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苦雪纷纷,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片寒冷之中。
林府内。
林昭瀛与楚听雪站在院中一隅。
林昭瀛撑着油纸伞微微倾向楚听雪那一侧,“当心些,别弄湿鞋袜了,待会儿着凉了可不好。”他面上挂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楚听雪蹲着侍弄花草。
楚听雪伸手把他往旁边一挡,语气满是不耐:“哎呀,走开走开,小木瓜你挡着我了。”
林昭瀛也不恼,蹲下与她一起侍弄,他看着楚听雪拔了杂草后又扔进池子里,池水泛起圈圈涟漪。
她玩够了便拍拍手要起身,林昭瀛扶着她一同前往亭子里。
楚听雪呆坐在他对面,过了许久,忽然发问:“还没有信息吗?”
林昭瀛笑容僵住,背过身去收起伞,伞面上的雪尽数滑落,被倚放在柱子边上。
转过身时,抿着唇,“还是没有,只知道小弟在摄政王府邸里。二弟……”说到这儿,他又噤声了。
楚听雪叹了口气,眼底的担忧似要溢了出来,“小弟怎受得了这种苦?那可是摄政王府啊,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否则会要了他的命,再说了,二弟性子急的很,怎可能没有一点儿踪迹啊,他……”话音未落,泪先决堤而下。
林昭瀛起身连忙向前抱住她,“夫人,你信我,我定会寻到他俩回来。”
*
贞清三年。
那一年的林昭瀛年芳十七。
楚家官至御史大夫,家中有二子一女。嫡出大小姐楚听雪,庶出二公子楚徇文与嫡出三公子楚衡玉。
林昭瀛被举荐为主簿,后为百官之首——丞相。
他原想去楚家提亲,却又因楚大小姐与自己不相孰,便先搁置下来了。
楚家坐在这个位置上,她的婚事便由不得自己心意,他怕她有心仪已久的人,若他娶回楚听雪,却让她因此记恨自己,那又该如何?
他当上丞相的那天,在房中来回踱步,他最怕的是,楚家为了攀附权贵,将她许给了太常寺卿叶恒。
叶恒是什么人?你若当着他的面骂他是疯狗一条,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狗皮膏药般,黏上了便甩不掉。
父亲唤他去前厅听训话时,他却心不在焉,绞着手指,皱着眉。
父亲连着唤了他好几声,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他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下来狠狠捏了捏他耳朵,“君怀你清醒了没?”
林昭瀛捂着耳朵连连呼痛:“父亲你松手!松手啊!啊啊啊——疼疼疼!”
父亲笑眯眯的又使了使劲儿,才松开他被揪红了的耳朵,“你且说吧,看上哪家姑娘了?竟这般的心不在焉,别说没有,你可骗不过你老子我。”
林昭瀛疼的落了几滴泪,刚一开口,林父就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他要叫喊的嘴,“小兔崽子不许叫你娘过来,我这才轻轻……啊啊啊!你咬我?”
林昭瀛抓住时机大喊:“母亲!!!父亲他欺负孩儿!!!”林父想再捂住他的嘴也迟了。
不过一会儿,林母怒气冲冲的进来,目光立刻锁定在林父身上,她一手叉着腰站在林父面前,另一只手揪他耳尖。
林父扯了扯嘴角,“夫人,这倒不必了吧?我只是问问小君怀是否有心仪的人,这也需挨打吗?”
林母正气头上,怒骂他道:“那他是会无缘无故的哭着来构陷你吗?你就问句话,他便哭啦?你当我傻吗?君怀的婚事我比你还急,用不着你在这儿操心。”
林昭瀛摸着耳朵,故意软声喊:“娘……你看这儿。”他偏头给林母看耳尖,“好疼,娘——孩儿好疼……”又落下几滴泪来。
林母瞧见了铆足了劲揪他,带着出了前厅,还不忘回头说:“君怀,娘屋里头有上好的药膏,你且去拿吧。”
林父心里百般后悔,他真不该招惹这小兔崽子,心黑的很,也不知道像谁。
林昭瀛是林府独子,林父痴心一片,至今未纳妾,与林母恩爱两不疑。
林昭瀛原是要去王宫的长宁学宫上学,但他不愿,觉着王宫吓人,实在没了办法才让他去楚家的私塾上学。
那时他见了楚大小姐便一见倾心至此。
楚听雪很聪颖,在私塾时便初露锋芒,后来的游园会更甚。
楚听雪年幼他两载,如今正是到了婚嫁的年岁,他不由得心急。
三日后是他的生辰,父亲会在樊春楼大摆宴席,宴请达官显贵,林父想在那时把林昭瀛的婚事敲定,他早到了婚嫁的年纪,只是一直拖到现在罢了,家门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他的头就没低过,父亲也骂过他,训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不听。
现如今他等到了楚听雪该论嫁的时候,咬咬牙去到了父亲的书房。
林父屁股还没坐热,正揉着耳尖呢,他便大力推开了门。
林父刚被骂了一顿,哪还敢搭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于是乎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看着手中的折子,装模作样起来。
林昭瀛眼睛湿漉漉的盯着父亲,视线没移开过,盯得他是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他实在忍无可忍的放下折子,皱眉想训他,又被打断。
他看着林昭瀛扭扭捏捏的,脸上绯红,扭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父亲……那个……孩儿想请求父亲送帖给楚家,不知……”他忽然抿了唇,没再说话。
林父:“……”这就是你小子扭这么久的原因?!还害老子挨打?!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兔崽子会心悦一个人,开了眼了。
他气归气,还是松了口,毕竟他婚事总算有着落了,“诶,行行行,你快滚犊子吧,为父现在看你就来气。”
那日后,林昭瀛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在私塾时,他不敢贸然上前搭话,于礼不合,他也知晓,若是闹了什么流言蜚语,那她的下场便是死。那时的父亲也定然不会点头。
再喜欢也只能默默无言。
宴席前。
他一直站在樊春楼前,说是迎接贵客,实则心怀鬼胎。
不少他的玩伴看他呆站在那儿,上前打趣道:“君怀怎跟木头桩子一般杵着呢?莫不是在等谁?”
“快进来跟我们一块吃酒去啊!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们哥几个。”
林昭瀛红了脸辩驳了几句:“哎呀——你们快些进去吧,父亲叫我站这儿迎接贵客。”他伸手推那几个少年。
那几个少年看他那个样子,笑作一块儿进去了。
不知多久,他老远便看见楚家的马车,他忽而生出胆怯来,全然没有注意到楚家后边跟着叶家的马车。
楚家马车停下,先下来的是御史大人楚大人,楚大人转身探出手,有人搭着他的手下来,林昭瀛心脏漏了一拍,楚听雪一身藕荷披缥纱裙,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竟连叶恒下了车也没注意到,还是楚大人上前恭祝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后边的叶恒看得一清二楚。
楚听雪手拿团扇遮住下半张脸笑了,眉眼弯弯,她记得这人,在私塾时总被学究罚抄写。
楚父往旁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上前露脸,陪着笑道:“早有听闻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此成就,前日收到帖子,今儿特携小女前来恭贺。”
楚听雪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叶恒不合时宜的打断:“这不是君怀吗?怎么?迎接贵客这件事儿竟不是你家下人来干,是你亲力亲为啊,少见,少见啊——”
林昭瀛这才惊觉他到了,楚大人惯会和稀泥,他打着哈哈道:“林公子这是体恤下人,长公子也站累了吧,外边风大,咱进去说,进去说。”
叶恒双手抱臂,阴恻恻的看了一眼林昭瀛,随即头也不回的疾步进去。
独留他们三人,楚听雪维持着体面,规规矩矩的说:“见过公子,听此喜讯,特前来恭祝,家中两位弟弟尚且年幼顽皮,因此母亲不便一同前来,还望公子见谅。”
林昭瀛听到她声音,哪还记得叶恒刚刚的那一茬,只觉胸腔里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于是微微偏头回:“多谢姑娘,姑娘与大人快些进去吧。”
他们一同入内,不巧的是楚听雪竟与叶恒坐一块儿了。
林父转了转眼珠,给林昭瀛布菜后,状似无意的问:“长公子今儿个怎是自个儿来的?叶大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叶恒慢条斯理的吃着昆侖鮑甫,举手投足透着雅气,“家父公务缠身。”眼都没抬一下。
林父也不好多说什么,江瑾瑜倒怼了一句:“哟?长公子兴致不错,平常不是连帖子都不带看一眼的吗?怎么?改性了?”
叶恒忽然放下玉筷,身子微微往后靠,他眯着狭长的眸子盯着江瑾瑜。
楚听雪没什么反应,叶恒的为人,在座的皆清楚,傲慢无礼,初见时都以为是翩翩公子,哪曾想竟是这般的疯狗。
林昭瀛怕闹得太难看,再者他的心上人也在,只好出来打圆场:“介安不是说要吃酒吗?我这儿恰好有陛下御赐的美酒,不喝可就没这个口福了。”
江瑾瑜道:“那君怀还不给我倒杯?让我尝尝陛下御赐的酒与我们平常喝的有何不同啊?”他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林昭瀛命下人倒酒,下人到叶恒身边将给他倒酒时,叶恒伸出手堵住了壶嘴,他随意扫了一眼众人,挑眉道:“不必,这酒陛下也赐了几壶予我,这口福嘛,你们自己享吧。”
楚听雪坐他身旁,若不是有父亲在,她简直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她也只好挂着笑一言不发,偏他非要招惹一下自己,“楚大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楚父盯着她,用眼神告诉她:“谨言慎行”,她也想啊!驳了这位长公子的面子,那她父亲的官就做到头了,但应承了长公子,那她便是给父亲树敌无数了。
不是,这长公子有毛病吧?!自个儿不正常偏偏扯上自己是几个意思?嫌自己太舒服了没事做吗?
林昭瀛看她面上虽挂着笑,但他觉着楚听雪应该很为难,所以赶在她说话前,强行转移了话题,“长公子是与咱不一样,喝惯了这些,咱怎能与长公子比呢?”
叶恒说话这般讨打还没什么人敢下他面子是因为他家三世九卿,人家地位与家底就摆那儿了,他有这个底气,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初入官场,哪敢得罪他啊,这位主可是睚眦必报的。
江瑾瑜又说了一句:“长公子就是不同啊,家底摆那了,怎么说话都行,真是羡煞旁人。”他怼完这一句也不大搭理叶恒了。
本是林昭瀛的生辰宴,现在算是变成他叶恒一人的战场了。
这场宴席不大愉快,叶恒在,没什么人敢高谈论阔,毕竟,叶恒是出了名的爱参人。
其实我有点想死,什么呀,谁来救救我,我补文好痛苦,唉呀妈呀好痛苦,难受难受真难受,中毒真的好难受。
我真的想死,我不想修了。救救我。
我咬咬牙,我真的想推剧情,我真的真的要开始推了。
主角有脸了,鼓掌.jpg
真的没人想看吗?(失望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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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丞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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