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举办了一场游园会。
燕家官至中郎将,家中育有一子一女。嫡出大小姐燕聆,庶出二公子燕明权。
会上男女不同席,林昭瀛前边是叶长公子,后边是江瑾瑜,对侧正好是楚听雪。
那一日闹得也不大愉快,这事儿还是得从长公子身上说起。
长公子向来爱下他人面子,刁难人,看着斯文有礼,也不知为何如此这般。
他先挑起了话头,将楚听雪推上了众人的眼中:“听闻楚大小姐才貌双全,擅吟诗作赋,今日不知可能作诗一首否?让鄙人开开眼啊。”说的倒恭敬,面上却写满了不屑。
楚听雪原本尝着莲花酥,冷不丁被突然提到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旁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的时候。
她只好放下半块糕点,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长公子什么没见过,恐怕我的诗词会让长公子贻笑大方,罢了罢了,唯恐污了长公子的耳朵。”
叶恒喝了口茶,面色冷若冰霜,缓缓道:“那楚大小姐可是要下我的面子?”
席间的人听到他这句话,都在耳语,他们也都知道楚听雪的才名,却没有见识过,今有幸能一睹风采,不少人纷纷出言附和。
她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岂敢岂敢,长公子风光霁月,谁敢下你的面子啊。”
燕聆有些看不惯叶恒,毕竟她举办游园会时可没递帖子给他,于是乎替楚听雪出头道:“长公子,这可是我们燕家举办的游园会,还望您高抬贵手,莫要砸了场子可好。”
叶恒没什么反应,但,说出来的话可谓是傲慢至极,“凭你家这小场面,也配我砸吗?”
林昭瀛忽然开口,语气微凉:“长公子这般,是不是有点咄咄逼人了?这席间也不是只有她楚大小姐一人,怎就非得是她?竟还抓着不放,可是君子所为?”
江瑾瑜慢悠悠接了一句:“长公子能耐呗,仗势欺人的本事,有的你们学的。”
叶恒握着茶杯的指节骤然泛白。他抬眼扫过林昭瀛,又斜睨了江瑾瑜一眼,溢出一声冷笑:“怎么?你们这是要联手替楚大小姐出头?”
燕明权坐在叶恒前边头疼不已,这场游园会他和阿姐没想请这位长公子,帖子都没送过去,谁知他竟不请自来,这下好了,闹成这样子,两边都不好收场。
他轻咳了两声,“那个,来人!给长公子上盘糕点,上那个什么莲子糕败败火。”这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败败火”这三字仔细琢磨也能品出来什么意味。
席间的私语声戛然而止,楚听雪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实在想不通,不过是一场游园会,怎么就闹成了剑拔弩张的模样。
林昭瀛眉头轻蹙,“倒不是替谁出头,只是觉得长公子这般做派,倒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叶家的规矩是‘以势压人’。”
叶恒猛地放下茶杯,语气凌厉:“林昭瀛,你是不是有点放肆了?”面上却还是那般毫无波澜。
江瑾瑜正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橘瓣上的白丝沾了些在指尖,漫不经心道:“哟,这就急了?方才刁难楚大小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肆’二字?”说罢他将一瓣橘子丢进嘴里。
燕聆打开折扇轻轻扇着,另一只手百般不耐的敲着,“我说长公子你对楚大小姐是有什么执念吗?非要缠着她作诗不可吗?游园会本就是赏景的,无端端的作什么诗词?卖弄风骚。”
楚听雪被推上“风口浪尖”既不能应承着他们打了长公子的脸面,又不能冒尖让父亲知晓她出尽风头丢了脸面,干笑吧不行,沉默不语吧也不行,看戏吧那位长公子肯吗?
她只好在众人的目光中艰难起身,“既然长公子有此雅兴,那恭敬不如从命。”
燕聆瞪了一眼叶恒,林昭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能太帮着楚听雪,否则会落人口舌,那才叫一个为难。
江瑾瑜没有什么顾虑,他与叶恒素有过节是人尽皆知的事。
楚听雪带着几分难堪走在席上,焦急的来回踱了几步,赶在叶恒将要开口前勉强吟了一句:“一杯抿沧浪,回眸还望草木深。”
叶恒挑眉,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她看了眼席外的景色,翡水涟漪,浮光云蔽,听林叶打唤人驻。
只见她步伐沉重,走了几步停在林昭瀛席前,“烽火台前哀声怨,满城风絮雨浮沉。”
这两句一出,席间不少人露出了惊艳之色,连那位长公子看她的眼神中,都染上了几分欣赏。
燕聆眼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崇拜,她率先拍掌叫好,带动了席间的氛围,掌声渐弱时,一道突兀的掌声却响了起来,节奏沉稳,不疾不徐。
燕聆循声望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燕明权看她那样,便知大事不妙,饶是他一直给她使眼色也不管用,“长公子您就非得标新立异吗?”
楚听雪被他的掌声惊了一下,又很快整理好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叶恒没有理会燕聆,而是讥讽的笑了几声,“楚大小姐,你作的诗寓意何为?明知边疆战乱,却依旧作出此诗来讽刺陛下,你说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那该如何?”
楚听雪瞬间慌了神,她的确有这个意思,根本无从抵赖,她声音隐隐有些发颤,说道:“不知……不知哪句诗被长公子给误解了?”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手却在颤抖。
叶恒目光如炬,紧盯着她,“哪句?哦?难道不是整首都透露着不臣之心吗?‘烽火台前哀声怨’,属实是好诗,可如今边疆战乱,你却作出此诗来,难不成是我构陷你?这诗分明是讽刺陛下!楚大小姐,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禀报陛下吗?”
林昭瀛再也坐不住了,陛下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看似温和,实则暴戾多疑,一旦出现差池,便是人头落地。更何况是作诗讽刺他被他知晓,那等着楚听雪的只有严刑峻法。
他凌厉的看了一眼叶恒,语气冷的像淬毒,这是他头一次对人如此动怒:“叶恒你别怪我下你面子,你是不请自来的,却要把自己当成主人,还处处针对楚大小姐,你说,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世人会如何看待你这个长公子?”
燕聆见他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长出一口气,这林公子可是席间她看着最顺眼的人了,而且又帅,比自家那个便宜弟弟都顺眼。
“啪——!”一声脆响,不知是谁的茶杯不慎被摔碎了,原本僵持住的席间瞬间乱了起来,叶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前边的燕明权已站起身来,“游园会怎能一直闷在席间不去看看美景呢?走!一起去赏园子里的景致!”说罢他走到燕聆席前,催着她快走。
众人纷纷起身,席末的人更是逃似的出了席间,方才可真是场大戏,可比游园会本身精彩多了。
瞬息之间,席间只剩叶恒一人,他慢悠悠起身整理衣袍,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楚听雪的身影。
他针对楚听雪?是啊,那又如何?父亲欲让他娶燕聆为妻,可他年少时在楚家私塾初见楚听雪起,便心悦于她。但父亲却说楚家官位高,不好掌控,易生事端,他别无他法,只能自己想法子。
可方才那一刻,他竟有些动摇,放过了扳倒楚家这个机会,那首诗词的确很好,道出了当今世道的苦难,但若是被拿去大做文章,楚家定会被革职查办,这样,是否就能变成父亲口中的好“掌控”了?可惜,终究是错过了。
他跟在众人的身后,望着队伍中间的楚听雪,他若娶不到楚听雪,他宁愿一辈子不娶,要不是他没坐到林昭瀛那个位置,若坐上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还需忌惮什么父亲吗?
*
那日之后,林昭瀛一直在房中待着,鲜少出院,他实在想不明白,长公子这般针对楚听雪是何寓意。
约莫过去一月有余,林昭瀛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软枕翻来覆去,只觉心烦意乱。
房中闷热,他索性起身走到门边,推门来到了院中,他转了一圈后,在秋千上坐了下来。
他轻轻晃荡着,看到远处有小厮朝他走来,手上拿着个信封。
“公子,这是楚家嫡出大小姐托人寄给您的。”小厮弓着腰,双手将信呈上,“说是多谢公子那日在游园会上的解围。”
林昭瀛接过信,手指有些颤抖,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他顺口问道:“知道楚大小姐寄了几封吗?江瑾瑜那儿有吗?”
小厮摸了摸头,回想道:“江大人那边好像有,燕家那好像也有一封,送信的人提过一嘴。”
他拿出信,吩咐道:“行,下去吧,别跟旁人说这事,免得父亲知道了担忧。”
小厮退下时,心里实在琢磨不透自家公子的心思,旁人做了好事被道谢,不应该都是高兴吗?怎么他家公子却这般谨慎,还不让人知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做好事不留名吧。
那日的风波已过去许久,此刻他收到楚听雪的道谢信,心情难得的雀跃。
信中向他道了谢,还道两日后是中秋节,家父邀他,江大人与燕家兄妹一块到府中游玩。
他看完信中内容,耳根发烫,将信收进衣领里,贴在心口。
这几日他由于太过激动期待,以致于到了中秋那天都没睡好,眼周是黑的。
他迷迷糊糊坐到铜镜面前,努力眨了眨双眼。
“啊——!!!”一声尖叫传出房外,屋外的小厮着急地高声询问:“公子?公子!”
林昭瀛没有理会,哭丧着脸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不好,有黑眼圈,还有点红印子,看起来是要长痘。
屋外的小厮没有得到回应,直接推开门进去,“公子!”
他慌乱的寻找林昭瀛的身影,却发现他正好好的坐在铜镜前,小厮又高声喊了几句“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昭瀛目光都未分他一下,问他:“念吉你过来,我问你一个问题。”
念吉上前,低眉顺眼的听着——“胡粉怎么配?”
念吉听完瞪大双眼,看了看公子这绝世容颜,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道:“胡胡胡胡胡胡粉?!”
公子要配胡粉?!公子以前还说过自己不碰这些个玩意儿,怎么如今变卦了?再说了公子这张脸需要什么胡粉吗?!
林昭瀛转身便拽住了念吉的手,将一个小瓷罐放在他的手心,随后推着他往前走。
林昭瀛看着他出去,焦急的等了半晌。
朝云际清啸长风,疏影横斜水清浅。
念吉匆忙跑进屋内,冒着满头大汗,拿着胡粉的指尖微微颤抖。
“先放下!我看看你手怎么了?”他语气带上着急,还没等念吉放下,林昭瀛伸出手拿走胡粉随意搁置在桌上。
他低头抓着念吉的双手来回看,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你没什么大碍吧?”
一双明眸盯着自己,念吉抿紧双唇,表情一言难尽,“公子,后院有……”他闭上眼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一口气说完:“有虫子!小的怕虫。”
房内诡异的安静了一瞬,林昭瀛缓缓起身与他对视,放下他的手,“你多大了?”
“回公子,小的十八了。”
“……十八?行,你下去吧,让人配好驱虫香去府中各个房屋点上。”他叹了口气复又坐回位置上。
念吉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临走时回头看了眼自家公子对着铜镜唉声叹气的模样,摇了摇头,脚步飞快地去吩咐下人备驱虫香。
林昭瀛拿起那盒胡粉,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往脸上匀开。指尖沾着细腻的粉末,掠过眼下的乌青。
他折腾了半晌,才遮住那些乌青,看到自己的脸时,痴痴地笑了,信里虽没明说长公子不来,但林昭瀛却能感受到她大约是不喜长公子的。
出门前,林父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回屋去了。
楚府的中秋宴办得热闹,亭台水榭间挂满了灯笼,映得湖面一片暖黄。
林昭瀛到的时候,江瑾瑜正坐在水边石凳上敲着桌上的棋子,见他来了,挑眉笑道:“这不是几日不出门的林公子吗?瞧你这样儿,倒像是夜里没睡好。”
林昭瀛摸了摸脸颊,想起今早用胡粉遮黑眼圈时念吉那副吃惊的模样,耳根微热:“介安,我不过是来得急了些,休要胡说八道。”话音刚落,燕聆便拉着楚听雪从假山后走出来。
楚听雪穿了件霜色衣裙,裙摆绣着几枝桂花,见了林昭瀛,浅浅屈膝:“林公子。”她眼底带着笑意,“那日真是多谢你与江公子。”
“楚大小姐客气了。”林昭瀛的目光在她发间那支翠竹幽兰簪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
江瑾瑜没什么反应,摆了摆手,唤了声林昭瀛,“过来,陪我下棋。”
楚听雪浅浅一笑,便被燕聆拉着往宴厅去了,说是要给她看新得的一支点翠步摇。林昭瀛有些出神的望着两人的背影,直到江瑾瑜用棋子在石桌上敲出“笃笃”声,才回过神来,在他对面落座。
“盯着人家楚大小姐看,你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江瑾瑜落下一子,语气带着几分揶揄,“那日游园会你为她说话时,我就瞧着不对劲,如今收到一封谢信,竟紧张到要用胡粉遮你眼下的乌青?”
林昭瀛执棋的手一顿,耳尖又烧了起来:“你惯会逗我,我只是不想失了仪态罢了。”
“是是是,不失仪态,不知曾几何时谁跟我说过,这些东西自己从来不碰的?如今倒是用得爽快。”江瑾瑜笑了笑,目光却往宴厅方向瞟了瞟,“不过那位长公子今日没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这话倒是说到了林昭瀛心上,他原还担心叶恒会不请自来,此刻听江瑾瑜这般说,悬着的心落了大半,落子也从容了些。
他心不在焉的想着叶恒的举动,“你说长公子这般作为,究竟是为何?他非得去针对一女子,着实没看明白。”
江瑾瑜看他落子的位置,憋着火,皮笑肉不笑回他:“君怀,你再想长公子这位神人,你棋子的处境只会更糟。你这几日没睡好都是因为他吧?”
亭外传来燕明权的声音,说是楚大小姐请他们去集市上玩儿。
两人收了棋盘,齐行往宴厅方向走去。刚转过回廊,便见楚听雪与燕聆正站在一株桂树下说话。
“两位公子,”楚听雪率先转身,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笑意,“听闻城外今夜有灯会,燕公子说集市上也热闹得很,不如一同去瞧瞧?”
林昭瀛心头一动,他正待应下,却听江瑾瑜已笑着接话:“正有此意,整日闷在府里敲棋子,倒不如去集市上逛逛,那儿还有猜灯谜的小摊,何乐而不为呢?”
燕明权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个灯笼,“走走走,我刚让小厮备了马车,再晚些怕是要挤不进集市了。”说罢便推着几人往府门去。
街市上果然热闹非凡。红灯笼挂满了长街,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混着说书人的醒木声,沸沸扬扬涌进耳中。楚听雪被路边一个捏糖人的摊子吸引,驻足不前,燕聆拉着她便要去买。
林昭瀛与江瑾瑜跟在后面,看着那抹霜色身影在灯影中穿梭。
江瑾瑜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低声道:“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再不移开眼,当心失了分寸,虽说你向来规矩又清正廉明,但以防万一,你注意点。”
林昭瀛正想反驳,却见楚听雪忽然转过身来,手里举着两支糖做的兔子,朝他们扬了扬,“二位公子若是有兴致,可以尝尝。”
他快步走上前,接过那支糖画,轻轻咬了一口,很甜腻。
身旁的江瑾瑜刚接下,又塞给了林昭瀛,“我近来牙疼得很,不能吃,你嗜甜,你吃。”
林昭瀛握着两支兔子糖画,指尖似还残留着她递过来时的温热触感,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口。他望着楚听雪转身和燕聆凑在一处挑选花灯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江瑾瑜在一旁看得真切,轻嗤一声:“这会儿倒不掩饰了?方才在楚府还装得一本正经,你这样的正人君子陷进去,竟是我想象不到的模样。”
那边燕聆正举着一盏绘着嫦娥奔月的宫灯,兴奋地冲楚听雪晃了晃,“你看这个怎么样?比方才那个鲤鱼灯好看多了!”
楚听雪看着那洁白的宫灯,挑了下眉,伸手接过仔细端详,她点头,“我瞧着不错,燕姑娘眼光真好。”
燕聆一听,便立马买下。拿在手中不停的看,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燕明权从她们前边跑到了猜灯谜的摊子前,朝她们方向挥手,“你们快过来,这灯谜看着倒有些意思。”
几人围过去,只见悬挂的红灯笼下挂着纸条,其中一张写着“小时穿黑衣,大时穿绿袍,水里过日子,岸上来睡觉”。
燕聆盯着纸条皱起眉,“这是什么?水里过日子……难不成是鱼?可鱼也不在岸上睡觉啊。”
楚听雪笑道:“我猜是青蛙。”
摊主立刻抚掌:“这位小姐说对了,这盏荷花灯就归您了。”
燕聆惊喜地瞪大双眼,“你太厉害了!”
林昭瀛也望着她,眼中满是赞赏。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惊呼:“快看那边!有人放孔明灯呢!”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数千盏孔明灯正缓缓升空,橘黄色的火光在夜空中连成一片,像缀满了流动的星辰。
楚听雪望着那些渐飞渐高的灯盏,眼中映着光,轻声道:“听说对着孔明灯许愿很灵验。”
燕聆立刻拉着她往放灯的地方跑:“那我们也去放一个!”
燕明权又开始头疼了,阿姐只要出了门,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她都要去凑个热闹。回了府上还怪自己怎么不拉着她点,是他不想吗?他哪敢啊,上次拉着阿姐破坏了她的兴致,被拿鞭子狠狠抽了一顿,他可不是那种伤好了就忘了疼的人。
燕明权紧忙跟了上去,林昭瀛与江瑾瑜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摊子前,几人买下了一盏孔明灯,摊主递来笔,燕聆抢过先在灯上写下“愿家人平安顺遂”,楚听雪接过笔,略一沉吟,写下“愿国泰民安,烽火渐息”。林昭瀛看着那行清秀的字迹,心头微动,想起她那日在游园会上吟的“烽火台前哀声怨”,原来她心中一直记挂着边疆战事。
笔递到燕明权面前,他想了想,道:“我没什么愿望的,你们写吧。”
林昭瀛接过笔,指尖微顿,最终写下“愿所求皆如愿”。江瑾瑜在一旁瞥到,“倒是个贪心的愿望。”
林昭瀛没理会,只小心地将灯盏撑开,待燕明权点上火,几人合力将灯推向空中。
孔明灯缓缓升起,带着众人的祈愿往夜空飞去。楚听雪望着那盏载着自己心愿的灯,忽然轻声道:“其实那日游园会后,我总在想,倘若世间没有战乱……不,这怎么可能,是我太过于痴心妄想了。”声音很轻,轻到一旁的燕聆也没听见。
可林昭瀛却听到了,认真道:“会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楚听雪微微偏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方才用胡粉遮住的乌青早已淡去,只余下温润的眉眼,此刻正望着自己,目光澄澈而坚定。
她心骤停一瞬,连忙移开视线,脸颊微微发烫。
江瑾瑜在一旁看得清楚,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林昭瀛却没心思理会。
江瑾瑜:开团秒跟。
叶恒:秘技之我告诉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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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崩溃了。我哭了。我累了。我疯了。杀了我吧。
写这个本来是要补第一世的事情,结果把自己坑死了。(还有1~2章左右的量讲这几个家族,看似是写丞相,实则不然,恰恰相反,里面牵扯的人有点多,我废笔墨准备准备。)
我恨。我哭。我闹。我疯。我笑。我狂。我累。我癫。我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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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丞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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