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富带着四名小厮,急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这里,隗晎缓缓道:“有人来领我们入府了,我还是同上君一起吧。”
尚有两丈远,齐富才能走入棚架。
他侧倾身子,靠近第五茗,叮咛道:“若叶清霖身边真跟着叶同喜,此行怕是有危险。”
第五茗沉思道:“好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四人随齐富等人的靠近,纷纷从凳上站了起来。
那厢,齐富急忙抱手,歉意道:“下人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诸位宽恕。齐府已恭候多时,请道长随我入府。”
语毕,站定在棚架旁,负手躬身邀约,谦逊十足。
第五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在他抬手邀约时,昂首举步,领头朝齐府大大敞开的双门走去。
这回,全程走在府中路径中,第五茗方再次感受了齐府的“大”。
进了一院,见齐富领他们去灵堂,她出声询问道:“可是去见你们家老爷?”
齐富否认道:“红枣山七元观的道长,为主家布置了护宅护人命的阵法,这段时间,非是生死攸关的事,主家人不会现身。”
第五茗笑道:“临安郡人好像都挺相信此观中的道士…”
埭骰嘟囔道:“再怎么厉害,不过也是一名凡人!”
他这话有些过了,埭桡立即拉了他,缩到队伍最末,以食指比在嘴前,“嘘”了一声,示意他少说话。
埭骰神色不满,瞄了眼隗晎,双手无奈捂住嘴。
须臾,便听见齐富自嘲道:“都是凡人肉身,不过…七元观的道长可是真能活死人肉白骨,这…咱们平头老百姓,没啥本事,信一信,有好无坏嘛。”
第五茗惊疑道:“哦?有这等稀奇事?”
齐富乐呵呵道:“是不是真的,我便不知晓了,都是城内人传言的话,府内小厮们私下议论,我听了几耳。”
“话说回来,府上,除了齐促少爷没被镇住,其他院子,七元观道长设下的法阵,还是很有效。”
思及此处,他感慨道:“也多亏七元观道长相助,齐府才没有发生更多不幸事。”
第五茗颔首,望着前路,道:“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呢?”
齐富道:“齐促少爷的灵堂。”
隗晎道:“府上可有设奉神堂、布施院、宗祠楼之类的?”
突然一问,齐富脸色一变,脚下顿促。
慌张掩饰后,他道:“齐府虽大,人却也多,是以没有特意批一座屋子,以奉神君。”
似慌不择路,他主动找补道:“几位如果想设坛拜神,不用麻烦,临安郡有不少庙宇,得空了,我吩咐人领诸位前去。”
他这话明显不对,那夜,第五茗和隗晎明明瞧清了这齐府格局,是有奉神堂、布施院、宗祠楼。
隗晎嘴角噙笑,点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道:“也对,非是自家人得道飞升,一般没有人会愿意专门辟出一间宅院来祭神。”
第五茗心中了然,奉神堂是有问题。
她转而道:“宗祠呢?”
这一问,齐富并未觉得轻松,浑身更是紧绷,全然没有注意到,第五茗特意省掉了布施院,独独只问了宗祠楼。
自顾自,他脑中一直盘旋着隗晎一开始问的问题,应道:“布施院…齐府是有一处,却是因出了这档子事,为筹集百家香灰,才特意架设出来。”
“至于宗祠倒是没有。”
“府上不信祖宗保宅一说,故而,家中丧葬,以火烧为主,且会防止有人乱了规矩,齐府上下,无论身死何处,都需要回到这里,举行火葬。”
胡言乱语。
连续命数,其中绵延的根本,在于此命中人,一定是重丧、聚德、敬神。
这偷来的长长久久,他们自是不知其中奥义。
所行的一事——火葬,又是能最快消散七魄,解去这一人与在世人瓜葛。
然而,这种做法,极易将天魂一并给烧了,断命中后续。
烧天魂…
对啊!!!
天魂散尽,叶同喜就找不到他们了。
兀地,第五茗恍然想通了这一点,心道:此种做法,实在狠心。
假使第一代祖宗天魂不现身,这往后悠悠岁月,直到叶同喜被耗干,叶家香火断尽,估计叶同喜都回不到齐府。
第五茗莫名的有些气愤,却不得不佯装不懂这些,打探道:“没有宗祠?可入城之时,许多人都在传颂临安郡的三大家门。”
停顿片刻,她一字一念,道:“商人阮家,世家齐府,道门崔氏。”
“如此殷实族系,居然没有先辈保佑?”
一问接一问,一言搭一语,齐府受困之事尚未解决,经第五茗等人这么盘询,齐富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
他拭掉额角虚汗,道:“长道只管解决掉那厉鬼,其余的事,勿要再多问了。”
第五茗本想再问点什么,突然,从灵堂内,山羊胡道士大步迎上,笑脸盈盈,恭候道:“齐大总管,可是来看齐促少爷的?”
齐府摆手道:“今日又来了几位道长,与诸位一起协力除厉。”
看清门外四人身样,瞧见两人熟悉的面容,山羊胡道士嘴角一沉,眼光闪烁。
踟蹰一刻,他堆起笑容道:“好说好说…齐大总管既然已经将人领来了,我们会齐心协力,一起解决眼下困难。”
冠冕堂皇,不似世外修士,更像是…打手。
灵堂内,闻声,蜂拥而出七八名道士。
有些是那晚上见过的,有些瞧着面生,像是同他们一样,刚进府的。
第五茗以眼数人。
不多不少,加上他们四人,便和那晚在此地遇见的人数相差不大。
她心里直犯嘀咕。
…这事,难道还筛人??
那山羊胡道士仿若此间主事人,主动开口道:“齐大总管,我知你很忙,这里就交给我吧。”
瞟了四人一眼,他会意不明,笑道:“不会负你所望,我定安排妥当。”
齐富点点头。
在灵堂院外,他真将第五茗等人,当做普通道士,转交到了山羊胡道士手中。
第五茗:“…”
埭骰:“…”
埭桡:“…”
所以,先前的急迫和隆重相邀,不过是逢场作戏??
既然不信任,何以又要如此委身拜求呢??
齐富离开的极快,似乎怕极了此处。
等第五茗几人反应过来,那山羊胡道士已经在代替齐富的指责,邀约他们入院子了。
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此刻,又因日头半遮,堂内光线昏暗,在山羊胡道士领人照亮整个灵堂后,方才让站在院中的一行人,入堂围坐。
以那齐促安安静静睡觉的棺材为线,旧人与新人,一组一边。
你看我,我看你,四人对上八丨九双眼睛,就这么规规矩矩坐了良久。
第五茗捂嘴咳嗽,率先打破沉默,道:“我有一…”
山羊胡道士的权利好像十分大。
其他人没任何动作,反倒是他,迫不及待应了第五茗的要求,道:“可以问。”
第五茗顿了顿,咽了口中没说完的话,道:“齐府弄这般大阵仗只是为了让我们来守灵?”
山羊胡道士如实答道:“非也。”
“主要是想让我们尽快帮忙烧掉齐促少爷的尸体。”
第五茗道:“何时烧尸?”
山羊胡道士道:“他见火醒神,会吵得府内人不得安宁。”
闻言,埭骰正好因为感受不到身旁烛火的炙热,多手地打开了一个灯罩,下面居然不是明火,是一颗微微泛红的珠子。
第五茗眸光一惊,心道:南海的血明珠,真是有钱。
她喉头滚了滚,思绪回笼,道:“齐府招我们来此处,究竟是想做什么?”
山羊胡道士道:“烧尸。”
“…”
“…”
“…”
“…”
绕回来了。
第五茗顿觉尴尬,转身拿起隗晎递来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埭桡无意问道:“烧尸不成,又该如何?”
山羊胡道士神情明显一变,其他莫不做声的道士,此时也有了反应。
他问到点上了。
果真还是人最懂人,第五茗从未真正地做过人,看懂了他们身上司命落笔下的性情,却没读懂他们心里想的什么。
须臾,山羊胡道士道:“自是打哪里来,回哪里去。”
第五茗眼睛睁大,心想:还真是无用就弃,筛人的啊!
有一人,脾气似乎不太好,或是此刻的话题正中他的难处,吼道:“问问问!!!”
他指向又在喝水的第五茗,道:“你不是说只有一问吗?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话,有这闲工夫,不如向甄道长一样,拿出点真本事,一起把那千金挣得,分一分,大家好聚好散。”
山羊胡道士正是他口中的甄道长。
甄道长听到此话,眸光微凝,恰如那日棚架下,与第五茗几人攀谈时一样,精明中,透露着一丝慕财之色。
第五茗放下杯子,抱臂,不怯懦道:“起先话未尽,我原本是想说,‘我有一些问题,恐劳驾诸位解答’,并不是只有一问,是你们没让我把话说完。”
“些”字,她咬了重音。
此刻,算是看清这群“道士”的目的,她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同隗晎一般,盯着对面几人打量。
这时,隗晎声量不大,淡淡地瞥了一眼对面数人,道:“何需问他们。”
几个字,傲气十足。
紧接着,埭骰顺势,嗤笑道:“对对对!我们又不是这些凡夫俗子,多余问这一嘴。”
第五茗摇头,笑道:“不可不可,我们初来驾到,能得甄道长们的帮助,指不定此行会更顺利一些呢?”
她冲隗晎眨了眨眼,示意他别同这些人闹得太大。
甄道长以为她与身边人一样,知趣识相,终于肯坦诚道:“事后,拿到千金酬劳,我不会亏待几位,定拿出一成,也分与你们。”
也?
第五茗眼睛一亮,惊讶腹诽:原来是为此啊,早说啊!
那日何必为财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又不同你们抢…
她猛点头,端坐起身,打探道:“除了这活死人的事,我还有些问题,希望道友们能解答一二。”
见她同意薪酬的分配,这一群道士脸色都柔和了许多。
甄道长点头道:“嗯,你问吧。”
第五茗道:“你们可去过齐府的奉神堂?可知里面奉的是哪位神明?”
众人摇了摇头。
甄道长道:“齐府应该没有奉神堂。我们亦未听有人提起过。”
第五茗眼皮半沉,道:“那你们可知道他们是否有宗祠楼?”
甄道长道:“嗯?”
他们其中一名看着比较憨厚的道长,实诚道:“我们的活动范围只在这里,其他地方有七元观道士负责,至于这宗祠楼,这么大的地方,齐府长存许久,应当是有的。”
埭骰拍着椅子扶手,重点跑偏,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我们的活动范围只在这里’,什么意思?!!!”
一惊一乍,一点情绪都不遮掩。
第五茗尬笑了两声,朝那说此话的道士望去,跟着抱手,谦恭道:“道友可否把话说明白一些?”
此时,甄道长使了一个这边四人看不懂的眼神,其他道人震惊之余,均有一丝丝喜悦之色漏出,弄得第五茗几人心中惶惶。
甄道长出声道:“今日是说不完了。”
他指了指屋外渐暗的天空,道:“诸位,时辰不早了,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议。”
“今夜还是和以往一样,抽签决定烧香守夜之人。”
实在无礼。
但,奉他为首,听他安排,好像也无可厚非。
第五茗抿了抿唇,似觉窘迫,再度端起旁边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
而埭骰埭桡见第五茗没有进一步动作,于是也闭了嘴。
隗晎在一旁见状,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仿佛瞧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等他询问一二,那边,甄道长话刚说完,便立即起身,径直去拿东西。
棺前,那案台上,正放有一支签筒。
他对着棺身拜了拜,双手捧起,先走到第五茗等人面前,道:“签带朱砂,即为中。请吧。”
太过凑巧,甄道长这手中的签筒,偏偏先举在了第五茗面前。
第五茗又不知怎的,如一只被驯服的鹦鹉,乖巧听命,在对方话落后,抽了一根木签。
连埭骰埭桡都觉得此事不妥,齐声大喊道:“茗道长!”
与此同时,离她最近的隗晎,亦晚了一步,起身唤道:“茗道长。”
朱砂明艳,火红如血,安坐在位的那些道长们,面上终于不再掩藏笑意,纷纷展露神色。
甄道长轻笑一声,道:“朱砂签。今夜辛苦你了。”
第五茗愣愣的,后知后觉看着手中的木签。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每每细想下去,脑子里一片混沌。
歘——
埭骰咋咋呼呼,一把抽出了签筒里的所有木签,仔细地一根一根查看,那些木签上什么也没有。
他呢喃道:“怎么会是凑巧呢…”
抬头,他打量着堂内的所有人,不禁将嘴里的话,都一股脑吐了出来,道:“不管如何看,这事都像是作弊了啊。”
隗晎双手蜷握,沉声道:“他们没有做手脚。”
霎时,第五茗回了神,笑呵呵道:“哎呀,没事没事,早守晚守,反正大家都是要轮上一回的。”
“甄道长,你说对吗?”
甄道长一怔,回以笑容,道:“也许吧。”
随后,他把签筒递向了埭骰,哗——,木签全部插入筒内。
他转身,一边放签筒,一边拿起香案上的一只独香,以及一只火折子,对第五茗叮嘱道:“日沉之后,点燃这只香,插入香坛,在此地守到明日破晓,便可离去。”
第五茗点了点头,道:“好的。”
此事落定,屋内人两三结队,离开了灵堂。
埭桡提议道:“我们不走了,陪你在这里守夜吧。”
走至门口的甄道长,嗤笑了一声,揣着双手,慢悠悠踏了出去。
从入府到这一刻,所有事都很奇怪。
其一,齐府明明在花重金求「仙人」入府,可人进来了,却留在这里不管了。
其二,叶清霖显然是知道这里的情况,故而扮作小厮入内,且他目标明确,是要去找叶同喜,却进来这么久了,都没出入过灵堂,实在是不合理。
其三,府门外见道士还挺像道士的,自打来了这灵堂,这群道士宛若商贩,算计颇多。
其四,第五茗的状态太不对劲儿了…
然而这四点,除了隗晎看出来。
埭骰埭桡依旧抓着些旁枝末节。
第五茗时而正常,时而犯浑,让人很是为难。
眼见这碍事的两人也想留下,隗晎面色一冷,直接吩咐道:“你们不用留在这里,随那些人去偏房休息,不见天色破晓,不准到这里来。”
第五茗点点头,十分认同道:“埭骰大哥,埭桡大哥,这里有隗七就足以了,你们去休息吧。”
埭骰不安道:“隗老爷没说要留下来…”
第五茗:“…”
埭桡:“…”
顷刻,埭桡白眼一翻,拖着埭骰走了。
边走,他边低吼道:“什么脑子!!”
“那话还用隗老爷说吗?!!!”
“他们两什么关系,你忘了吗?”
“那日茗道长从谁的房间里出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他们都如此亲密了,怎么会背信弃义,不顾彼此!!!”
“咱们可是在齐府内,这里又尸傀,我的好哥哥啊,你多动动你的脑子,好吗?!!”
末了,人影都出门不见踪影了,堂内人仍能听见埭骰委屈应道:“好…我知道了。”
余辉早散尽,第五茗活动手脚,向刚刚坐的椅子走去,嘻嘻笑道:“隗七,这齐府诡异,你不怕吗?”
又懵头了?
她真想给自己两棒子!
这问的都是什么话…
她为星君时,尚不知天高地厚,何况他已是一方之主。
一身的本事,除了天道,以及周旋各界主事人,何需怕其他事。
然而,隗晎的回答却叫她神思一凝。
他认真道:“怕。”
“…”
刚坐下,第五茗如刺千针,浑身难受,朝门口的隗晎嬉笑道:“哈哈哈,没什么好怕的,就一具尸体。”
隗晎紧紧盯着棺内人,不搭一言,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第五茗笑了两声,赧然地收了嘴角。
一时之间,由这一字“怕”,两相静默无话。
气氛诡异至极,她只能不停地抿着那杯水。
半晌,她扳算时间,长呼一口气,道:“时辰到了,我去烧香。”
隗晎还僵直着那个姿势,她特意先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再一边去拿香,一边安抚道:“既来之,则安之,你如今很厉害的,当自如一些。”
“这里是灵堂,不及冥界地府万分之一的阴气,你这样紧张,反而让我觉得不适。”
顿了顿,她打开火折子,道:“我目光不错,看人很准,我相信你。”
隗晎一震,自嘲一笑,道:“让茗道长见笑了,我该是自信的。”
此话一出,他走至第五茗身旁,自然如常,伸出手,道:“我来吧。”
第五茗双手缩了缩,轻松道:“不是我想自己做,而是你这身份,不适合给死人烧香,他受不起。”
隗晎放下手,道:“好,那我在旁边陪着你。”
灵堂太过静谧,第五茗觉得有些凉嗖嗖的,点点头,吹燃火折子,找了一个话题,道:“适才,你倒是乖巧,话都没说几句,为什么不从他们嘴里帮我探点东西出来呢?”
隗晎莞尔道:“即便问不明白,茗道长想做什么,我都能避开其他人,带你去。”
“其实…我那句话是认真的,无需问他们,我带你去那几处瞧瞧,你想问他们的事,都能找到答案的,且还不会有隐瞒。”
第五茗顿默片刻,手中的独香与火折子,相距微毫,只差一点,便能燃起来。
她却走神道:“有道理…”
她今晚是怎么了?
怎么不仅问糊涂话?还做马虎事呢?
隗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沉思片刻,提出疑虑道:“茗道长,我想向你讨教一些司命上的事,可以吗?”
第五茗踟蹰道:“不要太过分哈。”
独香触火,瞬间燃起。
隗晎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道:“入命者,是否会事不由己?”
第五茗放下火折子,道:“是。”
隗晎心底一凉,面容懊悔,继续道:“入命者,是否会言不过心?”
第五茗一拜,散尽香头明火,道:“是。”
隗晎浑身在抖,忐忑道:“入命者,是否会行有异常?”
香头火灭,第五茗一掌送风,另一手执香,插入香坛,侧头蹙眉道:“你虽只做过一日司命,但这些是再简单不过的命事理论,你应该是知晓的吧,问我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缕血红气色,在她注意力之外,萦绕在香头之上。
隗晎弯身,赶紧握住她手腕,后怕地扯她离开香坛,紧张道:“茗道长,你落座在此后,可觉得自己一反常态?”
第五茗一震,眸中失色。
然而脑子却不允许她细想,稍稍深入一刻,便疼痛得厉害。
幸而,在此之前,隗晎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金辉充盈,护住了她。
她垂下的头,余光扫到刚刚烧下的那一只香…
非是红光,是金辉。
是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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