阶梯教室上《文学概论》课。王教授沉稳的声音在讲台上回荡,分析着某个晦涩的文学流派。教室里暖气开得足,加上理论的催眠效果,不少同学都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那震动不是普通的提示音,而是连续不断的、带着急促节奏的嗡鸣,像垂死之人的挣扎!茆清的心跳瞬间飙到了顶点!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悄悄掏出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课桌下亮得刺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小姨”!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座位上猫着腰溜出来,在同学们疑惑的目光中,快步冲出教室后门。冰冷的走廊空气让她打了个寒噤,她颤抖着手指划开接听键,将冰凉的手机贴到耳边。

“茆清!你还有脸在学校待着?!”小姨那如同淬了剧毒、裹挟着滔天怒火的声音,瞬间穿透耳膜,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神经!“我看你是被那个阮棻怡彻底迷昏了头!连最后一点廉耻心都不要了!脸皮都不要了!”

“小姨……你……你怎么了?”茆清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干涩发紧,带着不解和一丝侥幸的挣扎。

“我怎么了?!”小姨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充满了鄙夷和愤怒,“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还有脸问我?!李安颖都告诉我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变形,“昨天晚上!就在你们宿舍楼下!黑灯瞎火的!你们两个!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旁若无人!茆清!你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啊!你非要把我气进棺材里才罢休是不是?!”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茆清的心上!

“轰——!”

茆清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喉咙!是李安颖!果然是李安颖!她不仅看到了!还立刻添油加醋地汇报给了小姨!昨晚月光下那短暂的拥抱,成了小姨眼中“不知廉耻”的铁证!她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教学楼入口的玻璃门方向——就在那晃动的光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深色的外套,正迅速地从门边一闪而过,消失在外面的阳光里!虽然只是一瞥,但茆清无比确定——那就是李安颖!她甚至可能一直等在附近,就为了确认这通电话的效果!

“小姨!不是你想的那样……”茆清徒劳地想要解释,声音带着哭腔,却苍白无力。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小姨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尖刀划破空气,“搂在一起是假的?抱在一起是假的?!照片李安颖都发给我了!清清楚楚!还要我贴到你们学校公告栏上给你看看吗?!”她的话如同重锤,彻底击碎了茆清最后一丝侥幸。“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我一天也忍不了了!我明天就去学校!亲自把你带回家!好好管教!我倒要看看,没了那个狐狸精天天在你身边蛊惑,你是不是能清醒一点!是不是能变回我原来那个清清!”

“小姨!你别来!”茆清彻底慌了神,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求,“这里是学校!你这样闹……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我求你了!别来!”

“做人?你做出这种下贱事,还有脸谈做人?!还有脸谈面子?!”小姨的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失望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愤怒,“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把自己的脸皮都踩在脚底下了!明天!我要是见不到你的人!我就直接去找你们校长!去找你们辅导员!我让全校的人都知道!知道你茆清!是个什么样不知廉耻的东西!我看你还有没有脸待下去!”

“嘟…嘟…嘟…”

电话被对方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无与伦比的憎恨狠狠挂断!听筒里只剩下急促而冰冷的忙音,像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茆清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冰冷的地砖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像蛛网般蔓延开来。她浑身冰冷,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冰冷的走廊和窗外刺眼的阳光。

“茆清?你怎么了?”阮棻怡焦急的声音传来。她和夏珉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不顾课堂纪律冲了出来。看到茆清靠着墙壁,泪流满面,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阮棻怡的心猛地揪紧了!

“清清!”夏珉也冲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茆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阮棻怡的手臂,断断续续、泣不成声地将刚才的电话内容和小姨的威胁复述了一遍。

夏珉听完,气得脸都涨红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李安颖!这个混蛋!王八蛋!我这就去找她算账!非撕了她那张破嘴不可!”她说着就要往楼下冲。

“别去!”阮棻怡一把拉住暴怒的夏珉,眼神冰冷得像深潭寒冰,声音却异常冷静,“现在去找她,正中她下怀!她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只会给小姨更多把柄,让局面更不可收拾!”她转向哭得几乎脱力的茆清,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紧紧拥进怀里,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和力量:“别怕!茆清!看着我!有我在!天塌下来,我们一起顶着!”

“可她说明天要来学校……还要去找校长……”茆清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灭顶的恐惧,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校长……辅导员……全校皆知……这些字眼像巨大的阴影,压得她喘不过气。

阮棻怡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决绝,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扶着茆清的肩膀,让她站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说道:“她要是敢来!我们就跟她摊牌!光明正大地摊牌!我们没做错什么!我们的爱干干净净!凭什么要像做贼一样东躲西藏?凭什么要忍受这种无休止的窥探和污蔑?这一次,我们不躲了!从她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站在阳光下!告诉她!告诉所有人!我们在一起!我们不会分开!”

夏珉也被阮棻怡这番掷地有声的话震住了,随即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支持和义愤:“对!阮棻怡说得对!清清,别怕!我们没做错什么!我和你们一起面对!明天我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你们!我看谁敢欺负你们!”她挺起胸膛,像一头准备战斗的小狮子。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另一头快步走来,是胡晨梦。她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她走到三人面前,目光扫过茆清哭红的眼睛和阮棻怡决然的神色,低声说:“我刚才……看到李安颖去辅导员办公室了。”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担忧,“脚步很急……脸色也不太对……我猜……她可能是去……告状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茆清心中残存的侥幸。辅导员办公室……告状……小姨的威胁……校长的介入……所有的坏消息像黑色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的心沉入了冰冷黑暗的海底,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然而,就在这灭顶的绝望中,她感觉到阮棻怡握着她手臂的手,用力地收紧!那力量如此之大,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坚定!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对上阮棻怡的眼睛。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智慧的眼睛,此刻像燃烧着火焰!那火焰不是愤怒的狂躁,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无畏无惧的光芒!像黑暗海面上永不熄灭的灯塔,穿透了茆清眼中所有的恐惧、迷茫和绝望的阴霾!那眼神在无声地宣告:风暴将至,但我与你同在!我们不再躲藏!

茆清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那双燃烧着坚定火焰的眼睛,感受着那几乎要嵌入她骨血的力量。心底那片冰冷绝望的黑暗,似乎被这火焰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股微弱却倔强的勇气,像地底的种子,艰难地顶开了沉重的冻土,挣扎着冒出了头。她不再颤抖,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将那份勇气吸进肺腑。她反手更紧地、更紧地回握住了阮棻怡的手,仿佛要将彼此的生命力连接在一起。她点了点头,泪水依旧在流,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绝的光芒,声音虽然还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

“嗯!我们……不再躲藏!”

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尽头高大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将她们两人紧握双手、并肩而立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那影子,在金色的光芒中,显得格外坚定,也格外……孤独。

茆清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猛烈风暴即将来临。小姨的偏执与疯狂,李安颖的阴毒与告密,辅导员的规劝与压力,校方的态度,还有周围无数双或好奇或鄙夷的眼睛……都将化作撕裂一切的狂风骤雨。

但此刻,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阮棻怡那滚烫而坚定的温度,看着身边夏珉和胡晨梦眼中那毫不退缩的支持,她心底那份刚刚破土而出的勇气,似乎在艰难地生长。

她以为,这已经是风暴的全部。她以为,只要她们足够勇敢,足够坚定,就能在风暴中屹立不倒。

她不知道。

李安颖这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早已磨利了毒牙,准备着更致命的一击。

而这场风暴的猛烈程度,将远超她们最坏的想象。

它掀起的,不仅是她们情感的惊涛骇浪,更将她们推向了整个世俗目光和冰冷制度的审判台。

马上要开虐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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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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