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安的话挑起了这些孩童的兴趣,他们争先恐后地伸手去摸那些纸鸢,虽然看不见,但仍然能通过手指去感受那精妙的纹路。
“哇,摸起来好柔软呀!”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惊喜,“林姐姐的作坊最厉害了,手艺真好!”
林夜安看着他们笑靥如花,不知不觉也被这笑声传染,眼睛弯弯地眯成一条缝,眉间满是温意。
“小姐,小姐!”
不知何时,小禾急匆匆地跑来,怀里还抱着一大摞纸鸢。这些纸鸢虽然都是百灵鸟的模样,但却姿态各异,颜色斑斓,要是挂在天上仿佛真鸟振翅而飞。
“丫头,你怎么来了?”林夜安看见她有些好奇。
“我醒来时不见你,又瞧见作坊里还剩下许多的纸鸢,怕你忘了就全都带来了。”小禾气喘吁吁,将纸鸢放到地上,“要不是陈伯跟我说你去了哪,不然我还找不到你呢!”
“我看你睡的香,不忍心叫醒你。”
这时一名年幼的女童伸出手,竟准确摸到这群纸鸢里最艳丽的一只,好奇地抬头问:“姐姐,这只燕子会叫吗?”
“燕……燕子?”
林夜安失笑,心想这女童竟把百灵鸟认作了燕子。
但是林夜安并不怪她,反而还示意小禾将纸鸢系好丝线,又绑在女童腕上,轻声道:“这只燕子当然会叫啦,我们这就放飞它!”
她牵着女童走到慈幼堂后方的小花园。
恰逢一阵清风拂过,那纸鸢竟展翅而翔,身后的飘带也随风飞舞,像极了调皮的尾巴。没飞多久,那翅膀间夹着的铃铛也清脆响起,声音传遍了整个堂中,而那竹骨孔中传出悠扬的风声,宛如鸟鸣。
“你瞧,燕子这就飞回来了。”林夜安柔声道,抚摸着女童的头。
那女童也蓦然笑出声来,仿佛许久未曾这样畅快玩耍过,不禁惊叹道:“哇,我好像就是那只燕子,在天上飞呢!”
“真的有这么神奇嘛!”
女童的话语激励着其他孩子们,纷纷伸手追逐风声与铃响。雨还在下,他们仍然不觉得寒冷,即便有人在雨中摔倒,也被同伴们笑着搀扶起。
平日下雨,这些孩子们总是不被允许外出淋雨,生怕感冒更加病重。可如今他们玩耍得这么开心,刘婆见那些个天真洋溢的笑容,也不忍心喊他们回来。
他们已经这么苦了,为何不能肆无忌惮地享受一次快乐呢?
于是,刘婆也带着纸鸢与他们一同放飞,即使他们看不见,但他们也能用心感受这世界的美好。
不久,随着纸鸢接连放飞,京城上空久违地点缀满斑斓的百灵鸟。
这城中百姓都放下了手头的动作,循着那闪亮的丝线来到了慈幼堂。他们有的仰头观望,有的则侧耳倾听,纷纷称奇。
“能做出这般精巧的纸鸢,定是林家作坊的手艺!”
“这等能让盲童也玩赏的巧思,只有林夜安想得出来。林家恐怕得翻身咯!”
顷刻间,风声与孩子们的欢笑声和百姓的议论声交织,整条街市都热闹非凡。
林夜安被这动静吸引,回过头竟发现这围观者逐渐多了起来。于是她脑袋一动,心想何不趁此推销一波,多攒些人气?
于是她将头埋低,索性笑着推销:“此纸鸢虽不及别家华美,却功能繁多,物美价廉,即使在雨天也可放飞,还望诸位捧个场。”
百姓们似乎就在等这句话。
林夜安话音未落,人群里已经有人掏出银两递给她,都想要买下这还未放飞的纸鸢,甚至卖光后,更有人跑去林家作坊中抢先预订。小禾眼见此情此景,飞奔回坊将这则消息告诉给陈伯。
待众人都散去后,林夜安便仔细数着今日的营收,再算上本身家底,竟发现足足可以买下其他作坊还有剩余。
天色渐暗,那些孩子们却依然玩耍得开心。
林夜安看着他们,心中不由感到骄傲,可刚准备离开,刘婆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佝偻着腰,手里的拐杖都拿不稳,可还是挽住了林夜安的手,语气哽咽:“林妞啊,谢谢你的纸鸢,这些孩子们从没这么开心过。买下这些要多少银两,我就是砸锅卖铁都要了。”
“婆婆说哪里话。”林夜安弯下膝盖,嘴角带笑,“这些纸鸢不要钱,是我特意为孩子们做的。希望他们即使双眼无光,也能以另一种方式感受这世间美好呀。”
刘婆见天色已黑,本想留林夜安吃顿晚饭,以此感谢。可林夜安却惦记着作坊的事物,想都没想就婉言谢绝,并把白天挣的银子留下一些,藏在慈幼堂的梳妆台里,便匆匆回了坊。
谁知一到坊口,就见着一群人堵在那里。
他们个个神情阴险,手里还攥着被水泡发的木棍。
“把林夜安叫出来!”
领头的正是熟人,狗腿子刘毅。
他平常最怕林夜安,可现在她不在,便不自觉嚣张得很,吼叫声震的小禾脸色发白,若不是陈伯和几位老师傅死守在门口,这作坊怕早就被砸了。
林夜安猜不透他来到这的目的是什么,只好悄然上前,轻咳一声:“这么晚还堵在我家坊门口,是想闹事?”
刘毅等人被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个半死,借着灯笼看清是林夜安后,又立刻挥棍指向她,咬牙切齿道:“你这歹毒女人,眼见比不过我们,竟耍见不得人的把戏,来抢我的客人!”
“这话从何说起?”林夜安抬头望向刘毅,语气不急不缓,“我不耍手段,更不会动粗。不过是灵感好做了些新纸鸢罢了,凭什么说我见不得人?你要是真不服,尽管去报官。”
刘毅被她的话呛得面色铁青,他深知自己理亏,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发泄完,他才气急败坏地领自己人走了,临走前还不服输地瞪了林夜安一眼。
林夜安并没有把他当回事,等都走后才转头问陈伯:“今天生意怎么样,有改善吗?”
陈伯听闻这话,立即冲进房间里打开上锁的柜子,一下子把账本翻出,又急忙跑出递给林夜安,脸上难掩笑意:“今天卖出去的,比咱们平常一个月还多!这下子总算熬出头了。”
林夜安满意点头,将白天赚来的银子分给众人,自己只留下一小部分:“大家辛苦了,夜深了就都先回去吧。小禾,你也回院子去歇息。”
“林姐,那你呢?”小禾迟疑。
“我还有些自己的事要办,晚些再回。你今天这么辛苦,赶紧去歇息去吧。”
林夜安没把实话托出,竟用些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小禾向来与她形影不离,可看见她这不愿多开口的模样,也不再追问,只好暖心提醒道:“林姐,你一定要早点睡。”
林夜安点头。
等众人散尽后,她独自留在坊里锁上门。
从今日开始生意会比以前更加爆火,陈伯年纪那么大肯定吃不消,恰好自己年轻还有些力气可使,于是决定帮他们一把。
之后,她便拾起地上那些还未完工的纸鸢,一针一线地将它们制作完成,并堆积在一旁。随着完成的数量变多,林夜安倒也有些自豪感,可又想到小禾和陈伯他们,都是不要工钱免费为自己干活的好人,便继续手中的针线活。
到了后半夜,或许是工作量太大,林夜安有些吃不消,她的眼前竟出现了重影:“是我的错觉吗,怎么纸鸢又变多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拿眼药水,可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不是在现代,迫于无奈的她终于撑不住,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她。
林夜安从睡梦中醒来,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就披了件棉衣,走到门口才发觉这声音有些陌生,心里升起一丝警惕。
“哪位?”
外头没人应声,但却隐约透着股寒意。
林夜安俯下身透过门缝偷看,只见那门外停着一辆漆黑马车,还有些金甲士兵站在作坊门口,手里还持着长戟。
她心头一紧,可终究还是开了门,那些士兵听到声音后随即抬手,长戟直戳向她,距她的胸口仅差一米。
忽然一阵风吹开车帘,一名青年下了马车。
他身穿墨绿蟒袍,神情伶俐,年纪虽不大,可气势逼人。
那些士兵整齐站在左右两侧,为他让出一条道。
“你就是那妖女?”
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到林夜安面前,冷声开口。
“妖女?”林夜安情不自禁地指了下自己,“陛下说的是我?”
“此地还有别人吗?”青年眼神如刀,盯着她不放。
他的威严逼得林夜安直冒冷汗。可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干脆抬起下巴冷声道:“我不过是卖纸鸢的城头百姓,怎的就成了妖女?殿下之言未免荒唐了点!”
此言一出,那些士兵们勃然大怒,齐声呵斥道:“放肆!此乃当今皇上苏盛之儿苏景珩,你怎敢无礼!”
苏景珩抬手示意他们住口,可目光仍落在林夜安身上:“有人举报你鸢飞坊的纸鸢能施展妖术,说能让盲童重见光明,还必须在雨天才有效,可有此事?”
林夜安被这荒唐谣言逗笑,可下一秒又收起嘴脸。
这纸鸢分明只是让孩子们靠声音感受世界,怎么就传成了这般谣言?
“殿下,是谁告的?”
“飞云坊。”
“果然是他们。”林夜安攥紧拳头,还强忍着火气,“太子殿下,我绝不会妖术。若你不信,大可去慈幼堂问刘婆,她能替我作证。”
说完,她正要出门找人,可苏景珩却抬手拦住她,并吩咐士兵从马车里抬出一只纸鸢,丢在林夜安脚下。
“证据在此,不用麻烦别人了。”
林夜安埋头一看,心里却有些发凉。
这纸鸢外形虽然像她坊里的百灵鸟模样,可表面却画满了符咒,血迹斑驳,还真有些妖术的影子。
她气得将这纸鸢踩碎,又抬头直视苏景珩:“这真不是我家东西!殿下若非要查,可以进坊去看个明白!”
苏景珩神色严肃,却又沉默不语。身旁的士兵见状,低声劝道:“殿下,这女子眼神坦然,倒不像说谎。”
“空口无凭。”苏景珩声音冷硬,“限你明日之内,尽快滚出城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