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禀报王府发生的事时,安王正与陆悠然在溪边垂钓。
他一身月白便袍,袖口挽起,执钓竿而坐,陆悠然则坐在他身旁,手里拿着半本书,一边晒太阳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说话。
听完暗卫的禀报,安王眉目一沉,不耐地拢了拢袖口,淡声吩咐:“守好梨云谷,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进来。若她真进了谷——你们就别来见本王了。”
暗卫躬身应下:“属下明白。”
安王又补了一句:“若她硬闯,不可伤了她,但也别太客气。出了事,自有本王担着。”
暗卫应声退下。
安王也没了兴致,他将钓竿往岸上一丢,起身拍拍手,对陆悠然道:“我得进宫一趟。”
陆悠然点点头,也没多问。
但安王还是解释道:“本来父皇安排我与使团同行,如今看来,还是不必了,咱们早些启程吧。”
他语气淡淡,眼神却带着几分倦意:“我不想应付那疯女人。”
“这两日我得忙些公务,恐怕不能陪你。”他说着,语气带了点歉意。
“你乖乖待在谷里,不要出去。”
他顿了顿:“那疯公主发起疯来,指不定会如何行事。”
陆悠然默了默,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他却伸手勾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又落到她唇上,反复厮磨。
自从那日他亲了她,他便食髓知味。
这几日,常常不由分说地按住她,低头就吻,极尽厮磨。
她是医者,对人体最是熟悉。
虽不曾真正经历过情事,却也模糊明白他身上那股炙热欲|望意味着什么。
其实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她并不在乎世人目光。
他帮她复仇,她也回报不了他什么,这副皮囊,若他喜欢,想要,她并不吝于给予。
可安王却是克制得很,从未逾矩,仅止于吻。
“等我回来。”他低声道,最后在她唇边轻轻咬了一口,才转身出了谷。
安王一走,谷中便显得格外安静。
陆悠然慢慢走回屋,将几味晒干的药材取出,又吩咐暗卫去抓些虫子小兽来。
她支起铜鼎,调配药液,细细试药性,屋中不时传来微小的咕嘟声与翻书纸响。
突然觉得,他走了也好,他在时,总来撩拨她,她压根不能专心做这些事。
……
三日后,一行人自梨云谷启程,前往苍州。
陆悠然易容为姿色平平的侍女,随安王同行,名义上是为贴身照料安王的衣食起居。
但她与寻常侍女却大不相同。
她所乘的,是车内铺着软毯、备有茶炉与书册的舒适马车,遇天寒风烈,车窗帘紧紧放下,内中温暖如春。
每到驿站歇脚,她所入住的客房,皆与安王一等,或紧邻而设,布置讲究,备品齐全。
用膳时,她也是与安王同席,安王还经常亲自为她夹菜,甚至哄她多吃一些。
众人看在眼中,却无人多言。
安王此行带的,皆是心腹亲卫。
这些人对主子的事向来心照不宣,只管执行命令。
安王从小便是众星捧月之人,行事向来自我,不曾顾忌下人目光,更不需遮掩。
陆悠然亦不是个多在意旁人眼色的人,她在世上本就无甚牵挂,与其拘谨藏掖,不如洒脱随性。
于是两人也不特意避讳。
一行人走走停停,翻山越岭,大半个月过去了,方至苍州。
天色阴沉,西北风呼呼地刮,城门上斑驳的铁牌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低吟。
陆悠然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的城池,心中说不出的震动。
城内,黄沙遍地,街边房屋破旧,孩童衣衫褴褛,妇人瘦削,炊烟也稀薄得很。
自从幼时离开云舒国后,她便在江南清溪城长大,那是大梁富庶之地,街巷青砖白瓦,处处精致。
后来入了京城,更是富丽堂皇,一砖一瓦皆气派。
她从未见过如此贫瘠荒凉的地方。
“这……便是苍州。”她喃喃。
安王掀起马车帘子,看到她怔怔地望着街景,声音低缓道:“边关本就如此。风沙大,草木不生,百姓艰苦。”
陆悠然回过神,点了点头:“我从前不知。”
安王此来整顿边军,巡查防务,陆悠然闲不住,自称游医,在城中一间医馆做起了义工,只让医馆老板管三餐温饱。
她医术精湛,为百姓把脉诊病,配药施针,药到病除,渐有薄名。
她不仅治病,还教医馆药童辨药,授医者针法,细述药性。
医馆老板姓李,灰袍宽袖,整日笑眯眯地将她视若珍宝。
一日,李老板斟茶,试探低声道:“姑娘可有婚约?老朽有一子,颇通医理。”
陆悠然忍俊不禁,笑道:“谢李老好意,悠然已有婚约。”
李老板虽觉遗憾,却也心中有数——这姑娘怕不是寻常人。
她虽不言来历,但他早注意到,她每日早晚皆有马车接送,车马精良,护卫严整。
他知道,这姑娘怕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高攀得起的,便让儿子断了这念想。
陆悠然一天天早出晚归,夜间还时常伏案翻医书,皱眉思索疑难杂症。
安王忙军务,披甲归来,常难见她一面。
这日夜深,月光如水,洒在苍州帅府的青石院落。
夜风拂过,树影摇曳,投下斑驳光点。
安王卸甲归来,步入内院,见陆悠然屋内灯火犹亮。
他推门而入时,陆悠然正在案前翻着一本泛黄的医书,今日碰见一病症,她有些拿不准,想多查查古籍。
听见木门轻响,陆悠然抬头望向他,还未开口,便被他一把提起,放在案上。
“怎还不睡?”他低声问。
陆悠然刚要回答,唇却已被堵住。
他显然积郁已久,舌尖有力地顶开她的齿关,吻得格外放肆。
他吻渐深,双手探入她衣襟,指腹游走点火,撩得她浑身酥|软,呼吸凌乱。
她眼睫轻颤,低吟一声,脸颊烫红,搂着他的脖子,任他予取予夺。
半响后,安王眼底欲|念愈发翻涌,心痒难耐至极,却终是缓缓放开她,退开几步,气息粗重。
他提起一旁茶几上的茶壶,仰头灌下半壶凉茶,又打开窗,让夜风吹进来,这才坐下。
陆悠然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襟,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
她有时候挺佩服他的,身居高位、无人可管束,血气方刚的年龄,面对美色,竟靠着自制力,将欲|念压了又压。
她理了理鬓发,也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安王凝视着陆悠然绯红的脸颊,烛光下眼睫轻颤,浅青布裙衬得肤白如瓷,木簪斜插,发丝微乱,带着几分娇怯。
他喉头微动,端起桌上青瓷茶盏,递至她手:“明日随我去一趟康城,咱们去见见康王。”
陆悠然接盏,抿了一口,茶香清苦,体内燥热被清凉压下些许。
她抬眸:“殿下如何与康王相熟?”
安王:“年少游历,行至云舒边境,遇康王被狼群围困。我出手相助,与他并肩退敌。”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后同游数日,颇为投缘。这些年,断续有书信往来。”
陆悠然:“这点情谊,能让康王举兵造反?”
安王眼底闪过笑意,低声道:“情谊添信任罢了。康王早有反意,本王不过推波助澜。”
他顿了顿,声音沉缓:“康王府三代守边,军功卓著。那国主忌惮康王军权,意欲让康王将幼子送入京城随太傅就学。“
”康王发妻难产而死,就留下这个独子,康王宝贝得紧,自是不愿。“
陆悠然垂下眼帘,没有立刻应声。
她指腹摩挲着茶盏边沿,指尖细小的力道一圈圈地缓慢旋转。
他是大梁七皇子,此番是奉命整顿边军,却在此地搅弄云舒风云,暗助外邦宗亲造反夺权。
不管是成是败,皇子私通外邦王侯,若传至大梁朝廷,他将面临何等境地?
屋中又静了片刻。
安王似也察觉出她神色异样。
他站起身,绕过桌案,将桌上的茶盏、茶壶一并拿开。
他靠着案角站定,俯身看她。
他轻轻抬手,指尖触她脸颊,温热带茧,缓缓摩挲,引得她肌肤微颤,心跳失序。
“在想什么?”他声音低沉,似夜风拂过,带着蛊惑。
拇指在她下颌摩挲,强迫她抬头。
陆悠然抿了抿唇,终是问出口:“这些事……陛下可知?”
安王手顿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
他直起身来,伸手将她捞入怀中,手掌覆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抚着,唇角上扬:“担心本王?”
“殿下担的风险太大。”她语声平稳,掩住内心波澜。
“莫忧,本王自有分寸。”
他拉开些距离,看她一眼,眼中带着责备:“你啊,只知道医人,从不顾自己身子。”
他捏了捏她的脸,“这些日子都瘦了。”
陆悠然吃痛,忍不住抬手拍了他一下,嗔道:“疼!”
手掌落入他的大掌,她忙想抽手,却被他握住。
他低笑,俯身凑近,气息拂过她耳畔。
他松开捏她脸的手,指尖在她被捏红的地方轻蹭,旋即低头,唇瓣在她脸颊轻轻一吻,温热柔软,似羽毛掠过。
她只觉得痒得很,想推开他,却又推不动。
他的唇离开她脸颊,退开一步,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带着几分满足。
“早点睡,”他低声道,嗓音带了点哑,“明早还要赶路。”
他转身推门而出,靴声渐远,留下屋内一片寂静。
陆悠然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抚过脸颊,触到他方才吻过的地方,温热尚未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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