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莫名其妙被调了个头,不等反应,山已经把手里的兽皮袋搁下敞开,他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没再纠结。
一般情况下,冬天的蜜蜂因为无蜜可采,蜂巢里不再产生新的蜜,蜂群只能靠夏秋季节囤积下来的蜂蜜度过整个寒季。
现在寒季还没有开始太久,林森预料蜂巢里还有不少蜂蜜,取出一部分来为大河治疗应该绰绰有余,万万没想到山两人直接把整个蜂巢摘了回来。
看着地上和他膝盖差不多高的灰褐色蜂巢,林森好一会儿没说话。
“够了吗?”山问。
“……”林森侧目,缓缓点了一下头,又盯着山的脸看了两圈,询问道,“受伤了吗?”
“没有,你的方法很管用。”山说,林森收回目光,开始处理面前的蜂巢,他划开最外面的保护层,小心割下一块巴掌大的蜜脾,又拿来一个小巧的石碗,把蜂蜜刮进去。
中途,石水凑上来,好几次想开口,见林森满脸勿扰,只能转向山。
“什么办法?”虫一怼了怼山,前言不搭后语道。
“用烟。”山语气平平。
烟?虫一若有所思,半晌,又怼了怼山,“熏死了还是躲开了?”
“躲开。”
“一下子跑远还是只是不敢靠近有烟的地方?”
“……”山沉默,天太黑,他也来不及观察杀人蜂的状态,取下蜂巢就赶紧离开,丝毫不敢再原地耽搁,这个问题他并不清楚。
“没看清。”山这样回答。
“啧。”虫一咂咂嘴,目光再次落在林森身上,目光不复之前狡黠,不过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三秒钟。
“你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虫一疑惑,“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们之前怎么一直没有发现。”
“……”山没有说话。
“你说他究竟来自哪里?”虫一继续问,却被旁边的红果打断。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红果冷冷说。
“他不一样。”石水坚持,“他跟我们都不一样你不这样感觉吗?”
闻言,红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石水一眼,不再理会喋喋不休的男人,见没人愿意和自己说话,石水也不自讨没趣,彻底闭上嘴巴。
几人说话的功夫,林森已经刮下了小半碗蜂蜜,估摸着够用一次,连碗带蜂蜜地放进沸腾的石锅里,等待加热的时间,他继续处理剩下的蜂巢。
或许是因为世代没有人打扰,这个蜂巢里蜂蜜异常的多,就算已经供蜂群吃了一个多月,余量依旧可观。
林森在整个蜂巢最饱满的地方划开一个口子,瞬间就有黄澄澄的蜂蜜涌出,他两只手捧着蜂巢,眼看着它一点点往下淌,一点办法都没有。
忽然有两只手伸过来,把蜂巢从他怀里拿走,林森抬眼,果不其然是山。
山把蜂巢抬离了地面,蜂蜜就要滴落,林森眼疾手快抓来一口石锅,恰好接住。
“谢谢。”林森说。
“不谢。”山回答,把手里蜂巢往林森怀里挪了挪,林森换了把大的石刀,沿着蜂蜜淌过的痕迹,把整个蜂巢切成了两半。
林森赶紧把石刀放在一边,接过一半的蜂巢,浓稠的蜂蜜连成了线流下,很快就铺满了石锅的底,颜色比琥珀还要漂亮。
这并不常见的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森半跪在地上,同样看得目不转睛,以前他在林子里打下来的蜂巢都没这么大,掰开了里面也是干巴巴的,他和山洞里其他人的一样,头一次见这样的画面。
像动画片里的场景。
不过这样画面没有持续太久,蜂巢里各个蜜房并不相连,他们只是切开了同一个平面的蜜房让当中的蜂蜜流下,想要最大限度的取出蜂巢中的蜂蜜,得用到摇蜜机,利用离心力力将蜂蜜从蜜蜂中甩出,远离类似洗衣机的甩干桶。
但林森现在显然没有条件造一个,一层层划破流出效率也很慢,并且蜂蜜粘稠,仅靠地心引力只能取出一小部分。
一时间,林森犯了难,手底蜂蜜滴落的速度越来越慢,等彻底停下,余光里的人影晃动一下,他回过神,想起现在的处境,觉得自己未免离谱,替别人担心起来。
“继续?”山问,听见声音,林森唰地抬头,看见近在咫尺的山的脸,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
“嗯。”林森点头,刚想开口补充山又开口。
“让别人来。”男人说,林森心声被说出,面不改色的点头,两人一起抬眼看向一旁围观的石水和红果。
石水,红果:“……”
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两人反应过来山和林森意思,共同上前取代了两人的位置,林森利落起身,后退两步监工似的看着两人,见他们分工明确,目标清晰,满意地离开。
一会儿的功夫,石锅里的蜂蜜已经加热的差不多,林森摸了摸石碗的边缘,烫的下不去手,找了两块小兽皮,把石碗拎出来,快步朝山洞口走,山适时掀开了兽皮,跟在林森后面出了山洞。
刚才热水里出来的石碗落在雪地里发出噗呲一声,林森放稳了石碗,站直身体不自觉看向远处,发现广场上的篝火还燃着,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围着高台,弯着腰好像在找什么。
隔得有些远,林森看不真切,下意识眯眼,刚好看见其中一人忽然发现什么,腰弯得更低,旁边人察觉,一窝蜂地扑上,几个人瞬间扭打起来。
跌倒,站起,追赶,停下……
激烈的斗争中,林森莫名知道了几人在争抢什么,低头不再看,旁边的山注意到了林森全部的动作,安静地没说一个字。
迅速给蜂蜜降好温,两人一起回到山洞,林森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换药’的时候,端着石碗直直走到石床跟前。
他把石碗放下,小心解开大河腿上的兽皮,露出五彩斑斓的残肢截面。
红肿还没消,散发出的气味依旧不好闻,一下午过去又流了不少‘液’,像在截面上抹了一层不均匀的油脂,撕开粘连的兽皮时也渗出不少血,开花了一样流过表层的积液。。
整个画面实在不好看,但比上一开始,也算得上和蔼可亲。
林森简单观察,确认情况还算稳定,在其余人的帮助下冲干净伤口,始给伤口给伤口引流。
他从处理干净的布带里取出一截,折叠成大概五六厘米,又用小刀挑了点蜂蜜薄薄地涂在表面上,轻轻塞进伤口的腔隙,接着一只手扶着引流芯,一只手给伤口抹蜜。
截面的蜜要比引流芯上的厚,但最好不要超过两毫米,林森小心把握力度,一边仔细观察,前后花了近十分钟,均匀地给伤口附上一层亮晶晶的蜂蜜。
最后,他拿来准备好的布带,按照八字包扎法重新包扎了伤口,规矩地留了一截引流芯在外头。
大功告成。
所有人同时松一口气,不约而同地静静看着石床上的大河,良久才散开。
林森洗干净满手黏腻,一屁股坐在火堆面前,这一整天里他甚至没有完整地休息过十分钟,直到现在,紧绷的弦倏地放松,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身心俱疲。
身边有人坐下,林森斜眼一瞥,认出是山,眼皮子都懒得再动一下。
眼前又有影子晃动,然后齐齐落在了他的对面,林森头埋得更低,看起来真的累透了。
红果和石水对视一眼,各自把手中两块份量差不多的肉分给了山一块,山没有拒绝,接来串在一起,架在火上。
林森正目光放空的盯着地下思索往后几天的安排,忽然闻到股诱人的香气,从双腿之间抬起头,看见了山正举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木棍上端两块拳头大的肉正滋滋冒油。
这是和寡淡的烤鱼不一样的味道,真正的肉的味道,林森太久没有闻到,一时挪不开眼睛,山目不斜视,稳当当地翻转手中的小木棍。
中途,山洞外忽然传出道不大不小的呼喊,林森注意力终于转移,他看着山洞口等着人进来,却等到绿叶闯进眼眶,掀开兽皮出了山洞,眨眼的功夫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块生肉。
和林森对上眼,绿叶动作更紧绷,快速把兽皮压实,小跑回石床边。
“你去烤肉吃吧,现在我来,你吃完再过来。”
“你去先去吧,我记得时间,不会弄错的。”绿叶小心瞥一眼背对着她的林森。
“我得给他做肉汤,一会儿做不好,你先吃。”月知道绿叶在害怕什么,但依旧坚持。
“肉汤?他又吐……”绿叶话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对,连忙闭嘴,月听清楚了对面人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总不能只喝水,不吃肉哪里能好。”月表情落寞,下一秒又扬起来,“而且我感觉他的情况好些了,应该不会吐了。”
“……”绿叶表情犹豫,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不然你问问他,大河现在能不能吃肉,你这几天把肉都给了大河,瘦了很多。”
“……”月沉默,垂着眼皮看着石床上的男人,不再回答。
绿草也不再劝说,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月还是没有先去烤肉的打算,几番纠结,还是小步挪到了火堆旁。
两个女人交谈的声音不小,林森有意去听,仍旧是半知不解,见绿叶表情忐忑地坐到了他的身边,更是不解。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怕他。
绿叶可以说是他在大山部落时除了山,红果,绿草一行人之外接触最多的人,他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让对方这样不敢面对他。
林森想不起,索性不再想,山适时递过烤肉,林森从腰间取下一把小刀,插进最上面的那块肉里,发力把肉扯下,鼓起腮帮子用气吹几口,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肉香十足的油脂在舌尖炸开,刺激着林森寡淡了一个多月的味蕾,这一刻的满足难以言喻,他被烫得直哈气,结结实实地吃了几口,才满足地放慢了些速度。不经意朝旁边看了看,见所有人都是狼吞虎咽的样子,最后那点羞耻感彻底消失,大口吃完肉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吃饱喝足,林森恢复了些精神,盯着火堆回味完烤肉的味道,雷打不动地开始一天的结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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