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乍亮时商鸢就早早地起床洗漱了。
他动作轻巧地进了厨房，想趁着纪南澄起床前做好早膳，然后喊他一同吃。
他铆足了劲，熬了一锅清甜可口的小米粥，煎了几个蛋，还从后山摘了一篮筐酸甜可口的果子。
纪南澄走出房间，就闻到了早膳的香味，心道这小孩还真是精力充沛，看来安魂香倒是挺有用。
商鸢忙完，正准备叫纪南澄，就见他在庭中树下躺椅上，摇摇晃晃，好不惬意。
他走过去，低声说，“司空君，我把早膳端到石桌这里来，咱们一起吃，可好？”
纪南澄点点头应了。
用膳时，商鸢依旧是眨巴着眼等待纪南澄的评价，一直到纪南澄说粥不错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开吃。
饭后，商鸢收拾好残羹后便同纪南澄去了司空灵境。一如昨日，商鸢泡泉修炼，纪南澄在洞中替容嘉渡灵，渡完容嘉后再渡商鸢。
这次纪南澄把握好时间，没有让商鸢因过度吸收灵力而晕倒。
午时过后，纪南澄和商鸢穿戴整齐后，纪南澄让商鸢跟着他往司空灵境雾泽深处走去。
雾泽深处有一大片树林，花草缤纷，还生了许多灵芝、人参。
纪南澄教商鸢识别各类花草树木、灵芝人参，并吩咐他采摘一部分，好好收纳。
采摘完毕后商鸢忍不住问道，“司空君，摘这么多灵芝草药，做什么用呢？”
纪南澄卖了个关子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商鸢不语，内心想着，行吧，不告诉他就不告诉，反正他以后多得是时间发现。
回到长明殿，商鸢把采摘好的灵芝草药放到纪南澄屋内，随后去了厨房。
他绞尽脑汁、变换着花样做着各种他引以为傲的菜肴，势必要拿下纪南澄的胃。
古人云，要想拿捏住男人，必得先拿捏住他的胃。
他虽然不想拿捏住纪南澄，但纪南澄对他这般好，他能回报的不多，那便做很多很多的美食来回报吧。
他今天做了一道佛跳墙，虽然有几样食材没有，但他用别的替代了，熬了半个多时辰，已经炖的十分软糯了。
还做了藕粉丸子，拔丝洋芋，最后炖了盅乌鸡汤。
都是些精细又复杂的菜，但他做来得心应手，一想到纪南澄的好评，便有一百分的动力。
做完之后，他端着菜放在纪南澄厅内的楠木桌上，纪南澄在桌案上正用杵臼捣腾着什么，一股青草香味传来。
看他进来，纪南澄放下手中的杵，走过来坐下。
“今天的菜怎么这样丰盛？”
“想着司空君每日为我渡灵，该做些好吃的犒劳您。”商鸢笑着回答，眼尾那颗泪痣随着笑意盈盈跃动，弯弯的眉眼恍若春风拂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温柔。
纪南澄看着他有些出神，愣了片刻才收回思绪，开始品尝并给出点评，“很不错。”
商鸢得到好评，兴高采烈地开动了。
“饭后你从我这里拿一些灵芝放到厨房，以后每日做菜均可加一些，有助于你修炼。”
“啊？”商鸢愣了下，“这么珍贵的药材当饭吃吗？”
纪南澄笑出了声，“再珍贵也是给人用的，更何况，这样的灵芝，司空灵境数不胜数，吃完了每天再采些便是，不用省。”
商鸢有些震惊，有些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不愧是修炼大家，灵芝当饭吃，做大家的书童真好，就是从指缝间捡些好处，也非寻常人家可以比拟的了。
次日，商鸢和纪南澄按照惯例又去司空灵境修炼，结束后，纪南澄吩咐他去采些灵芝草药，采完后就见纪南澄拿了一根散发着绿色光芒的藤杖，非常好看。
商鸢忍不住好奇问道：“司空君，这是何物？”
“过几天你就知道啦！”
又卖关子，商鸢实在是好奇，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藤杖呢，还会发光，难道藤杖也可用来入药？
几日后，纪南澄将商鸢叫到房间，抬手递给他一样东西。
是那天的藤杖！杖身缠绕着绿光灵植藤蔓，顶端镶嵌着一颗非常好看的宝石，纪南澄指尖轻触杖身，那些缠绕的绿光藤蔓像是活了一般，顺着他的指腹微微蜷动，洒下细碎的荧光。
“这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武器‘灵木法杖’，由‘养魂藤’锻造而成，取自司空灵境雾泽深处的千年古藤心，寻常伤口经它灵气拂过，三日便能结痂，若是灵力耗损过度，将手掌贴在顶端的‘聚灵晶’上，半个时辰便能缓过来。”
他将法杖往商鸢面前递了递，顶端的聚灵晶在窗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晕，映得商鸢眼底也浮起一层浅绿。
“你灵力汇集不易，今后使用灵力怕是容易耗散过快，这杖能帮你锁住三成灵力损耗。”纪南澄的声音比平日温和些，“聚灵晶里我封了三道‘回春诀’，危急时注入灵力催动，能挡三次致命伤。虽不能根治，却能留一线生机。”
商鸢听着纪南澄温润的解说，内心有些酸胀又震颤。他伸手接过，杖身入手微凉，却又透着一股极淡的暖意，像是握着一截刚从晨露里探出来的新枝。
法杖的绿光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了寸许，又乖乖的缩了回去，在杖身盘成一朵半开的藤花模样。
“这……”商鸢指尖摩挲着聚灵晶边缘的刻痕，那是一圈极细的回纹，细看竟与纪南澄平日画的治愈符文同源，“也太贵重了。”
纪南澄收回手，“你既做了我的书童，总不能连件趁手的法器都没有。”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灵木法杖认主，往后除了你，旁人碰它，藤蔓会自行收紧，别让不相干的人乱碰。”
商鸢握着法杖站起身，试着往里面注入一丝灵力。
刹那间，顶端的聚灵晶骤然亮起，杖身的藤蔓绿光暴涨，竟顺着他的手臂缠上肩头，又在他心口处凝出一片小小的绿叶印记，转瞬便隐没在衣襟下。
“这是……”
“它认你了。”纪南澄看着那抹转瞬即逝的绿痕，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往后施法，不必再刻意催动，它自会随着你的灵力流转。”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藤杖的聚灵晶上，折射出的光斑在墙上晃了晃，像极了跳动的萤火，也像极了商鸢此刻震颤不已的心跳。
商鸢低头望着掌心的灵木法杖，忽然觉得那股暖意顺着掌心漫上来，一路熨帖到心底。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样饱满踏实的感觉。
他抬头，看向纪南澄，眼眶微红，一字一顿、十分诚恳的表达自己的感谢：“多谢司空君！我一定好好修炼！不会给你丢脸的！”
纪南澄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笑得很温柔。
有了灵木法杖，商鸢修炼时灵力汇聚的更快了。
纪南澄每日替他渡灵后，他又自己在司空灵境中使用灵木法杖吸取天地精华，再汇集到体内。
他盘膝坐在司空灵境的青石板上，指尖灵木法杖的纹路正随呼吸明暗交错。杖身缠着的藤蔓似有灵识，每一次吐纳都顺着他的经脉舒展，将周遭游离的天地精华凝成淡绿色的光粒，簌簌落在他肩头。
纪南澄方才渡灵时残留的暖意还裹着丹田，此刻与法杖引来的灵气交融，竟在体内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灵网。他闭上眼，能清晰感知到灵气顺着灵网渗入四肢百骸，连以往修炼时总卡壳的灵脉瓶颈，都在这股温和却强劲的力量下缓缓松动。
司空灵境雾泽深处的古木似乎被法杖的气息惊动，叶片沙沙作响，竟有更精纯的木系灵气顺着风飘来。
商鸢握住法杖的手指微微用力，杖首的聚灵晶骤然亮起，将那些灵气尽数收拢，再顺着手臂汇入体内。
这一次，灵气不再是零散游走，而是像被指引的溪流，直奔丹田而去，与纪南澄渡来的灵力缠绕着盘旋上升，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修为竟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他睁开眼时，眼底还凝着淡淡的绿光，看着法杖上重新归于沉静的藤蔓，唇角不自觉扬起。有了纪南澄替他量身定做的灵木法杖，修行速度竟是翻了好几倍。
长此以往，或许，他能够更有底气的站在纪南澄身边，做他最出色的书童。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商鸢在无烬墟度过了人生中最惬意也最幸福的五十年。
他从不敢想他也能有机会汇聚那么多的灵力，虽然对比纪南澄还是很不够看，但比起族内许多同龄修士，他已经算得上是中等了。
他每日的生活很充实也很开心，早起做饭，饭后和纪南澄在司空灵境修炼，修炼完采些灵芝草药。
后来他知道了这些灵芝草药是纪南澄为他炼丹修炼而用，高兴地吃了好几碗饭。
纪南澄待他这般好，他更要铆起精神好好修炼，不能丢人。
下午，纪南澄偶尔会炼丹，他便在厨房研究新的菜色，又或是制造一些纪南澄用得上的机械玩意儿，像是传音蝶、计时钟，这两样是纪南澄用的最多的，每次喊十方长老开会时，有了传音蝶会方便许多。
甚至到了后来，几乎整个无烬墟的官员都用上了商鸢制造的传音蝶，纪南澄手下有个机械制造高手的书童就此传开了。
纪南澄得空时会带他在无烬墟闲逛，看无烬墟的风土人情与自然景观，他们在蝶谷森林看蝴蝶嬉戏、在寰海沙滩看夕阳西下、在夜半时分看星空闪烁……
五十年来，他对无烬墟已经比对故乡殷墟更为熟悉了。
他贪心地盼望着日子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就好了，他想永远永远陪在纪南澄左右，做他一辈子的书童。
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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